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六节
我们进了郑武家，关上门，又用镜子堵了上去。李琴领着媛媛走向卧室，要哄她睡觉。在卧室门口，李琴招呼高峰道：“你过来，我害怕。” 高峰对我跟赵鑫指了下李琴，我们点点头，他就快步走了过去。进卧室前，他们一家三口突然回头，对着我跟赵鑫咧着大大的嘴角，呲着牙，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和赵鑫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都他妈不正常了。”赵鑫嘀咕了一句，直接冲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失望的走出来，又在客厅扫了一圈，两手一摊，说道：“没吃的，没喝的，还他妈没烟！” 我摸了一下裤兜，手机、钱包、钥匙都在，可就是玉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出去了。无奈的对赵鑫摊了摊手，说道：“算了。洗洗，休息会儿吧。” 赵鑫直接躺到沙发上，冲我摆摆手，“懒得动了。” 我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就走进了卫生间。 当清水触碰到肌肤，我逐渐卸下了紧张与防备，脑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张楠的倩影。 我恋爱了！想到这四个字，我在心里给自己鼓着劲：一定不能死！我还没看够张楠，也没跟她待够，更没有去好好了解她、照顾她呢！ 一想这么想着，也就对之前发生的事感到后怕。我知道自己有些病态，会在一些事触及到底限的时候发疯。现在回想，如果当时自己犯起神经病，不管不顾的死了，就永远见不到张楠了，多可惜！ 洗干净自己回到客厅，赵鑫的呼噜已经打的震天响了。我怕赵鑫这么大的呼噜声，把镜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怪东西全招过来，就轻轻捅了他一下，说道：“小点声，咱们还没安全呢！” 赵鑫吧唧了一下嘴，翻个身继续睡了，不过呼噜确实比刚才小多了。 我看了一眼被赵鑫完全占领的沙发，又看了一眼电脑椅，叹了口气，直接躺在了地毯上。想着郑武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就掏出怀表，仔细的研究着。 光秃秃的黄铜色表壳，手动上弦的机芯，弦在表的上方，一个很简洁的半圆形环扣连接着弦与表链。打开表壳，微微发黄的白色表盘上，黑色的罗马数字规矩的排列成一个圆形，银白色的秒针有节奏的转动，带起黑色分针与时针的轨迹。 我晃了晃怀表，机芯的零件一定很紧凑结实的组合着，没有发出任何的杂音。 很普通的怀表，就算有些年头，也肯定不值钱。郑武给我这个做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看他的身手，很难相信他是个投资商人，这明显是特种兵啊！而且居然还有枪！哪儿来的？拿出来的小工具，虽然不起眼，科技含量也没那么高（毕竟我是见识过空间转移技术的人了），但就是感觉很高大上啊！郑武是特工么？ 难道郑武才是康星的！那王森又是什么组织的？我得好好问问郑武！不能让他在蒙混过去了！ 他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危险了吧…… 一阵吵闹声击碎了我正要亲吻张楠的美梦，我睁眼看去，屋门打开，穿衣镜倒在地上，龟裂的镜面似乎预示出残破的未来。 李琴甩开高峰，冲出了屋门。高峰咬牙切齿的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追了出去。赵鑫手里握着手枪，也要跑出去时，我叫住了他：“三斤，怎么了？” 赵鑫在门口看了我一眼，着急的冲我招着手说：“老马快点，媛媛自己跑出去了！” 我一听，脑袋里“嗡”的一声。机械的站起来，跟着赵鑫跑出了郑武家。 我边跑边问赵鑫：“怎么回事？” “我刚一醒，就看那孩子跟梦游似的把门口的镜子给扒拉倒了”，赵鑫调整着呼吸，说道：“我还没缓过闷儿来呢，这丫头又把大门打开，站在门口，这时候，他爸妈都出来，要把孩子拉回来，可她突然回头冲门里特开心的笑了一下，然后唰一下就跑走了。” 笑了一下？我想到了之前他们一家三口进卧室前，莫名其妙回身所露出的那诡异的一笑。难道是鬼上身了？ 赵鑫指着前面的拐角，放慢了脚步：“那儿呢！” 在楼道的拐角处，李琴双手捂着嘴，无声的哭号着，高峰紧紧搂住自己妻子的肩膀，浑身抖筛子似的铁青着脸，盯着什么。 我跟赵鑫靠了过去，探头一看，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滚了下来。刚才还好好的、天真无邪的一个小姑娘，此时躺在血泊中，胸腔到肚子完全炸裂开，脑袋无力的向一边歪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这他妈的！”赵鑫在边上吼起来：“怎么回事？谁弄得？老子跟丫拼了！他妈的！畜生！” 李琴在此时挣脱了高峰，跑到媛媛的尸体边，抱起女儿残破的躯体，嚎啕大哭道：“啊……我的闺女啊！我的好闺女啊！” 我回头看着高峰，大声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鑫正要说什么，李琴那边却突然没了声音。我以为她是一下子太痛苦，出于自我保护晕过去了。可没想到看过去时，却发现李琴此时一身是血的站在我们面前。她低着头，身体缓慢而有节奏的抖动着，突然从她嘴里发出了“哈哈”的诡异笑声。 我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全竖起来，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除了声音很尖，这笑声的节奏以及给我的感觉就跟这里怪物的所发出的一模一样。 “赵鑫！瞄准李琴！”我对赵鑫命令道。 赵鑫疑惑的看着我，说：“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李琴的笑声突然停止，胴*体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妈呀！”高峰在边上大喊了一声，双手揪着头发，撒开双腿，朝反方向跑走了。 “不管媳妇儿啦？”赵鑫刚喊了一句，就听“嘭”地一声，从李琴的方向传来。 我们马上看去，李琴像媛媛一样，胸腔到肚子已经炸出了一个洞。低沉诡异的“哈哈”声，此时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楼道尽头。 一个一身褶皱，像没长毛的灰皮大老鼠似的东西，随着李琴散落的血rou落在了地上，飞快地跑向了发出笑声的地方。 “怎么回事？”赵鑫茫然的举了一下枪，问我道。 天啊！原来是这样！我浑身打着冷颤，发胀的嘴干张着出不了声，憋了半天，才喊道：“跑啊！” 喊完了，我转身就往回跑，赵鑫跟在我身后，追问着：“老马？怎么了？不追上去看看？” 我向后玩命的摇着手，又憋了半天，才说道：“这是那些怪物在借着人生孩子呢！” 我不知道赵鑫听到这个是什么表情，我只知道我们现在要玩儿命的跑。我可不想当怪物的育婴房！我还想再见到张楠呢！ 我跟赵鑫跑到了另一侧的楼梯间，正要下楼，就听见一楼传来了女鬼一般的笑声。我看着赵鑫，着急的问：“还有别的楼梯吗？” 赵鑫想了一下，说：“往上跑！这楼的八层有个到五号楼的连廊！” 我们转身就往楼上跑，这次变成赵鑫在前，我在后。一口气跑了四层半，赵鑫再次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气说：“缓三秒钟，缓三秒钟。” 我越过赵鑫，缓慢的向上走了几阶台阶，到了第7层，背对着楼梯间的门站着，对赵鑫说：“大哥，爬呀，就差一层了。” 我听见下面赵鑫行动起来了，一步步艰难往上抬着腿。 当赵鑫拐过来，向我靠近的时候，我感觉的我好像眼睛花了一下，接着，眼前的楼道就变成了漆黑的空间。虽然楼道的灯光依然能让我看清周遭，却已不再能勾勒出因为失去反射所形成的物体的轮廓了。 赵鑫突然瞪着我，然后缓缓地对我举起了枪。 我惊异的看着他，压着嗓子对他吼道：“你丫要干什么？” 但我马上就意识到不对了，我身后一定有什么东西。而赵鑫接下来的动作也印证了我的猜想。 只见赵鑫双手不停的哆嗦着举起枪，用同样颤抖的语音对我小声地说道：“老马呀，别回头，相信我！别、别看我哆嗦，我真瞄准了，你千万别回头！放心，啊~” 我突然想到了之前我开枪打玻璃龙卷风的时候所引发的爆炸。到现在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如果这枪真的能打出炸弹，那我不得跟着一块儿被炸成泥？ 正想着，我就看见赵鑫要扣动扳机，马上大吼了一声：“等等！有缓儿！” 趁着这一声吼，我一个鱼跃前滚翻就远离了楼梯间的门口。我双手抱头马上蹲了下去，尽量把自己的面积缩小，等了半天，赵鑫却并没有开枪。 我想已经过了起码5秒钟，我再这么抱着头把后背对着身后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绝对是嘬死。就迅速站起，转过身来。 我一下就钉死在了原地，惊吓完全超出了我的忍耐，夺走了我的行动力。在我面前，一张白的发青，布满褶皱的大长脸浮现在没有轮廓的漆黑空间里，三只血红色的竖条状眼睛，在紧紧瞪视着我。 这张脸离我非常的近，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它每次吐出的热气，一次次拍打着我的脸。 死亡，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