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五节
这阵风像温暖的手臂，温柔的包裹住了我与沈雁雪，但我的心却与这屋子里的温暖截然相反。我感觉自己的心先是一紧，后背一下子布满了冷汗。我知道张楠来了，在我已经下定决心的时候，我最怕的就是见到张楠那双冰冷眼睛流露出的失望之情。 沈雁雪在感受到这阵热风的同时转身面向我，接着便瞪大了红肿的眼睛，惊讶的轻轻叫了一声，冷冷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着也转过了身，只见张楠木然的呆站在破旧小房的门口，冷冷地望着我们。 “张楠？”我心虚的叫了一声，不自觉的想要走上去。可在那一瞬间，我瞥到了沈雁雪幽怨的眼神，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反而伸手握住了沈雁雪的手，然后咳嗽了一声，干着嗓子说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如我所想的一般，在见到我如此举动之后，张楠果然用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冷冷的盯着我，往日那如布满星河的夜空般的眼睛显的空洞而呆滞。 我胸口一阵绞痛，羞愧地把眼睛看向别处，但我却依然能够感觉到张楠的目光仿佛一把由失望与不解所铸造的利剑一般冷酷地刺入我的身体，让我无处可逃。 沈雁雪发觉我居然握住了她的手，一开始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马上明白过来，皱着眉用包含深意的目光注视着我。这目光恰巧被我捕捉到了，我突然意识到如此举动反而证明了自己的心虚，反而会让沈雁雪更加不信任我。 我忙在心中告诫自己道：马良啊马良，你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小雪在一起了，你不能再对张楠念念不忘了！再说了，张楠她，她不是人类啊！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外星人好呢？ 这么想着，我咬了咬牙，突然抬起头看了看沈雁雪，又看了看张楠，开口说道：“张楠，对不起，错不在你，但很多东西既然已经迈出去了，就算错了，也只能咬牙错到底。我真的决定跟沈雁雪好好的生活了！对不起也谢谢你。” 话一说完，沈雁雪双手捂着嘴“啊”的叫了一声。张楠则一句话不说，依然一动不动冷冷的站在那里。 我带着无限的歉意最后看了张楠一眼，然后转身面对着沈雁雪，牵起她的手说道：“小雪，希望你相信我，希望你不要在伤心了！接下来我可能还是会跟张楠接触，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想任何事，我保证只要你不想离开我，我绝对不先放手！” 听我这么说，沈雁雪的眼眶再次湿润了，结结巴巴的不知该如何作答。而此时，屋里又涌起一阵温暖的风，接着就听张楠开口道：“沈，嗯，沈雁雪，你放心吧，马良没骗你，既然他这么决定了，我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沈雁雪努力忍住没让泪水留下来，瞪着眼睛盯了我一会儿，然后又看向张楠，问道：“你们两个人这样子，难道是在演戏吗？你们真的说的是实话吗？” “我保……”我刚一开口，张楠却抢先一步说道：“我能保证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其实马良对我的感觉完全是因为我做了弊而已，因为我跟另一个世界里与笔记本融合的马良相伴了很久很久，所以导致其他的马良在见到我之后都会产生莫名的熟悉感与好感。而今天我也发现，我爱的是那个真正与我相伴很久的马良，而不是这个依然是人类的马良。” 听张楠这么一说，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人仿佛陪了我一生一般，仿佛我今生今世如果不能跟她好，就活不下去了一般。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曾陪伴过那个与笔记本融合的马良！ 可现在，这个给我相守一生感觉的人终于亲口说出的“不爱我”犹如巨锤一般给了我心口一记重击。我不相信张楠说的是真的，但听她坚定的语气却又不像是假的。 沈雁雪在听了张楠这一番话之后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可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接触这个马良？你为什么要让马良对你产生好感？” “因为我明天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拯救整个世界的马良。”张楠毫不犹豫地解释道：“我知道他的所有选择都与那个和我相伴很久的马良相反，我接近他，让他对我产生好感都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能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有了能保护他的人，我不需要在保护他了，而且我看到了他对你的真心，我的任务结束了。” 沈雁雪一边听，一边睁大眼睛瞪着张楠，等她说完，疑惑道：“真的？” “真的！”张楠说完，向我们走了过来。她连正眼也没看我一眼，站到沈雁雪身边问道：“他们都在这下面？” “嗯，嗯！”沈雁雪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带你下去？”张楠点了点头，沈雁雪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搀住张楠的胳膊走了下去。 临走之前，沈雁雪回头对我说道：“我相信张楠姐！但是你……我还没原谅你！之后看你表现！” 看着她们俩离开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沈雁雪基本已经原谅我了，心里暗自庆幸的同时，彻底失去张楠的痛苦却又让我无法快乐起来。我皱着眉呆站在楼梯口，心想我到底哪里好？怎么居然能经历好像电视剧一般的感情？真是人生如戏！ 隔了许久，我才逐渐回过了神。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转身坐回行军床上，点燃了一颗烟。 我深深地吸了口烟，让那烟在身体里走过一圈后，缓缓地吐了出来。我希望失去张楠的痛苦可以随着这烟排出我的体内，让我的心里只留下终于留住沈雁雪的喜悦。 抽了没几口，Rick突然走了上来。他看到我在看他，便撇着嘴，嘴角向下耷拉着，双手假装揉了揉眼睛，对我做了个哭的表情，然后说道：“可怜的大情圣，我来换班了，你赶快休息吧，如果你还能睡着的话。” 我瞪了他一眼，对他比了个中指，然后默默的下了楼。 在经历了长时间的辗转反侧之后，我终于在不自觉留下的眼泪中沉沉的睡去。 “马良，对不起。”张楠微笑着站在我面前说道：“我说过要陪你经历一切，可我现在做不到了，因为你决定放弃我了。对不起，希望你能好好的。” 张楠对我挥了挥手，转身向着远方踏步而去。 “楠楠！你别走！我不能……”望着张楠不断远去消失的背影，我的心好似被千刀万剐一般。我一手紧紧攥住胸口，另一只手大张着，伸直了胳膊想要冲过去抓住张楠，可我的双脚仿佛灌了铅一般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啊！”我惨叫着从梦中惊醒，看着Roy吃惊的表情，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 “没事，兄弟，没事！”Roy笑着安慰着我，食指点着自己的眼角说道：“你擦擦眼泪就更没事了！坚强点儿啊，兄弟。” 我满怀感激的点点头，哽咽的深吸了一口气。在离开卧室前，我犹豫着见到沈雁雪和张楠应该如何表现，可想来想去也想不清楚，只能咬着牙，拧开了房门。 本来提心吊胆的我在看到大厅里突然多出来的人后，之前所有的纠结全都不存在了——只见张老怀里抱着黑花儿正端坐在沙发上，跟郑武、Jane和张楠讨论着什么。 他们见我出来，对我笑着点了点头，只有张楠抬眼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点头。我的心又疼了一下，但更大的好奇感让我不再理会这些，走向他们问道：“张老，您怎么来了？” “我被周易天逼的只能来这里了。”张老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哎，真是虎落平阳任犬欺喽。” “周易天那王八蛋怎么您了？”我愤愤不平的问道。白朗手里端着一个碗，在灶台的那边转过身来说道：“要不是老大抢先一步来接我们，我跟张老现在早被他们害死了！” “怎么回事？”我看向郑武问道。郑武抬头看着我说道：“小白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说了解到周易天会在今天对他们动手，对亏了张楠，给我争取了时间，我才能接出张老来。” 郑武说完，张老看着张楠，点着头笑道：“小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老张的命可多亏了你才苟活下来啊！” “您别这么说。”张楠微笑着说道：“您帮了马良那么多忙，我才更应该谢谢您！” 张老听张楠这么说，哈哈的笑起来，他怀里的黑花儿则突然跳了出来，站在沙发上抱怨道：“老张你可别叫她小姑娘，她岁数可是你的几亿倍！” 听黑花儿这么说，张老反而笑的更开心了，边笑边说道：“她再大，到了咱们地球上还不是一样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怎么看也没我这糟老头子老不是？” 张楠听张老这么说，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但在看到我的瞬间，脸上的笑意戛然消失，忙挪走了目光。 我心口又抽痛了一下，连忙问郑武道：“那张老现在怎么办？跟咱们住吗？” “跟咱们住也不保险！”郑武看着我说道：“咱们这个地方也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地方。不过我倒真给张老找了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追问道：“哪里？”话音刚落，就听见徐琪琪在楼梯口好喊道：“老大，我把他接来了。” 郑武看着我笑道：“就是这个人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