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给老外讲中医
过完万圣节就有人找上门来，却不是为了看诊。来人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满头白，满脸严肃：“李医生，打扰了，我是伦敦大学玛丽皇后学院的里克曼博士。” “您好，不知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有几个患者在排队等着看诊，李寒也懒得跟他绕弯，直截了当地询问来意。 里克曼博士笑了笑：“我是利物浦球队的粉丝，”李寒不解地扬扬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所以关于他们的报纸我全看过了，也特意去俱乐部找经理、教授、队医和所有被你治过的运动员谈过话。” 李寒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看上了自己的医术，只是他还是不明白对方找上门来是想与自己探讨医术还是做什么。 里克曼也继续说了下去：“我认为西方一直就不够重视中医，但您向大众展示了中医的精妙，它能做到一些西医不能完成的治疗，我认为如果大家能够更重视它，把中医给西医做一个补充，能在医术上做出更大的贡献。” 李寒苦笑，理论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就连国内也越来越不重视中医了。没办法，一般来说西医见效更快，中医偏重调养，在快节奏的今天，就被浮躁的人们不待见了。有可以几天解决问题的方法，为什么还要去将就一个月才能见效的中医呢？何况还有那难以入口的苦涩汤药，更加比西医的药丸胶囊差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自从那以后李氏中医诊所的生意确实好的不得了，但这也不能代表中医就深受病人的青睐了，这只能说明李寒这个人出名了而已。对中医的地位，起不到多大作用。 “所以，我来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愿意去学校给医学院的学生们讲讲中医？”里克曼博士问。 李寒愣住了。去给学西医的学生讲中医？他们能听懂吗？还是说去讲一些日常食物的相克或者互补？他不明白地问：“里克曼博士，您是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您知道，中西医体系完全不同，如果没有篁国文化底蕴是听不懂的。” “我希望能推行中医。”里克曼博士毫不客气地道，“用中医来补充西医那些空白的领域，解决那些西医不能解决的病症。” 李寒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道：“那中医教科书就得仔细编排了，中医系统里有很多知识不在那个环境下是没办法理解的。或许我们可以先试试一些简单的东西，一些不需要太多篁国古代文化知识的医学讲一讲，如果学生愿意学，能听懂，再请人来编教材。” 里克曼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能请李医生去玛丽皇后学院讲几节课吗？” 李寒没有意见，不说讲课肯定会给讲课费，就是不给，这么好的宣传中医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最后两人商定，先上五节公开课试试，如果反响好，下学期就开始开中医选修课，以后再考虑开中医专业。 在家里准备了几天，李寒拿着制作的课件就上了。以前读研读博的时候他就没少替导师去给本科学生上课，讲课这种事情他早就习惯了。只是那时候只需要把该讲的内容讲完就行，大家都是专业的。现在不但要给完全不懂篁国文化的老外讲中医，还要讲的通俗易懂，要吸引他们来了解中医学习中医，这就让人压力山大了。 走到教室前李寒就远远的看见了自己的照片，他一眼认出那是体育报上那张，旁边写着他给运动员们治伤的成就，教室里坐满了人，比他想像中小猫三两只的情况不知道好到哪儿去了。 李寒为今天的讲课准备的主题是：中医是无形的科学。 他准备了大量的案例，把案例中的治疗手段用科学的方法来诠释，努力争取让这些不懂阴阳不懂五行的洋鬼子们知道，其实中医里是包含着科学的，这一切都能用科学的手段来解释。 把这个作为第一课有两个目的，一是让这些讲究科学的洋鬼子从心理上接受中医，二是希望能解决中成药的问题。 由于效用及药理作用的阐述多沿用传统中医药理论，无法用现代科学理论加以证明，中医药在英国几乎不可能通过传统植物药注册，得到上市许可，据说英国将要叫停中成药了。如果中成药真的被叫停，这对中医在英国的展和推广将会是很大的打击。他希望通过这一课，能让在英国展的同行们受点启，攻破这一难题。也让英国的药物与保健品管理局高抬贵手，不要直接封杀中成药。 李寒的课讲的不错，反响也很好，显然，就算是里克曼博士也没料到，中医竟然真的能跟现代科学挂上勾，这让一些本来就对篁国感兴趣的更加感兴趣了，而一些把篁国妖魔化的人，把中医与巫医混为一谈的人则耳目一新。 中医，也是讲科学的。 两个小时的课很快就结束了，掌声雷动。里克曼博士从第一排站起身走过来与他握手：“讲的非常好，李医生，非常成功，我相信我们的计划是非常有希望的。” 什么计划？当然是开中医选修课甚至开中医专业，这代表着中医在向世界介绍自己这方面迈出了一大步。 李寒轻松地笑着，不得不说，这次的课他上的很紧张，比他第一次站在讲台上给那些跟他差不多大的本科生们讲课时还要紧张。 “希望是这样，如果下面几节课还有这样的人气，就说明我们的计划要成功了。”李寒笑着与他挥手告别，现在说什么计划都还早。 “恭喜，寒，你讲的棒极了。” 李寒回过头，是莉迪亚和艾娜，刚站上讲台时他就看见她俩了，笔直地坐着第二排向他微笑。她俩根本不是医学院的，甚至不是伦敦大学的学生，她们是怎么从牛津大学跑到伦敦来的？ “谢谢，很高兴你们能喜欢。”李寒笑道，“不过你们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听说你要讲课的消息，特意过来支持你的啊。”艾娜半真半假地道。 李寒转向莉迪亚，他早在给艾娜减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姑娘有时候也是满嘴跑火车的，不太靠谱。莉迪亚抿嘴一笑：“确实是特意过来听你的课，今天不是周末吗？反正也没什么别的安排，就过来了。” “多谢多谢！”李寒一听这话，连忙做作揖状，“我请两位女士吃饭以示感谢，如何？” 两位姑娘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下，点点头：“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花钱请两位姑娘吃完饭，又被拉去狠狠地逛了一个下午的街，两只手都拎满了大包小袋的，直到她们要赶火车回牛津，这才放过他。 接下来的一个月，李寒除了看诊，剩下的时间就全身心地扑在了备课上。他先拿一节课给大家讲阴阳讲五行，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虽然篁国人都知道，真正懂的却不多，更别说让这些老外听懂了。他只能把世间万物跟阴阳和五行结合起来讲。 然后是人体与天地四时变化之间的关系，季节气候与地域对病症的影响，天地变化与治疗的关系等等。要深入浅出，要老外能听懂，要吸引人……理论性的东西还好，主要是纯理论的人家听不懂，他只能找很多案例，从案例中讲中医，这花了他很多时间。 紧接着是经脉，这个最简单，直接讲他给运动员们治伤作为案例，讲解奇脉在人体上的循行和治疗病症时的作用，还有精、气、神与它们之间的关系。最后还露了一手，指着几个毛遂自荐的同学，以“看”之法，来分析他们身体的健康程度，并将其与最近的气候等联系起来。 这一手引来不少崇拜的目光，有女孩子还惊呼：“这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才能有的手段，太厉害了！” 逗的李寒哈哈地笑了起来：“我这可跟福尔摩斯的演绎法可没什么关系，基本上中医都会这一手，就跟西医拿听诊器看诊差不多。” 那女孩眼睛立刻亮了：“李博士，你也知道演绎汗？你也爱看神探夏洛克吗？” 李寒大汗：“福尔摩斯探案全集里也有啊，我们还是继续上课吧，继续上课。”那女孩的眼神亮的真可怕，跟前女友非拉着他大讲特讲那些配对啊攻啊受啊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寒的公开课出乎意料地受欢迎，这当然没什么好说的，里克曼博士立刻去准备下学期在玛丽皇后学院开设中医选修课，本来他还想直接开设中医专业的，但李寒觉得还是慢慢来比较好，毕竟开一个专业不像选修或者公开课，学这些浅显的知识就行了，很多需要深入研究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一个不好就耽误学生的前程了，说不定以后还耽误患者的病情。 除了这些，令李寒吃惊的是，就算他的公开课设在周末，他也没想到在牛津的莉迪亚会每堂课都来听，她读的是古典文学专业，与医学完全不搭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