0619：暗流涌动的长安
长安，刘范的府邸之中。 “根据赵太医的消息，再结合之前的推测以及这几天来马贼的表现，可以肯定马贼之妻张宁，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真是想不到啊，满朝士大夫竟然被一名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刘范感叹着，语气中带着一丝震惊和不甘。 “确实让人想不到，不过伯法却也不用将那张贼看得太高。”钟繇闻言抚须笑道，“虽然看似我等被那张贼玩弄于鼓掌，但如今这个局面，更多的还是因为我等这些年来一直在算计那马贼，所使用的策略也均是针对马贼而设。而如今，既然知道那张贼才是幕后之人，只需调整策略，必然可以将此二贼铲除！” 说到最后，钟繇的语气之中透露着一丝冷厉和杀意。显然，他并非真的如同刚才所言的那般不在意。不过也难怪，虽然这个时代并非没有出类拔萃的女人，比如前面提过无数次的班昭。但这些出色的女人哪个不是家学渊源名声在外？可如今，钟繇却发现自己被一个完全不知名的女人给玩弄于鼓掌之中，这种感觉放在谁身上，恐怕也会很不爽吧？ “听元常之言，似乎已经有想法了？”刘诞闻言问道。 “不错！”钟繇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依繇之见，那马贼未必是自愿将权利交由那张贼把控，很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如此。所以繇相信，在他的心中对此未必没有任何的怨言。” “哦？元常是从何事推断出来的？”刘范闻言好奇的问道。 “两位可以细想之前那马贼的行事，在想想自从那张贼患病之后的行事，虽然不太明显，但却还是能够感受到马贼似乎有所变化。具体来说，似乎行事更加的自信了，也变得更加张扬了一些。”钟繇抚须说道。 闻言，刘范兄弟陷入了沉思，比起钟繇，与马腾靠得更近的两兄弟显然知道的更多。之前没往这方面想所以没什么感觉，但如今经钟繇一提醒，两人顿时就感觉确实如同钟繇所言。 看到刘范两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钟繇再次说道，“所以繇以为，我们完全可以从这件事情上入手，根据赵太医所言，他所开的药方是一种效果很慢的偏方。如此一来，那张贼想要彻底恢复，最少也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大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让那马贼的想法转变，哪怕张贼恢复过来后，也不会再将手中权利让给那张贼。如此一来，两人之间必定会因此而出现隔阂！” “这……可能吗？”刘范闻言皱眉问道，“范曾听闻，那马贼对于张贼是非常尊敬的，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但如今想来，或许马贼昔日尚在凉州作乱之时，所行之事就有不少是那张贼谋划的。如此一来，她在马贼的心中，地位必定非常高……” 闻言，钟繇和刘诞同时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钟繇忽然开口说道，“如果我们能够得到一个人的相助，不单单挑拨两人的计划会更有把握，甚至直接扳倒二贼，却也未必没有可能！” “哦？是何人？”刘范闻言好奇的问道，“莫不是司隶的李无双？” “非也，李无双虽然有心讨贼，但如今天下大旱，李无双的治地就算因为长时间的修养生息而比京兆尹好上许多，但以李无双的性格，恐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妄动兵戈。”钟繇摇了摇头说道，说到最后却是忍不住叹息起来。 因为在他看来，如果李义真的不顾一切的出兵长安，钟繇可以肯定，必定可以攻下长安铲除二贼！只是先不说他根本没办法送信出城，单单以他对李义的浅薄了解，他就断定李义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毕竟，那可是为了五十万百姓，以及领地的民生，直接就放弃了兵临长安城下这等大好机会的人。让他不顾一切的进攻长安？怎么可能呢？ “除了李无双，还有何人有此能力？”刘范两人疑惑的看着钟繇问道。整个天下，在刘范两人看来，也只有李义有这个能力。但如果不是李义的话，又会是谁呢？刘焉？虽然其是刘范两人的父君，但他们可不觉得刘焉有这个能力，哪怕穷尽益州之力却也很难攻下长安。至于朝中那些士大夫？如果真有这等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贾诩贾文和！”钟繇显然没有继续让刘范两人猜测的意思，“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那贾文和之所以为其卖命，也是因为自身以及族人被软禁的原因。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只要将其拉拢过来，成事的机会必然大增！毕竟比起我等，他所知道的事情更多，同时行事也更加的方便。” “贾文和嘛……”刘范两人闻言，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同意钟繇的说法。 见状，钟繇如何猜不到他们的心思，顿时沉声说道，“之前繇曾经求见那马腾商议圣上选妃之事时，与那贾文和有过一面之缘，根据繇的感觉，那贾文和的内心很可能是心向朝廷的！只是因为被逼无奈才不得不为二贼效力！而且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铲除二贼匡扶朝廷！再不济，也要找机会护送圣上逃离长安！其余所有事情，都只是次要的。” “元常所言极是！我等受教！”听到钟繇之言，刘范两人顿时有些惭愧的说道。他们之所以不喜贾诩，自然是因为他乃是董卓余孽，而且在跟随马腾的这段时间，可是犯下了不少罪大恶极之事。 会出现这种结果，自然是因为张宁施展的手段了。为了让贾诩能够为她尽心效力，所以几乎所有会损害名声的恶事，在台前肯定都会有贾诩的身影。是的，张宁对待贾诩，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不过最少目前看来，确实是非常有效的办法。毕竟，这等人必然会被天下士子所仇视，除了为张宁效命之外，他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 而在被钟繇点醒后，刘范很快就提出了另一个人选，“我觉得，那郭宇洪也是可以拉拢之人！他乃是董贼余孽，但也正因为如此，并不被那马腾信任。而且他手中尚有从武关带回的五万大军，不管是铲除马贼等人还是保护圣上逃离长安，都需要部队！” 说起来，马腾和张宁自然不是没有想过消减郭汜的兵权，甚至彻底将其闲置起来。只是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的容易，就像刘范所说的那般，郭汜手中拥有从武关带回的五万大军。 郭汜自然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董卓余孽这个身份会让马腾猜忌自己，所以，在发现无法为董卓报仇之后，他一方面表现出对马腾的顺从，一方面则死死抓着兵权，让马腾不敢随意拿自己开刀。 而事实上，不管是马腾还是张宁真的是拿郭汜没有半点办法。一方面，他们要仰赖郭汜手中的五万大军，与马腾如今麾下的东西南北四军共同拱卫长安。一方面，他们也担心如果表现出想要除掉郭汜之类的想法，郭汜就会立刻倒戈向李义。毕竟，如今他昔日的同僚李傕、段颎等人，可就在李义麾下效力。 一旦郭汜倒戈，必然会造成整个长安防线大乱，届时，很可能被驻军长陵、霸陵的赵云和关羽趁虚而入。所以，对于郭汜，马腾只能一边拉拢一边提防。 “嗯……可以一试，那郭宇洪既然明知道自己不被马腾信任，却依然选择依附马腾，就证明他是一名贪财重利之辈。”钟繇沉吟道，“那么那郭宇洪就拜托伯法了，繇这边，则找机会试探一下那贾文和！” “那诞就负责联系朝中的士大夫们吧，相信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定然会非常振奋的。”刘诞闻言说道。 “可以，不过仲辰务必要小心行事，虽然那张贼卧病在床，但对士大夫们的监视尚在。”钟繇闻言点了点头，同时出言提醒着。 而就在钟繇和刘范兄弟密谋的同时，被他们一直记挂的贾诩也开始行动了。 “哈哈，文和，这件事情你做得实在太好了！有文和相助，本相却是不用再头痛了~”马腾看着手中的简策大笑道。 “丞相过誉了，如果没有丞相的提点，下官却也没办法如此快的将这件事情处理好……”闻言，贾诩恭声阿谀道。 “哈哈~”马腾闻言再次大笑道，显然对于贾诩的态度非常满意。 在从张宁那边拿回了权利之后，马腾一开始可是非常的兴奋，大有好好的一展拳脚的意思。只是并没有多久，他就开始头痛了。因为对于忽然摆在面前的无数简策，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尤其，这些简策上面的事情，几乎每一件看过去都会让马腾头皮发麻。 这其实也不是马腾太过于无能，而是因为从凉州开始，谋划之事就一直是张宁在负责，马腾则负责军事行动，而政务，则是两人一起商议。 而在入主朝堂之后，因为政务的难度加大，使得在处理政务这件事情上，马腾渐渐的因为插不上话而选择了退出，进而将处理政务的大权彻底的交给了张宁。长时间没有处理类似事情的经验，一时间却突然需要处理这么多，如何不让马腾慌乱？更别说还有他最不擅长的谋划之事了。 这种情况，让马腾只得放弃亲自来处理这些事务，而将它们全部交给贾诩、王异等人来处理。而其中，在马腾看来最重要的那些，却是全部交给了王异。 就像对郭汜一般，对于贾诩，马腾也一直是非常的戒备。而且贾诩又是足智多谋之人，虽然因为张宁的威胁而不得不为马腾效力，但在以往，马腾根本无法放心将事情交给贾诩去做。因为他总觉得，贾诩会趁机搞些什么阴谋诡计，而他又没有那个本事看出来。 这也是为何昔日张宁派贾诩去辅佐马腾，但最终又调回来辅佐自己的原因。因为马腾基本只让贾诩去做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情，真正的大事，全都是跑去询问张宁。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张宁慢慢的将处理政务的权利慢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并最终让马腾成为了一个单纯的统军将领。 虽然说手中有兵权，但因为谋划、政务的权利都在张宁的手中，以至于军饷发放、装备更新等事情，马腾都得去找张宁，这让马腾在无形之中，低了张宁一头。 不过，贾诩的表现却完全出乎了马腾的意料，因为他并不像王异那般，只是按照以往张宁的行事风格去处理事情，再将事情处理完毕后再交给马腾过目。 相反，贾诩是不断的帮马腾分析事情，进而提醒和引导着马腾做出最终的决定。这种作为，虽然颇为浪费时间，却让马腾彻底的参与了进来。要知道这种掌控整个领地的民生乃至各种方面的感觉，可是马腾好久没有体会过的了。 看着面前恭顺无比的贾诩，马腾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顺眼。忽然，他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能够让文和彻底为我所用的话，那么就算夫人病好之后，却也不需要凡事都劳烦她了……” 不过当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王异的身影浮现在了他的眼角，顿时让他将准备说出口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只是这种情况，顿时让马腾有些抓狂，“可恶，我在担心什么？！”马腾心中有些烦躁的想着。因为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想要拉拢一下贾诩，都会因为王异在旁而心生顾忌。 “如果我对文和表现的太热情，君奇定然会觉得有些古怪，毕竟我以往对文和可都是敬而远之的。如此一来，说不定君奇就会偷偷向夫人禀报，进而打扰了夫人的修养……对！就是这样！我是因为担心惊扰到夫人才会如此！”马腾心中不断想着。 而看到马腾忽然陷入了沉默，贾诩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低垂着头，不时隐晦的打量着马腾，心中却也不知道在转着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