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希望之花
“新闻社所代表的是雷纳斯政府的意志，而雷纳斯平民区中的民众最不信任的恰恰就是如今的雷纳斯政府！” 维克多以这一句话作为自己应对计划的开头，唐纳德看向他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赞赏。 很显然，维克多想到了解决此次事件的关窍所在。 莱恩帝国的强盛并不意味着政府的权威会得到各大地区民众的盲从，原因在于莱恩帝国的一项有关于顶级贵族的政策。 具体而言，抛开那些暗地里的龌龊，单论帝国法律规章，莱恩帝国近八成的土地都是由帝国政府在控制，宗教势力仅仅只是能够影响到民众的信仰而已，他们无权参与或是干涉当地政府有关于经济，政治方面的决策，顶多就是在文化方面提出一些建议。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上的状况，譬如拉帕加德这座城市，作为正义教派本身的核心城市，市长就是一位虔诚的正义教派信徒......其余的想必也不用多说。 剩下的两成土地呢？ 那是莱恩帝国政府给予各大贵族的私人领地。 这里所谓的私人领地就是贵族完全掌控的领地，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等等..... 这一类的地方不多，而且普遍面积较小，大多只是一些小城市甚至是一个人口在2000人以下的村庄，这一类领地往往又被一部分上流社会的人冠以“钱袋”，“庭院”抑或是“农场”一类褒贬不明的称谓。 到这或许有人会问，雷纳斯是一座中等城市，为什么会成为瑟维特·塔罗斯的私人领地？ 关于这个问题，唐纳德也是从维克多收集的资料中得到的回答。 严格来说，雷纳斯并不属于塔罗斯家族，至于瑟维特·塔罗斯为什么能控制这里，实际上很大程度算是钻了法律的空子。 而这中间的过程看似复杂，其实非常简单。 莱恩帝国有着非常深的地方自治的传统，整个帝国分32个郡，一个郡的人口大约在200万到500万不等，每个郡内一般会有5到10个城市，帝国政府会给每个郡都设立一个郡长，而郡长基本上又都是当地的贵族，郡长并没有权力决定郡内城市的发展，却有权力向帝国政府推举自己郡内的市长。 总的来说，有些像是帝国政府在地方上的监察家族，譬如东德郡的郡长就是阿伯丁家族的族长担任。 塔罗斯家族做为公爵级家族，他们在帝国政府中的权力自然是不用多说，许多地方城市的官员任免只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而已，更不用说像是雷纳斯这种城市，想要把这里的市长换成自己人根本不需要花费什么心思，只需要从一些塔罗斯家族培养出来的人中选几个人，再加上瑟维特·塔罗斯的名字送去给雷纳斯市所在的东德郡的郡长做一个选择就行。 阿伯丁家族作为侯爵级家族，本身就有些依附塔罗斯家族的意思，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驳塔罗斯家族的面子，看到名字后缀中带有塔罗斯三个字的人，二话不说就推举他做雷纳斯市的市长。 帝国政府那边毫无疑问早就被塔罗斯家族打好了招呼。 瑟维特·塔罗斯在他们拿上去的资料中就是一个出类拔萃，全面发展的人才，这样的人，又是公爵级家族的继承人之一，当一个中等城市的市长有问题吗？ 谁敢说有问题？ 接下去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瑟维特·塔罗斯成了雷纳斯市的市长，他想做的事情，地方上的贵族和资本家谁敢阻止？ 更何况瑟维特·塔罗斯干的事在他们眼里本身就是有利的事情，他们不仅不阻止，反而非常乐于上来帮忙。 话又说回来，因为贵族在自己领地内有着相当大的权力，所以一个好的领主往往决定了他治下的领民的生活，瑟维特·塔罗斯一系列的“骚操作”硬是将本来底子还不错雷纳斯彻底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反面典型。 致使大量的民众不满政府已久，甚至于在相当一部分平民的眼里已经产生了极端情绪，政府支持的，那就是他们反对的，政府反对的，那就是他们支持的！ 而这就是维克多和唐纳德都想到的舆论反击点。 “很好，你的方法非常好，那这方面的事情就交给你怎么样？” 唐纳德没有说自己跟他想出了同样的应对方法，而是主动赞扬了维克多，并且表示要将这方面的事情交给他负责。 有些时候没必要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的聪明，因为一个人如果太聪明反而容易会让同阵营的人产生不安感，担心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失去作用而被毫不留情的抛弃，进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动。 唐纳德不想看到这种情况，他现在确实需要一条“地头蛇”来帮他处理一些事务，维克多在他心目中是个非常好的人选。 不仅仅是因为他在雷纳斯的平民区或者说是贫民区内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更因为他有把柄在自己的手上，而且还是致命的把柄。 唐纳德如果想让他死......随时随地！ “没问题，我会办好的。” 对于唐纳德的信任，维克多没有表现出激动的情绪，他知道这是自己在对方那儿的筹码，他在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尽管双方是合作关系，但从他接受那箱珠宝开始，他们之间其实已经有了实际存在的上下级的关系。 只不过有些事情维克多还是忍不住想问清楚，特别是在看到完全变了模样，只有身材还是老样子的斯特芬妮之后。 维克多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个女人是谁，总以为她是唐纳德的另一个心腹，只是当她下意识的帮唐纳德整理搭在腿上的外套时，维克多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就是斯特芬妮！ 这种突然的变化令维克多一时间产生了非常多的联想。 所以他选择跟唐纳德进行一次密谈，没有任何人在旁边并且设置隔音结界的密谈。 “阁下，我想要知道您的行动计划，我知道这是秘密，但是作为您的盟友，在我发动我全部的力量行动之前，我必须得确认，您的计划在未来不会让雷纳斯变的比现在更差！” 在自己的实验难以为继的情况下，维克多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拯救雷纳斯的事业中去。 也正因为如此，维克多无比担心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会在某一天跟自己的尸具技术一样，成为别人手中残害它人的工具。 维克多并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成为对方的帮凶。 唐纳德的实力他看在眼里，短短半个月，连杀雷纳斯市内七个家族！ 这些人在唐纳德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在维克多和他的那些学生们眼里却是雷纳斯真正的毒瘤！ 这样的人掌控了雷纳斯，万一他想成为更大的毒瘤，到时候该怎么办。 继续想办法杀唐纳德·格兰特？ 一个踩着所有人上位的存在，更别说他还有一群实力强大的助手，维克多根本想不到制约他们的方法。 “你最初的计划是什么？” 唐纳德并没有急着说自己的计划，而是反问道。 “暗杀瑟维特·塔罗斯，如果能够借助尸具技术控制他最好，如果不行，他的死也会让雷纳斯换一个掌权者......现在的雷纳斯已经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在我看来，任何尝试都是有必要的，因为如果没有改变，这座城市就完了！” 维克多双手十指交叉的握在一起，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接下去说道， “那些富豪，贵族，他们随时都可以走，去一个大城市，依旧能舒舒服服的生活，而那些平民，雷纳斯一旦被毁，他们也就跟着毁了！” “维克多先生，正如你所说的，想要拯救雷纳斯，唯有找到一个新的掌权者，他必须关注民生，打击现在的富豪阶层，改变政府相当一部分的法令.....说实话，你觉得谁能做到？” 唐纳德的话让维克多不由自主的垂下头去，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替换的那个雷纳斯市长上，这本身就是一种赌博。 赌输了，雷纳斯还是那个样子，不会有任何改变。 说到底，想要挽回雷纳斯，光靠民众是没用的，必须依靠一个焕然一些的市政府！ 问题在于目前的固有阶级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已经让雷纳斯变成一个泥潭，大部分人只要踏进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污染，更何况以这个时代的贵族品行...... 好人有吗？ 有！ 但想要找出几个专门为平民服务的人，恐怕就有些难了。 “我不想处理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所以我才要先以黑袍圣者的身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掉那些大毒瘤，接下去，就像你想的那样，我要控制雷纳斯，谁挡在我面前，我就要除掉谁，等我把那些家伙挨个处理掉，你觉得我会去做什么，变成跟那些人一样的存在？不，如果我的目标只是成为他们，我何必来这里遭这份罪，随便找一个城市，我能过的比他们好十倍，百倍！” 看着维克多懊恼的模样，唐纳德说着伸出手去，曲起手指在他面前的木桌上敲了敲，接着说道， “毫无疑问的，雷纳斯需要一个英明且强悍的掌权者......你觉得我怎么样？” “正如您所说的，以您的能力，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获得极为优渥的生活环境，为什么要执着于雷纳斯呢？” 这才是令维克多真正焦虑的地方，他并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自讨苦吃，唐纳德表现出来的对于雷纳斯的执着令他感到极度的不安。 唐纳德笑了笑，他不准备向维克多隐瞒自己的计划，于是平静的说道： “因为只有苦难，才能造就英雄！” “从最深沉的绝望中开出来的希望之花，才会被人们铭记于心！” “维克多·肯斯坦，我想成为雷纳斯的希望，我想被这座城市中的人永世铭记！” “我！” “要成为你们的神！” ...... 多年以后，维克多仍旧无法忘记当年在雷纳斯的一处阁楼里发生的事情。 没有慷慨激昂的语气，没有大幅度的肢体动作，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许诺。 但就在那个男人平淡的叙述中，维克多突然看到他抬手握紧拳头。 那一刻。 维克多仿佛看到他握住了雷纳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