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只叫做闹闹的猫猫（下）
回到现在。 我身旁的阿修罗举着望远镜，静静地凝望着皇后岭最高处下方的景色。这款望远镜是志乃特别改装过的。 望远镜的视镜连接天空卫星“圣城”（Camlot），精准度可达到10迈尔左右。可随时放大或缩小，cao作方便。 志乃说这是她唯一能调用的兵装（Armo）了。不过这玩意可能没法对较密集森林里的目标无法侦测，但是也勉强够用了。 现在他们在另外一个方向，大概是树林的另一端。 “啊嘿。我们还没有看见巴格斯特在这边活动的踪迹。这里是鲔鱼，报告完毕。”他对着耳机，向希树和志乃组报告情况。 “收到了。不要起这么奇怪的名字!这里是红豆奶油黑椒牛rou盖饭，报告完毕。” “喂好像你们反而更奇怪点吧!这里是鲔鱼，报告完毕。”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要和这家伙一队啊真让人无语。 莉雅好像是去调制特别猫粮去了，我记得是这样的。可是我好想和她一队啊!不过待会她就会回来了吧。 现在还要跟着这个家伙…… 我瞥了他一眼。他还是在专心致志地望着前方的情况。 于是我踹了他一脚。 “澪澪你干嘛……哎呦……” 又来了，又是这个似曾相识的痛并快乐着的表情。 “没干嘛。看你有些不顺眼，踢你一脚泄泄气。”我嘟囔着，“有发现什么了吗” “还没有，”他举着望远镜，“它可真能藏。” 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有没有想起松山乡虽然这里一片竹林都没有，也没有大山叶。但是现在这幅景象还挺像那边的。没准在晚上也有很多那种萤火虫吧!”我感慨万分。 如今的那个家乡注定只能是精神上的家乡了。 当你的家乡几乎化为虚影之乡，那么自然就会在心中找一个可能性的替代品。 可是家乡的气味却是另一回事，它无可替代。它就在那里，就萦绕在每一位无法回到过去的离乡人心里。 “还好，有点像吧。我记得我之前拿大山叶折好，就像笛子一样能吹出声音。而且长短和种类都能决定它的声音到底是怎样的。”他抬头望向天空。 别看这家伙是个富家公子，实际上挺亲民的，只是不下田耕地罢了。 “夏天的夜里，特别是在那些安静又多风的夏夜，我就喜欢在那些日子里吹大山叶，大概吹奏大山叶的声音就会流向更远处的地方吧!我时常想着会不会有人在山的那头听见我的吹奏声，可是最后什么也没有。是啊。到如今，我们也一无所有了，还失去了自己的家乡。”他最后好像还有些遗憾地结束了自己的怀想。 “不……虽然但是，等下，你这么一说总有种下一秒你就会领便当的感觉……好像某些漫画里的桥段就是这样吧!”我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啊嘿。什么，你不知道我们的便当是超级豪华套餐☆疯狂木曜日吗佐唯想给我们发便当，那得有这个钱啊。” 森林里吹来了风。我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总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又是那种热血少年漫画的奇妙情节吗! “喂……那啥，阿修。”我战战兢兢地叫了他的小名——真是久违的尴尬感觉。 谁知我先把他吓了一跳，接着又到我被他吓一跳。 “哦我的异星神啊你怎么叫我的小名了我好感动呜呜原来我的努力是有用的澪澪我也是最喜欢你了我们俩快点在一起吧说别的啥没用只有我们在一起才是天是地……”他不断地说着，好像是一口气说完的。反正说完后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这件事以后有的商量再说。现在是另一个问题……我怎么总感觉，巴格斯特就在我们背后的树林里呢。”我环抱住自己。 “这种久违了的杀气是怎么一回事……那只猫超级大的吧!” “我记得巴格子好像是最凶猛的上杉猫来着。说实话那种猫平民哪里养得起啊……也就她那种贵族才有闲情雅致吧。”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所以安娜得是个什么人啊，筋力应该在A以上吧。” “我可不清楚……” 正在这时，耳机突然传出了什么声音。 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这声音连我都听到了。 “标记目标正在向你们接近!” 我回头，那只巨大的上杉猫凛然地傲立在我们后面。 其实上杉猫多是白棕红相间色的，至少我在松山乡的那会能看到的上杉猫多是这种颜色。可是眼前的猫我却觉得像是傲然的猛虎—— 即将坠入深空的昏阳的最后之光照射在它的身上，使它的皮毛闪闪发亮。琥珀色的双眼紧紧地打量着我俩。 它应该不是什么凶猛的动物吧应该……不是吧。 “啊嘿。是那只乖猫猫。来，猫猫过来~”阿修罗有些颤抖着向它招手。 我示意阿修罗别动，我俩继而转为唇语交流。 “为什么” “你没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吗你觉得那是猫身上会有的味道” “这么一说……” 阿修罗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血……混合着某种药剂的味道……” “那种药剂……其实就是那个，那个所谓的‘圣杯’（Grail）。你现在想起来那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是‘空‘，对吧。难道是凯文” “还不好说。” “圣杯”—— 这应该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毒药的名字。 研发公司“空”美名其曰为“圣杯”，或者说“万物强化剂”。 施加的对象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兽类。 使用者得到身体素质的极大强化，但一并得到的还有对该药剂的极大依赖。 各国政府明面上已经制止了市售。 但这药剂仍然在地下流通，究其原因，还是与凯文·克劳狄乌斯的组织“空”有关。 我和阿修罗还有巴格斯特一动不动，彼此注视着。 它的下巴处有血，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之后回来了。 恐怕已经成为祸害的妖异了吧。 “有把握治疗‘圣杯’吗”我问他。当然还是用唇语。 “巴鲁蒙格吸一点点根源之血就可以了。如果是浓度很高的圣杯药剂早就扩散到全身了，那我们早就应该开始战斗了。好在巴格斯特没有被注射过多的药剂，那血应该不是人类的。” 我松了一口气，接着缓缓地拔出木刀。 “你应该不会撕碎它吧。那我拍晕它，那时候你就来治疗它就行了。好了现在我要按照热血漫画里的老惯例问你，我们上次并肩作战是什么时候了。” 他拉开手臂上的绷带，弹出紫色的利爪，“上次我俩并肩作战还是在上次呢。啊嘿。” “我不该看这么多热血少年漫画的。”我无奈地说。 此时巴格斯特也有了动作。它俯下身，下趴贴近地面，实则正在蓄力起跳。 场上的情况正在发生变化! 大的果然要来了。我心想。 随即我一跃而上。 ———————————————————— 巴格斯特也一下扑上来! 远远地我就感觉到，这身重量，和这迅猛的力量，我猛然感觉到自己也许就像猎物一样，妄图利用微不足道的实力反败为胜。 但是在绝对实力还没展现出来之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我的后方还有阿修罗。 “我看看。大概还是我跳得比你高吧，小猫咪。”我心下窃喜。 此刻，我翻越过飞扑而来的巴格斯特，并稳稳地立在它的身后。也就是说巴格斯特扑了个空。 “喝呀……” 我一柄木刀打在它的背上。它发出了悲哀的“咪呜”声，只不过我觉得那已经是怒吼级别的了。 接着再补几下，结果却发现它耐打得很，这几下还没能把它敲昏呢! 刚想继续，结果它很快就调转身来，一下扑过来! 我总感觉自己手在抖。但是我也没有特别慌张，直接向左后方后撤翻滚了好几步，也是差一点点就被它抓住了。我一脚恰好踩到树枝上，踢飞击中巴格斯特，但也只能让它后退一点点。 如果被这玩意一压很有可能被压扁。不过似乎只要和它这么拉扯总能找到突破的可能。 趁它有些没反应过来，我又一击击中它的背。 不过好像还是没法击晕它。阿修罗那玩意稍稍动几下就能……所以说那家伙是在我遇到生命危险时才能用的特别措施哦。 突然，它的爪子抬起来，再一下挥下去!就好像断头台一样的可怕。 我赶紧举刀防御，它实在是比意料之中的力气要大。为了保住我的木刀，我又不得不继续向后跳，顺便把白色长袍丢在一边。 这样更没有什么防御力了。为了方便行动，我穿了三一学院的轻薄夏季校服。现在特殊织物的白色长袍也丢在地上，但凡被爪子命中一下我的皮肤都可能会立刻血rou模糊。 一步一步向后退，退到了森林里一个合适的地方。 我知道我们俩肯定会在这里分出一个胜负。 先将木刀架回腰间，仿佛名刀收入鞘中。就是这种感觉……突然有一种回到当年还有村正的时代。 再缓缓拔出，举在身前，压低重心和刀背…… 突然…… “空气居合” 一道微型闪电穿过，恰好击中巴格斯特。 它大叫一声，随即晕了过去。然后闪电形成束缚网，将它紧紧地绑在里面。 我顺着闪电射来的方向一看，原来是志乃小姐和希树先生。希树先生正手握着志乃小姐的电击枪，拉了一下枪栓。 希树先生有些得意地看着巴格斯特：“传统居合还是有些过时了，太oldschool（传统，老套）了吧，虽然我很喜欢，但是杀伤力很大啊，没准会把猫干掉了呢，那样我们的雇主就会很难过，没准还会为它举行盛大的葬礼呢。不是吗所以用这招，就是所谓异星式居合(拉枪栓)，丫头。” “哦哦，好厉害!队长不愧是武器大师呢”志乃高兴地哼起了小曲。 “所以要治疗它就赶快吧。天都快黑了，我还等着他们家里那份红豆奶油黑椒牛排盖饭呢。”希树先生把枪交回给志乃小姐，然后吸了一口烟。 您对这奇怪的料理为什么有如此深的执念啊…… 我把吐槽藏在心里了，现在救猫要紧。 阿修罗走上前去，利爪的一端轻轻地扎入巴格斯特的体内，它略微抽动了一下。接着魔爪开始变成血红色，这正是在吸收血液的证明。 谢天谢地……现在为止还算顺利。不过我怎么又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啊对了，我怎么忘了白乌鸦的某个设定呢! 就是让周围的人倒霉! 所以草丛里传来“沙沙”声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对头。 飞针! “太慢。”希树先生拔出腰间的深青色太刀，一下就切开了飞针。而飞针瞄准的对象，正是阿修罗! “出来吧，出来吧。我教你那玩意怎么用。你用发射器发射，又大声又慢，而我却能用手丢，不仅快到没声还准。所以……” 话音刚落，希树先生又挡开一记飞针。我们登时呆在原地。 “啧。”希树先生吐掉烟，用脚踩灭火光，“志乃，待会提醒我把它捡起来丢掉。” “啊……是!”志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喂，出来，你敢不敢跟我这个三十多岁的孤寡老人打个单挑啊”他向前面无人的灌木丛放声大喊，山谷中充满了他的回声，又回头对阿修罗说，“阿修罗……你是叫这个名字吧。你可得小心自己的后背。还请你永远记住，最强的剑客不会把后背留给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同伴。” 阿修罗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如果旁边站着的不是希树先生，恐怕这两发针直接就会要了他的命。 希树先生刚说完，草丛里就走出了一个少女。 眼前的深紫色头发少女梳了一个遮住半边眼睛的发型。白色的衣裙短而华丽——总之就是既华丽又看上去在实战中很轻便，大概是那些花边的功劳吧，手里还拿着一把打开的阳伞，也是白色的，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花边。基调都是玫瑰，左袖还绣了一个小小的“空”(Aero)字。 果然跟那家伙是一伙的吗可是他去哪里了 她向我们行了个提裙礼，动作标准优雅。仿佛不是来刺杀的，而是来参加《新京山达人》的选秀的。 “你是个哑巴那，我凭什么和残疾人打架啊。”话虽如此，希树先生却丝毫没有收回刀的意思，清冷凛冽的刀锋直直地指着女孩，用同样冷酷低沉的声音说道。 然而她却丝毫没有恐慌。更没有丝毫地想要退却。相反，脸上现出一副有些傲慢的表情。 她慢慢地向我们走了过来，收拢的阳伞顶部“腾”地冒出一把六边形军刺。接着又停了下来，他，和她都静静地立在场上，衣服随风飘动着。 看来谁动谁就有可能先露出破绽。 正在我以为，他们其中的一方肯定有谁会按耐不住，直接冲上去刀剑相加的时候…… 希树先生以极快的速度拔出自己腰间的枪向前方的女孩开了一枪! 这一枪使她有些震惊。虽然这一枪只是擦过她的手臂，但是也足够威慑到她了。 “懂不懂异星式居合(拉枪栓)的含金量啊？”希树先生大笑着说，“这时代可是变化了哟!但是!只有一种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他冲上前去，一剑挥向那女孩。女孩双手握伞格挡剑刃的冲击，很明显地她落了下风——她被压退后了大概零点几迈尔。可是只在开枪的那一瞬间她表情变换过一次，这时又恢复了平常的傲慢的表情。 希树先生倒也没在意。他见过的对手多的是，此刻最重要的是临危不乱，对手很可能会使出阴招。 “不会改变的，是我作为剑客的身魂和气质啊!” 青色的刀光与粉色的伞划过的残影彼此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打击声。 好像谁都防御得很好。 似乎谁也不会击中谁。 但是露出破绽就在一瞬之间—— 趁着女孩的伞没来得及继续挥砍，希树先生一刀劈向那女孩！ ——女孩不慌不忙地打开伞。希树先生刀砍在伞上居然没出现划痕! 见到这种情况，他马上后退好几步，对方也停了下来。 “你的伞还挺坚固的。不过你有没有想到一点” 希树先生缓缓地收刀入鞘，在刚好合上的一刹那，女孩的左袖处，也就是在“空”字那里，一下断裂掉! 刚好露出了她那洁白如雪的手臂。 她的脸上也显现了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又立刻变回了傲慢的神情，只不过这次收敛了那么一点点。 “剑气也是有攻击范围的。这次就到这吧，点到为止嘛。下次可就不是衣袖那么简单了。” 她不紧不慢地向后退。突然一道熟悉的烟雾弥漫在周围。 等到烟雾散去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 志乃想上前去追，被希树先生制止了:“你追不上的。而且已经说好了点到为止，那就是点到为止。再说了，这不是小说漫画常有套路嘛。” “好吧。”志乃收回了脚步。 这时，阿修罗的巴鲁蒙格也完成了吸收的任务，又缓缓变回了暗紫色。 阿修罗找到绷带，又绑好手臂，变成了正常尺寸。 “啊嘿。完成了，现在我们联系安娜她们，把猫猫带回去吧。” 巴格斯特累得大概是睡着了吧。 希树先生伸了个懒腰：“哎呀，可算是解决了。喂。走啦，红豆奶油黑椒牛排盖饭等着我们哪。” ———————————————————— 最后巴格斯特是被总管的直升机运走的。现在一切状况良好，而且它身上的血不是人类的，大概是一些牛的血吧。原来它跑到皇后岭下的新村去了。 安娜也是赔了好几头牛的钱，这事情就算完了。 当晚我们也受到了贵宾的待遇。不过那红豆奶油黑椒牛排盖饭还真是一言难尽……居然真的有人会做这种玩意儿……太不可思议了吧。 “莉雅~” 我看向正在旁边看书的莉雅。 “怎么了~” 我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 “喵~☆” “澪澪变成猫猫好可爱~或许我们的心里都有变成猫猫的愿望吧!这样就可以随意撒娇、随意地享受来自他人的爱……这个愿望的名字，说来说去还是一个闹腾嘛!”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虽然又登场了新的反派，但是现在这样的生活真是无忧无虑。 远方的风，轻轻地从门口穿过。 这就是时无之夏。炎热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