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十节
“抓他干什么？徐琪琪跟你说什么了？”我边跑边问着，同时还要不断吐出灌进嘴里的雨水。 “我不……”赵鑫刚说了两个字，就“呸呸呸”了几下，然后冲我快速摆了摆手，不再说话了。虽然好奇心已经被吊起来了，但是这么大的雨，加上我们还要赶路实在没说话的可能，我便住嘴不问了，心想抓住王队长之后再说吧。 当时在物业楼里看外面，因为室内没有雨，所以还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可等我们俩真跑进雨里，远的不说，就连身前三、四米的地方都看不清。在这大雨里跑了不到五分钟，赵鑫就带着我躲到一栋别墅的屋檐底下。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说道：“我X！这雨下的怎么他妈的这么邪性？” 我全身已经被浇透了，站在这初冬的雨夜，浑身抖成了筛子，双臂抱在胸前，双手不断搓着胳膊，哆嗦的说道：“这他妈的怎么追！徐琪琪到底怎么跟你说的呀？” 赵鑫原地狠狠地跺着脚说：“她也没说明白什么情况，就是让咱们抓住那姓王的，说他有重大嫌疑。” 我一听就迷糊了，问道：“嫌疑？什么嫌疑？5栋死的人不是‘木头脸’弄死的吗？跟王建利有什么关系？” “管他呢，抓住再说吧。”赵鑫探身看着漆黑的雨夜伸出，问我道：“你说往那边走？” 说实话，我现在被这么一冻，感觉自己跟一冰坨子没什么两样，都已经生出了回物业楼的想法。抓不抓的到王建利倒没那么重要，但是一想到王建利跟着沈雁雪，以及那个不知哪儿冒出来，从楼上跳下来的人，我就无法控制的担心起沈雁雪来。 我眯着眼仔细看向远方，除了黑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心想撞大运吧，就随便指了个方向说：“那边吧。”赵鑫一点头，又率先跑进了雨里。 我跟在他身后跑了没几步，就听见从我们反方向传来了一声枪响，赵鑫一下停住了脚步，回身冲我大喊道：“我X！反了！”在他喊话的同时，我就已经转身向反方向跑了起来，心说这怎么都开了枪了，到底怎么了。一边还祈祷着沈雁雪千万别出什么事。 我们这次跑了很远，跑着跑着，我突然觉得脚好像绊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跟头就载进了积水里。刚回头想看看地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看见赵鑫那门柱粗的腿向我面前踢过来。我忙双手护住脸，头尽力向后缩着，大喊道：“你大爷，踹着我跟你丫没完！” 我等着赵鑫那势大力沉的冲击，结果并没有如期而至，喘了口气，一撂下胳膊，看到他正背对着我蹲在地上，看着绊倒我的东西。我赶忙爬起身，探头看去，同时嘴里习惯性的问道：“什么东西？” 只见一个人正蜷缩的躺在我们面前，我心里很慌，生怕这人是沈雁雪。借着微弱的光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原来是跟那个对我笑的警察一起冲出去的另一名警察，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点。 “死了？”我一只手挡在自己头上，另一只手挡在赵鑫头上，手指都尽力并拢，妄图遮挡住雨水。赵鑫把那人翻了个身，指着胸口说道：“他这中了一枪”，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站起身说：“死了。看来咱们方向对了。” 这人怎么是中枪死的？是那跳下来的人有枪还是王建利有枪？这下我心里更担心沈雁雪的安危了，起身就继续往前追去。可抬腿跑了几步，发现赵鑫并没跟上，就冲他招着手急道：“大哥快点啊！走啊！” 赵鑫小跑了几步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道：“你他妈傻啊！人家有枪！咱们俩追上顶毛用？送死去？” 我看着他，喊道：“那你丫刚才跑的那么欢，怎么一看人有枪就怂了？”赵鑫摆着手，眯着眼说道：“我X！丫姓王的没枪老子一个就能给丫干翻了，可现在这情况，万一真是他有枪，老子不得被丫射翻？” 赵鑫说的确实在理，我们并不了解情况，冲出来也完全是因为一时冲动。如果沈雁雪没冲出来，我相信我一定会踏踏实实的留在物业楼，可现实没有如果，既然她涉入危险之中，我也完全不想顾及自己的安危了。 一瞬间，我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张楠的脸，可那张脸很快的被瓢泼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全是沈雁雪孤零零的蜷缩在漆黑雨夜中。我努力把这些杂念从脑海中摒除，再次提醒了自己一遍爱的是张楠，沈雁雪跟我没关系。然后抬起头对赵鑫喊道：“你不走我走，我不希望沈雁雪出危险！” 说完，我甩开的他抓住我的手，也不管他跟不跟上我，转身就想前面大步的跑了起来。 雨渐渐变小了，虽然周围还是“哗哗”的雨声，但至少不是刚才那阵好像泼水一般的感觉了。我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这种雨夜的环境，可以看得更远一些了。耳听着身后赵鑫踩水的声音，感激着他的仗义。 随着我们跑的距离越来越远，眼前出现了一栋亮着灯的别墅，在这雨夜中好像灯塔，为我们指引了方向。这好半天也没见人影，枪声也不再传来，我已经有些泄气了，一泄气寒意就再次布满全身。我伸手指着那栋亮灯的别墅对赵鑫说道：“那儿，咱们先去敲敲那屋的门，进去歇歇脚也是好的。” 有了目标，我跟赵鑫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跑到了那栋亮灯的别墅门口。可一看到那门上的门牌，我俩一下就愣住了。只见大门房檐上的灯散发着微弱的黄光，照亮了两个金属字体“B5”。 “我X！”赵鑫看向愣在原地的我，叹道：“咱们怎么又跑回5栋了？”我心里琢磨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了，我们刚才离开5栋的时候并没有关灯，再想到之前有一阵那么热闹居然都没一户人家打开灯的，看看外面情况的。恍然到这小区今天除了我们，可能就没别人了！ 我抬脚走向了5栋的大门，站在门口疑惑的问赵鑫道：“刚才咱们从这走的时候你关门了吗？” 赵鑫伸手推了推房门，想了一下，说道：“不记得了，好像没关吧，又好像关了。哎，管他呢！我有钥匙。”说着，就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我按住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先别着急，如果门没关就有问题了。你想想，他们那几个人黑灯瞎火的，看见光会不会跟咱们一样？” 赵鑫那钥匙的手一颤，看着我紧张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屋里有可能有别人？”我点点头，指着花园说道：“我去那落地窗那儿看看，里面没人咱们再进去。”赵鑫做了个”OK”的手势，嘱咐我道：“猫着点腰，别让人发现了！” 我一甩手，上半身使劲向前探着，伸长了脖子，曲着双腿尽力降低自己的高度，脚尖点地，向花园跑去。到了落地窗边上，我身子向后一靠，贴住了墙，把头慢慢的伸向窗户，快速的往里扫了一眼，马上缩回脖子，在脑中快速的勾勒出屋里的画面。如此重复了两、三次，我感觉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稍微安心的用双手把住窗框，一点一点的把头横着探出去，确认着屋里的情况。 屋里亮着灯，储藏室的门也依然敞开着，并且储藏室里也亮着灯，一切都是我跟赵鑫离开时的样子。我赶紧跑回赵鑫身边，指了指门，做个拧钥匙的手势。赵鑫点点头，打开了门。 门一开，赵鑫走了进去，我跟在他身后刚要进门，就看见一把黝黑的枪顶在了赵鑫的脑袋上。赵鑫惊慌的喊道：“我X！马良我X你大爷！”我一看这情景，猛然惊觉从落地窗并不能看到一进门的位置是否有人，心里不由的一阵懊悔，犹豫着要不要进门下一步该怎么做。 与此同时，沈雁雪的俏脸就从门后面探出来，看见我小声的叫道：“马良？”我长长的喘了口气，也不知是因为看见沈雁雪没事，还是因为用枪指着赵鑫的是沈雁雪，“嘿嘿”的笑了起来。 赵鑫也喘着气瘫坐到地上，扭着头说道：“哎呀，我的妈呀，他妈的吓死我了！”沈雁雪却紧张的对我急道：“快点进来！”我一个跨步迈进房里，沈雁雪紧跟着在我身后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你追的那个人呢？其他人呢？”我顺着头顶捋着雨水问道。沈雁雪没有回答我，反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也跑出来了？” “追你啊！”赵鑫在地上咧嘴道：“这孙子一看你追出去什么也顾不得了，紧跟着就冲出去了！你说你个小姑娘怎么好的不学，非要学人做小三啊？我告诉你啊，我们马良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沈雁雪听赵鑫说我这么紧张她，也没在意他后面的话，脸一红，低下了头。我也不好意思的扫了她一眼，发现她露出了一个发自心底的笑容。 赵鑫坐在一旁“嘿”了一声，拽着我裤脚说道：“老马，你丫可不要犯思想上的错误！我告诉你啊，在我心里你女朋友可只认张楠！” 我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说什么呢！我没别的意思！”说着又看向沈雁雪，发现她笑的更开心了。心里不由忖道：“完蛋，越描越黑了！” 为了缓解尴尬，我冲他们俩一挥手，指着屋里说道：“戳这儿干嘛？先进屋吧。” 坐在沙发上，我又问了一遍沈雁雪刚才问过的问题，她皱眉道：“我当时追出去还能看见那人，后来雨实在是太大了就追丢了。想回头的时候就看见那个保安队长正朝我跑过来，一个劲儿的问我看清那人长什么样没有。后来我们听见远处响了声枪响，就往那方向跑，到了地就看见孟辉已经牺牲了，小孙在前面跑似乎在追什么人。我喊他没喊住，只能追，最后发现他站在这屋子门口。小孙说他们半路被人袭击了，当时孟辉还活着，让他赶快去追偷袭他们的人，结果到了这儿，人就跟丢了。 我们看这房子的大门开着，外面雨也太大了，就说先进来合计合计之后怎么办。可刚坐了没一会儿，那个保安队长就冲出了屋子，小孙让我在这请求支援，追他去了。我躲在门口刚打完电话，你们就来了。” 我听了点点头，问道：“那就是说更多的警察快来了吧？”沈雁雪“嗯”了一声，看着我关心地说道：“哎呀，看你，都成落汤鸡了，冻死了吧？我给你做点热水吧。” 我听她这么说，心里想这姑娘怎么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是什么时候，居然还有时间关心我冷不冷。正要说点什么，赵鑫突然“嘘”了一声，急声道：“赶快把灯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