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观星者（五）
“我们差不多到了。” 「…啊。」 感觉睡了很久一样，青司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看到的是一片昏黑，还有嘈杂的乡村声音，虫声和鸟叫声即使在晚上也依然显得吵闹。 「洸先生，我们现在是在哪？」 “「黄原」。” 青司看向窗外的景象，远远望去的是一片规模不大的村落，似乎像是一个没什么人活动，在晚上连灯光都没有几个，只有隐约可见的火把照明。 「…我们是到离东京很远的偏僻乡下？」 “只看表象的话没错。” “很久没有回来，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变化。” 「变化？」 “这个村子曾经可是十分繁华的。” 他们边对话着的同时，车辆在缓缓的前进，因为崎岖不平的路面导致行驶起来是不少的颠簸，看起来只有仅剩下的一两公里的路程，青司却被晃的差点想吐。 如若能回想起十年之前的记忆，青司或许就不会感到陌生，他只能继续带着对这个神秘男人的好奇。 「那个洸先生，您晚上还要戴着墨镜？」 “不影响。” 当然不会影响了，对方只需要用术式就能扩张视野，青司只是随便找个话题聊天，因为这沉默的氛围再加上周围幽静的环境未免有些像恐怖片里的情节，就差没在路上遇到“鬼”。 明明之前的远远眺望还能觉得乡下环境有自然的吵闹感，可越是接近过去，远去的火把形成的光点反而越稀少越昏暗，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青司要说自己不犯怵都是逞强，如若不是身边有这个男人在的话，他是绝对不敢冒然独自的到这种鬼地方。 “很怕么？” 「…呃，说不怕是骗人的吧？」 “晚上的话，确实挺诡异的。” “但不用担心。” 说是这样，可眼前不过几十米外，青司已经能够看到几个发光的东西，毫无疑问那是灵体。 换做是一般人的话肯定是以为撞鬼了，就算还只是除魔师学园的学生，青司还是能很快镇定下来，因为这种东西并不是很罕见的东西，至少在阴阳师眼里来说是这样。 “坐稳了。” 「欸？」 「等——！」 青司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是摆出疑惑的表情，汽车突然的加速，显然是油门踩死了一样，直接在崎岖的路面上飞驰的朝着发着蓝色微光的灵体冲过去。 「卧槽…！」 当汽车将灵体冲散后，青司睁开眼睛并回头望去，冲散的灵体再次的重新组合而成。 「那些是什么？！」 “如你所见，灵体。” “只不过是存在了有十年的吧。” 「那不该是鬼魂吗？！」 “不是。” 速度降低下来之后，青司快速跳动的心脏也逐渐平缓，安静的听开车的男人解释。 “他们的灵魂早就已经进入轮回，那些灵体是死者生前的强烈执念而成。” 「执念…？」 “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但总之不是怨念，否则那就是怨灵。” 「但刚刚那样撞过去真的没问题？」 青司还记得刚刚眼前所看的被撞散的灵体重新组合在原地，然后又突然的闪现的不见踪影。 “无所谓。” “毕竟这是一个被诅咒的村落。” 「诅咒…？」 “之后你就知道了，接下来可不是随便说想走就能走了。” 「…能见度好低。」 即使已经将雾灯打开，可能见度依然感觉仅有数米的样子，青司倒是有点心慌，但身旁的男人却十分沉稳，就连呼吸都是始终保持平静。 “黑鸦，你去带路。” 男人突然的减速停下来，他的嘴角微撇，好似有点不耐烦的样子的将车窗打开让黑鸦从窗口飞离出去。 飞向前方的展开翅膀的黑鸟，此时它看起来就不像是乌鸦了，只有展翅飞翔时才像猛禽一样。 它轻轻的扇动翅膀，一阵强烈的狂风就席卷向前方，迅速的将浓雾驱散开去。 「好厉害！」 青司不禁感叹出声，拥有如此强力的式神，虽然平常看起来有点憨憨样子，但表现的力量丝毫不差，在他的认知中只见过雪雫的“毕方”能展现这种力量的压迫感。 等雾气散开出一条道路时，青司总算是能够看到前方清晰的房屋了，准确的说是一座镌刻着印迹的石碑，随着距离拉近就能发现这不是刻着村落的名称，而是一个特殊的鸟类纹路。 刻着的是一只展开翅膀的鸟，由于风化和雨水冲刷的原因，这个印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可至少能够辨认出来是鸟，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现在才是该说我们到了。” 「…黄原。」 “先别下车。” 青司打开车门去发现拉不动，刚想开口发问，将驾驶座后拉躺着的男人十分轻松的说道。 “今晚在车上睡觉。” 「为什么？」 “晚上不会有人开门给你进。” 之前远远眺望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闪烁的灯火，可眼前却根本看不到，明明最近的一处房屋距离仅有不到一百米。 这些房屋看起来都是显得老旧，甚至有的破败不堪，路面上到处都是废旧的工农器具和垃圾。 乡下夜间的凉风在外边飘荡着，青司将手机屏幕解锁查看时间，发现竟然已经是午夜，明明这最后的两三公里的路程只经历了十分钟，而且奇怪的一点是手机丝毫没有信号，但这毕竟是偏僻的乡下，没有信号基站，自然没有什么信号，这也正常不过。 “快睡吧，明天早上你去找村长。” 「……可我倒是没啥困意啊。」 本以为在路上睡了很久的原因不会有困意，可没想到才闭上眼没几分钟，青司就控制不住的直接进入沉睡。 第二天一早上，青司感觉自己的脸正在被什么东西踩着，睁开眼所看懂的是一只漆黑的鸟，毫无疑问这是“洸”的式神。 「…欸？！」 黑鸦从他的脸上离开，那双红眸睁开又闭合就像是在嘲笑一样。 “去吧。” 「…哦。」 揉了揉眼睛侧过头看向双手环抱依然躺在驾驶座椅上的男人，他依然带着黑色的墨镜，嘴唇没有动，还是借助“黑鸦”来跟他说。 青司只觉得全身都是酸痛无力，毕竟是在车里睡上一晚，打开车门走出去时，驾驶座的男人突然伸手扯住了青司的左肩，他目光看向的是后座上的瓶装水。 “拿上。” 「谢谢。」 青司拿上一瓶水后就走下车就拧开瓶盖喝上一口，等待车里的男人出来后就出发，即使精神上还不是很清醒。 「洸先生…？」 「您还有什么事要做？」 结果半分钟过去了，车内的男人依然不动的躺在驾驶座上，看起来就像是还在睡觉。 “喂。” 「疼疼…！」 黑鸦先是飞到他的头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然后就直接落在青司的肩膀上。 「你是…？」 “我不是他，你可以叫我黑鸦，尽管这不是我原来的名字。” “因为一些原因，「洸」先生他暂时无法进入村子里。” “接下来你跟着我就行。” 它又从青司的肩膀上飞离到空中缓缓盘旋滑翔，等待着他跟上去。 「……好的，黑鸦。」 话说是这样，但青司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车内躺着的男人。 “听着，我虽然被洸先生称之为黑鸦，但是我可不是乌鸦。” 「呃…知道了。」 有必要这么强调么，青司心中忍不住的吐槽，毕竟看到那猛禽一样的钩嘴和爪子就知道不是乌鸦了。 如若这是“黑鸦”自己的想法，而且声音也变了，这倒是让青司觉得轻松不少，至少不会紧绷着神经。 一路前进走在村中，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只不过是早晨八点，然而对于乡下环境来说这个时间根本谈不上早。 一眼望过去房屋还算是众多，大部分都是显得老旧，烟囱上冒着烟的却没有一户，基本都是紧闭着门，路上都见不到人，青司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任何的人影，只有鸟类和猫而已。 「好像没有人啊……」 “正常。” 「你以前来过？」 “当然了，只不过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吧。” 黑鸦在青司的肩膀上边说着，那双红眸时刻的观察着四周。 “走吧，带你去见村中。” 「村长…」 「我看这村子都没人了的样子。」 青司跑起来跟上扇动翅膀滑翔前进的黑鸦。 跑了大概有几分钟后，青司在一个两层木质房的地方停下来，他尽快的平复自己的呼吸看向一个撑着拐杖走向自己的中年男人，黑鸦就在他的肩膀上。 “唔，没想到会是真的啊。” 「…啊，您好。」 “进屋吧。” 男人只是轻松的叹了口气就转过身走回屋内。 按照他的意思跟进去后，屋内还是比较明亮的，完全不像是从外面看起来的昏暗。 「呃，谢谢您。」 青司从他手中接过一碗热茶。 “不用。” “我叫藤岛仲次，这个几乎无人的村落的村长。” 「我……」 青司急忙开口想自我介绍，但又被对方抢先，并且对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枫的后人对吧？” 「…我叫北冈青司。」 「您认识我的母亲？」 黑鸦在藤岛的肩膀上沉默不语，还有点傲娇的将脖子扭向一边。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再想知道过去的往事，更没想到想要知道这个村子的过去的人还会是枫的血亲。” 藤岛轻微的点了点头后开口。 “看样子她没有跟你亲口提过这里。” 「…是。」 这次轮到青司点头。 「我是根据母亲留下来的笔记才过来。」 “好奇心。” “不过没关系，年轻人有很强的好奇心正常不过。” 藤岛边说一直在扫视着这个少年，这个面容眼熟的仿佛看到了某个熟人的影子。如若青司不是穿着除魔师学园的一年级黑色制服，他还真看不出这个少年是学生。 「我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你？” 青司的话让藤岛有点吃惊，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 「大约在十年前，因为一场灾难，我忘记了更早之前的记忆，所以我才想要根据母亲留下来的笔记前来这里调查。」 “哈哈哈。” 男人突然抬起头笑出声，可是笑声从爽朗逐渐的变成傻笑。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算将秘密带进坟墓里头。” 然后他站起来像是下定决心的握紧拳头又松开。 「藤岛先生？」 “跟我来吧。” 青司跟着他一路在乡间的山中小道中前进，山坡并不陡峭，只是有些长，如果不回头看的话，甚至感觉不到坡度。 越过一片繁茂的杂草后，前方的男人终于停了下来，那是一片空地上竖立着的一块石碑，石碑的周围已经长满了杂草和野花。 「这里是…？」 青司走到男人的旁边望向十余米外的石碑。 “不是墓碑，而是纪念碑。” “纪念这个村子在十年前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