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人算与天算
芊柔的话语轻柔平淡，却让李尔德更为惊奇，其目不转睛地看着芊柔，等待着她的下文。 芊柔道：“先前皮姆先生之所以能够引发那份【力量】的共鸣实是当时‘圣杯’还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所以其与皮姆先生发生交流实在是一种意外。而在那次意外后，‘圣杯’的力量重新开始恢复稳定状态，而这个时候皮姆先生是无法再与其取得联系，并且使用这份【力量】。” 芊柔的话着实令李尔德感到玄之又玄，不过转念想来那【力量】都可以与父亲进行对弈，那么出现状态情形也算不上什么意外与神奇。 芊柔道：“在这个时候想要完成计划那么只能是我与皮姆先生进行通力合作，我可以通过自己得能力将很大一部分能量调取出来，仿佛将木柴堆点燃的引火之物体，而在这时候我并无法使用是用【力量】，所以最终只能让皮姆先生成为那个‘火把’。” 李尔德对此无语，此时的他已意识到了使用那份【力量】的复杂，但芊柔的话语中还是存在着让其不解的地方，沉吟片刻后李尔德继续道：“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虽然家父触及到了你们部族的力量，但是你又为何让其更加深入地进行了解，那样的话岂不是...” 芊柔明白李尔德话中的含义，对此其只是微微一笑道：“你是说这样的话会是我们暴露的更多吗？不！在这种时候对于事情要从另外的角度去看待。” “首先秘密这种东西是永远存在的，即便是我每日不断地讲述，皮姆先生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完全了解亚特兰蒂斯的所有秘密，如果他无法真正地了解亚特兰蒂斯的话，那么他便无法真正地触及到我们的秘密，换句话说即使他背叛了我们，他的话就外人看来也与疯人无异。” 对于这一点李尔德有所认同，如果他现在将自己近日来所经历的一些告诉世人，而不举以实证的话，那么他要么被称为杰出幻想家，要么便会被骂成疯子。 芊柔继续道：“而且我相信越与那份【力量】相接触，其便越容易陷得更深，届时也许皮姆先生便无法离开这里。” 芊柔的后一句话当真让李尔德心中已经，他没有想到芊柔原来还有这份打算，这个看上去冷清纯净的少女心机竟然如此深厚。 说罢芊柔叹了口气道：“谁能想到，最终人算不如天算，一切事情都与我之前所设想的方向背道而驰，只能说....呼...” 芊柔对此也只能无语叹息。 李尔德望向父亲随口道：“倒也不算是完全的背道而驰，至少现在家父都永远无法离开这里了...” 李尔德诉说此言之时并没有什么恶毒怨恨的意思，但芊柔闻言眼中不觉划过一抹不安与痛苦。 沉默片刻后芊柔道：“还有最后上一点原因，那就是皮姆先生是一位外人，且其极富冒险精神，与其合作可以最大程度地省去很多的麻烦...你要知道，随意使用那股【力量】在我们部族中实属禁忌。” 当禁忌这一词被芊柔说出口的时候，李尔德顿时一愣，随即诧异道：“禁忌？你是说这一切是不被允许的？” 芊柔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是...”李尔德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这时才发现，虽然他在亚特兰蒂斯遗族中已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是其并不了解这里。 在这里，能够与他进行交流的人非常少，除了父亲、吉姆以及芊柔外恐怕也只剩下那个颇为神秘的白衣少女了。 而在这四个人中，父亲与芊柔是直接参与者，先前引发地区混乱的计划都是由他们二人所指定，对于这个计划李尔德并不清楚吉姆与白衣女子是否了解，即便是他们现在都有所意识，但不证明当时的他们就对这项计划有所了解，也许父亲与芊柔真的完全隐瞒住了所有人。 对此芊柔并没有从这个从层面上继续讲下去，而是继续说着其当时所面临的难处。 “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在现实中几乎没有什么执法者去监督管理一位首领，但这样仅限于这位首领并没有将事情做的突破民众的底线，否则的话即便是再为集权强势的首领也会被推翻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李尔德的脑中忽然冒出了这句在课堂上所学到的话，下意识地呢喃出来。 芊柔对于李尔德的话微微一愣，随后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在亚特兰蒂斯遗族中，祭祀一职被永久地保存下来，直至今日我依旧是最高权力的象征，但这也是在一方面的程度上来讲。” “万年来我们所经历的生活与磨练开始让整个部族的只‘社会形态’发生了改变，它并没有如正常人类社会那般由原始形态向封建阶级形态进行转变，反而从曾经的集权形态向原始形态进行转变。” 李尔德想了想道：“也许是一种封建形态向民主形态转变的过程。” 芊柔闻言苦笑了一声道：“马克思的那套理论在我们这里是完全行不通的，我们部族内部的形态并非人类的社会形态，从根本意义上来讲述决定这一区别的最大原因便是人口基数的问题。要知道无论一个村子的人无论他们多么富有、多么能征善战，其都无法与一个看上去无比落后的国家相提并论。” “由于万年来我们部族严格控制着人口基数，保持其绝对的平稳发展，其让我们在变得更加稳定团结的时候，也在最大程度上限制了我们的发展，便如同永远不脱离绳圈范围的狗一样，无论其再凶猛，其终归只是一条狗而已。” 芊柔的话赤裸裸地批述了其部族自身的现状，可谓是毫不留情。就在其绝对客观地剖析着自己部族的缺点时，李尔德发现芊柔对于很多事情都抱有绝对的客观看待，或者说其拥有极强的理智，很多事情即便其不说、不做，其也并非是一个糊涂人。 芊柔道：“在长时间的发展中，祭祀的地位开始逐渐平民化，或者说其权力威势变得越来越低，在族人的眼中也许这是一件好事，毕竟谁都想看到一个和颜悦色的人。但就部族首领而言，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说罢芊柔再度长叹了一声，随后道：“但是虽然历任祭祀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没有人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予以解决问题，说到底还是那个人口基数问题，而在这个世界上时间是最无法被战胜的敌人。” “就这样在这两者问题的相互夹击下，祭祀的政治地位最终完全消失，而能够确立其能够继续保持首领位置的便是其所掌握的神权地位。” 对于芊柔的话李尔德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芊柔及竟然会进一步将这些最为赤裸裸的问题、关系直接告诉自己。虽然看上去这一切都是芊柔的解释与倾诉，但谁又可以保证这不是让李尔德“越陷越深”的计谋呢？ 芊柔道：“便如过去的欧洲世界一般，政治利用宗教，但宗教却可凌驾于政治之上，这二者复杂的关系早已不能用简单的利用或被利用来解释了，其二者早在很久一段时间前便融为一体了。” 李尔德道：“你说你的政治地位开始消失，只保留住了神权地位，就是说你在所有族人的心中更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便犹如...”李尔德的脑中忽然闪过了其曾与吉姆所说过的话，随后补充道：“...整个部族的图腾？” 芊柔笑道：“这个说法倒很有趣，我之前不曾想到过，如果你愿意可以这么理解。” 对于芊柔的坦诚，李尔德心中也舒畅了不少，为之笑了起来。 芊柔道：“虽然我或者说祭祀开始成为一种更为抽象的象征人物，但我们却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我们也并非是那些毫无神迹的神明，在一定程度上我们要比他们更加现实一些。” 李尔德笑道：“你们都不能在我面前投下五美元。” 芊柔歪头耸了耸肩，随后伸手在李尔德的鼻尖上捏了一下笑道：“但我是能够真实触摸到你的呦。” 芊柔手指下的力度并不算大，其并没有捏痛李尔德，反而让李尔德绝对鼻尖处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快传遍全身，促使李尔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李尔德脸色顿时一红，下意识间扭过头去，却又看到了一旁昏睡的父亲，这让李尔德更感有些窘迫，便好似自己与女孩子调情时被父亲撞见了一般。 对此芊柔并没有李尔德的那般敏感，其继续道：“当然，神权的力量虽然不朽，但其也有着更多的限制与骨折，便好似一位受万千人尊重的红衣主教，若是其与某女子通奸被世人所指，那么其将会在一夜之间成为无数人唾弃的败身之徒，瞬间跌落神坛。” 李尔德想了想道：“可是作为神权代表人物的你为何没有使用【力量】的权力？这一点实在有些说不通啊！” 芊柔笑了笑，随后道：“看来你对【力量】还不算有完全的理解，在你的眼中其只是强大的，难以控制的。但在我们眼中它是具有无比邪恶的，所有人都对其充满了怨恨。” “怎么会这样...”李尔德正感到有所不解的时候，忽然一个念头在其脑中闪过，其瞳孔在瞬间紧缩起来。 芊柔见状轻笑道：“看来你意识到了，没错，我手中的这份【力量】正是当初造成亚特兰蒂斯一族毁灭的元凶。” ... 芊柔的话结束后，死一般的寂静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李尔德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一次达到了极点，想来这股冲击应算是他这辈子所受到的最强震撼，李尔德没有想到这个无数专家学者都想破脑子的问题便从芊柔的口中如此轻易地说出来。 再次之前李尔德也曾向芊柔与吉姆亦或是父亲询问过此类问题，但终究没有谁正面回答于他。而这一次芊柔却忽然给出了最为官方的答案。 “很意外？”芊柔轻声道。 李尔德咽了一口吐沫，在其大脑还有所空白的时候其缓缓对芊柔确认询问道：“此话当真？” 芊柔并没有给予他回答，只是再度轻笑道：“不信算了。”这一次李尔德再度纠结起来，他很想让芊柔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或者说就此讲下去，不因其他原因，只是出于其内心中强烈的好奇感。 但芊柔显然不想让李尔德如愿，其只是在阐述着不久前所发事情的前后因果，对于体外的问题并不会进行讲解深究。 “【力量】，它在世人眼中是强大的，是向往的，然而在亚特兰蒂斯遗族人眼中其只是一个仇恨的符号，是一个被伟大祭祀压抑万年的‘囚徒’。” 至此，李尔德终于明白过来着其中的一切因果，原来父亲所发现的在一定程度上是这个部族最为危险的存在。 李尔德复杂地看着父亲，他意识到对于这个问题父亲绝对不会意识不到，自己都会产生的疑问父亲也自然不会忽略，但其最终也没有将这些告诉自己，是他在忌惮什么吗？还是在他的心中有着另外的打算？ 芊柔道：“其实这一切都处于一种很危险的边缘之上，但能够让这份秘密保持于今天的原因还都要归功于语言。” 李尔德明白芊柔所说的语言准确地说应该是语言不通，因为语言不通，所以无论是皮姆还是李尔德，能够与其进行交流的人非常少，而这也最大程度上地隐瞒了一切事宜，到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芊柔的掌控之中，而事情向哪一方向行进，芊柔都是最大程度上的操纵者。 意识到这点李尔德不禁苦笑道：“你这些还真称得上是算无遗策啊！” 芊柔苦笑一声道：“算不上，还是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