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096 脚印

    “穆，我们真的要去杀一个无辜人？”

    莫兰站在半山腰上，看着远处脚下的美丽小城，有些犹豫的问穆道。虽然只隔了不到两百里地，可是提根的气候已经不是冬城那样的干冷，而只有一种氤氲的潮湿感。

    前些天下雪的影响，还未完全散去，不过在冬日的阳光照射下，这片无风的平缓盆地已经显得相当暖和了。温热融融的光线从侧面照在莫兰的身上，让莫兰修长高挑的体型显得十分迷幻诱人。而被她插在一边泥土中的狮尾大剑则为她的气质微微添了些狂野。

    穆正仔细的将山下城镇道路的详细路径用炭笔画在羊皮纸上，作为下一步行动的资料。其实这些资料在焰匕交给他的卷轴上记录了不少，但是在穆看来，总没有自己亲自探查的详细与深入。

    对于穆来说，自从离开伯米里尔斯之后，莫兰直到现在都和他待在一起而没有独自离开，也是让他相当奇怪的。莫兰的性子其实很好相处，对任何东西都看得比较简单，穆当然也不会认为莫兰是对自己将飞鸟毁掉而有嫌隙。以莫兰现在的实力，要杀掉穆实在不是什么难事。穆倒觉得，莫兰只是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而心生畏惧，可以和自己相对熟悉一些的人在一起行动，能让这个单纯的女孩子稍稍安心些。

    对于莫兰的问话，穆同样没有办法回答。如果可以，没有人想无缘无故夺取别人的生命，天生就有杀戮**的人毕竟是极其稀少的。可是穆对于拥有一具完整身体的渴望，莫兰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无辜？我不知道。但是既然他不巧拦在了路上，就不得不死。”穆犹豫了许久才回答了这么一句，而莫兰似乎也知道穆的犹豫，问出话后就一直静静看着远方，等待着穆的回答。

    “没有其他的方法？”听到穆的话，莫兰转过头看着穆，眼神微微有些不忍。

    穆摇摇头，而莫兰则摇摇头叹口气，将身旁的大剑拔出，抱入怀中向山下走去。穆看了一眼山下在阳光中显得异常静谧柔和的小城，不知为何突然扬了扬头，然后跟在莫兰的身后一起下了山。

    两人来到提根城已经有一个星期左右了，就住在城中的一座小旅馆中。整个领地中有提根一座小城，所以理所当然的用领地的称呼做了城镇的名字。因为提根的富庶和繁华，提根城虽小，可是其中的人口却是相当密集的。来往各地的行商都愿意在这个地方下榻，将其当作漫长艰苦旅行中一个不错的休憩地点。

    穆和莫兰上山的时候还是清晨，而似乎因为是冬日，提根的人们都不太愿意早起，所以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直到穆和莫兰回到城中的时候，才陆陆续续有行人出现。

    回到两人租住的旅店，穆将身上厚厚的衣物和斗篷一把扯下。为了不让人起疑和遮挡阳光，穆在皮甲外包过了不少遮蔽物。这些天来，不时的到提根城周围各处去踩点，几乎成为了两人的主要工作。

    而在此之外，穆每晚都会雷打不动的潜入公爵府邸外围，并且一点点推进自己的潜入范围。具穆这两天的探查成果来看，公爵的侄子哈尼每晚的休息地点并不是固定的，有时候位于公爵府中，而在大部分时间却并不是回到伯爵府休息。穆的任务只是暗杀掉这个哈尼，如果可能的话，穆想尽可能的将其影响压制到最小。

    这样看来，在公爵府外杀掉哈尼是最为合适的。可是穆却从哈尼外出的随行人员中看出来些许的异样。虽说哈尼是个公爵继承人，但是对于这样完全没有军事力量只能依靠邻国庇护的领地来说，太过强大的护卫力量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可是穆在远远几次看到哈尼外出的时候，从护卫队伍中发现了好几个等阶不低的武士。

    当然这也有可能仅仅是哈尼怕死而已，可是如果再和焰匕的悬赏刺杀联系在一起，就让人不得不怀疑起来。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让这个毫无实权的公爵继承人和某些人敌对？穆只是一个兼职杀手，完全可以不管这些，但是他可不想因为某些意料之外的因素而使人物出现变故。单单只是刺杀失败还好说，如果连小命都丢在这里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也是穆在今晨和莫兰登上山顶的另一个原因。穆之前曾经发现，无论什么情况下，每星期的第五天哈尼都会回到公爵府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可能是需要向哈洛斯公爵报告一些什么，也有可能只是一个例行的家庭聚会，但这给了穆不多的机会。所以在昨晚哈尼进入公爵府后，穆就想好了。他来到山顶上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得到哈尼的具体出行路线。

    在旅馆中，莫兰将大剑放在房间里然后下楼去吃早饭。穆却在重新换上一套衣服后溜出了旅馆。他心中默默记着刚才看到的那一丝可疑之处，在行人渐渐增多的街巷中穿行许久，终于来到了一处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建筑群中。

    这就是他在今天早上看到的可疑地方。这里从外表上看来只是一个干净点的居民区，没有任何可以观赏的景色，也没有能够让行人休息的场所，更没有多少林立的店铺。可是就在这儿，哈尼的马车竟然停留了整整十五分钟。

    这就足够告诉穆，这里有问题了。穆将帽檐向下拉了拉，像一个普通的闲汉一样，缓缓踱步开始在周围游荡。没有多少人注意他，而穆在转悠了一会而之后，像是累了似的在路边的房屋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穆面前的土地上，有几道深深的车辙印痕，穆稍稍目测了一下辙印宽度，便确定了这是公爵府中的制式马车。对于在公爵府外围摸索了很长时间的穆来说，这并不是多难的事情。穆面前的辙印，稍微要比前后的深了些，穆想这大概就是马车停止的地方了，毕竟从极远的地方俯视并不直观。

    既然这里是读书，穆就从这里着手，趁着行人不多印记还没有被完全毁坏，他要尽可能的探查到一些东西。在仔细的搜索了一阵之后，穆从距离车辙不远的地方发现了意思端倪。

    那里有半个脚印。提根因为较为富庶，所以街道上都铺了大块的石板，这么长的时间下来，有些石板的损坏是不可避免的，这半截脚印就印在一块缺了角的石板边缘，被填充了泥土的地方。穆不动声色的走过去从上面踩过，然后看了看自己脚印的深度，立刻判断出了留下这个脚印的人的重量。

    “二百四十斤左右。”穆在心中估摸了一下。这几乎可以确定是哈尼留下的了，因为作为一个年轻的贵族继承人，这位哈尼同时也是一名不算弱的骑士，而仅从穆所见过的几次来看，这家伙在公众场合是盔甲不离身的。其他护卫当然也穿着盔甲，不过普通护卫的盔甲绝对不会这么有分量。

    穆稍稍确定了一下脚印的脚尖朝向，然后向着一个无人的小巷轻轻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