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人的自述
【JU大寂寥篇11】月亮马戏团新人宴-新人的自述-其二 - 史莱姆仰头思考了片刻“或许我恰巧生活在了一个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反而显得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吧？” “你有想过尽你所能去改变能改变的自己，来让自己稍稍贴合这个世界吗？”阿米莉娅昏昏沉沉，凑近史莱姆，两人像已结交多年。 “我一直在尝试……”史莱姆拿着叉子在自己盘子里画圈“……但一直在失败。不过……当时，不知当了多少年牧羊人后，我突然得知西边开始打仗。听说在西边，教皇的军队把曾今入境必经的关口封住了，商队无法自由通行。而失去了商队，我们那夹在商路中段，以途径的商人为生的小镇也渐渐萧条。就在那时，我决定在战争结束后去西边城市看看，找一个与我稍稍贴合的世界生活。” “教皇时期？这时间跨度太大了吧？”小声嘀咕，巴多罗完全无法想象。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战争结束后那道关口也没对外开放。许多商队于是开始从北部的朗道山脉绕道入关，但朗道山脉地势高，雪山重峦叠嶂，气候寒冷，非常不利于行走。再三思考后，我下定了决心，于是卖了些羊换做行李，剩下的一百只羊我就带着一起出行，准备到时候找到落脚处后再卖了开一家店。” 巴莱塔双手抱膝坐在桌子上举起一只手，看到史莱姆停下来后问道：“你为什么不把它们换成钱带在身上呢？那样更方便呀。”其他的听众也点头附和。 “因为镇子已经落寞了，没人有足够的金钱来支付我这些羊。”看着大家表示理解，史莱姆也点点头继续说道：“可当我走到山脚下询问路过的商队是否有意带我进出山群时，他们一致表示拒绝。他们告诉我，由于如今过山的商队越来越多，山里已经贼匪泛滥，我带着这些羊进山就是活靶子。一连好几个商队都是这样，人家不愿意我也无可奈何，等他们离开后不久我就独自上山了。山上偶尔会下冻雨，只觉得冷。羊群挤在我和‘麻雀’周围，我们沿着被之前商队压秃的小路向前走，只在暖炉里炭火烧尽时才停下来休息和补充食物。进山后的前几天一切正常，想象中的猛兽和山匪都没有碰到，所以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山脉的深处。大概到了第五天的下午，我添完炭火吃了一些熏羊rou正准备再次动身时，羊群突然sao动起来，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周围森林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我们肯定已经被包围了。声音一步步逼近，动静越来越大，周围的树后躲藏的影子也陆续走出。羊群被吓得咩咩乱叫，不停向我这边挤，‘麻雀’也不停地在原地踏蹄子，我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环顾四周，准备迎接随时到来的危险。就当我以为我要永远留在深山里时，小路的尽头传来‘嘿！嘿！’的吆喝声，像是在漫不经心地呼喊。不过就在这吆喝声传来的同时，逼近我的声音停住了，随后更大的熙攘声后，刚开始出现在树后的影子都消失了。我盯着小路尽头，余音还在山谷回荡，目光处传来稀疏的脚步声和铁甲摩擦的声音。很快小路上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不急不慢地朝我走来。等他们走近了些，我才看清，矮的是一个学者打扮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刚刚的吆喝应该就是他发出的。而高的那位是一个全身黑色盔甲手持铁剑的骑士，我完全无法看清他藏在盔甲里的脸。他们对我掉色的脸很感兴趣，于是和我聊了一会儿。那个少年自称帕里，” “帕里？好熟悉的名字……”巴多罗默默嘀咕。 “他告诉我，他们是从西边来的，受人委托来办点事，最近闲下来就在附近晃悠，帮来往的商队清清匪患顺便听听商队讲讲东方的故事。我把我的经历告诉了他们，在得知我想找个有趣的地方生活后，他们推荐我去斯波莱姆的都城看看，说那里聚集着各种各样有趣的人和事物。但帕里叮嘱我，要是到了那最好不要随便谈论教皇和他的管理，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天刚黑，瞧见我准备继续赶路，帕里告诉了我远离山匪的路线，作为感谢我送给了他们几只羊和一些羊奶做的酸奶。告别后，我按着他们告诉我的路线又走了几天便出山了。之后，我就到了斯波莱姆的都城——苏潘迪拉。我从未见过如此整洁干净的城市，无论是露天的街道还是各家店铺里面都一尘不染。城市里所有建筑的墙壁都漆上了白漆，方形瞭望塔顶部还被镶上了金边。在一些高楼顶端，绿色的植株与花卉像瀑布一般倾斜而下。随处可见的大理石雕塑雕刻的无数神祇如众星捧月一般朝向城市中央教皇所居住的皇城。这里聚集了大批商人和英雄，世界任何地方的宝物在这里都能变为了商品，所有的传说都成为了现实。你完全不必担心自己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你所掌握的一切知识与技能都能在自己的耕作之下变为财富。不论好人还是坏人、英雄还是贼匪、贵族还是百姓，都握手言和齐聚一堂，这里更像是人神共存的天国而不是凡人所修建的城市。似乎世界的黑暗在这座城市里销声匿迹，阳光照射在这座雄伟繁华的城市……” “城市也会回馈给太阳无限的光！”阿米莉娅醉酒泛红的脸上蔓延出磅礴的希冀。 “没错。于是，我按着计划买掉了所有的羊，在城西开了一家餐厅，专做东方菜品和一些我自创的菜肴。” “竟然是餐厅？我以为是木偶手工之类的店呢。”一直安静聆听的大肥肥说出了大家的心中所想。 史莱姆愉快地耸了耸肩：“在开业的那天呢，官方派来了一个牧师。简单的仪式过后，他告诉我每月的纠察周都会进行严格的卫生检查。其实就是让我保持店内的卫生，可能这就是城市这么干净的原因吧。餐厅的营业很顺利，在十多年里，餐厅接待了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能人异士，菜谱从之前的一张纸渐渐变成了一本簿子，我也结识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可好景不长，法尔战争中断了这一切。那天，伴随着城外的几声巨响，从四处涌来的人们组成的军队冲进了城市。城外的监狱被愤怒的人们用火药轰开，犯人们加入暴动。骑士们相互厮杀，甲片飞泻。刀剑成为绞rou机，火药为其提供永不枯竭的能源，rou块与碎屑像被赋予生命，在空中肆意飞行。如雷的炮火声伴随着弥天的硝烟徘徊在城市上空，黑夜代替了白昼，在窒息的浓烟中整个城市摇摇欲坠。人们举着火把一波接一波地冲向城市中心的皇城，城中流淌的火焰下是一颗颗攒动的人头。没有人能确定火药抛射的弹丸与炮弹何时会落在自己头上，也没人能预料到骑士们的利刃与战马的铁蹄下一秒会击碎谁的头颅。战争破灭了我对美好生活的想象，于是我简单收拾了行李，跟随着逃难的队伍离开了这座曾今无限风光的城市。我辗转了几座城，这期间瘸腿的‘麻雀’离世了。在法尔战争传来捷报教皇战败时，我到达了现在这座城市。战争使斯波莱姆分裂，由于之前的大都市都因卷入战争而破败不堪，这座偏僻安静的小城市便成了我最后选定的落脚点。辛苦了几年，我在一条商业街购下了一家店铺，准备重cao旧业做饭馆的生意。可是正如我所料，这座偏僻的小城市很少有人光临我的餐厅。直到那天，我正百无聊赖地制作着玩偶时——这是我打发时间的手段，一群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来到了我的店里，他们没有在餐桌坐下而是径直来到我面前。为首的人往柜台上放了一袋东西，说希望用这些金币购下我这家店。听着熟悉的口音我知道，他们来自苏潘迪拉，但谈话并不是那么顺利。我第一次拒绝后，他们又往桌子上放了一带钱，可当我再次拒绝时，他身后的人抽出了腰间的武器。他们并不是值得沟通的人，我盯着他黑色手套空瘪的无名指，最后妥协了。我不是一个战士，我只是一个生活的追求者，没必要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于是我拿着这些钱买下了一套居民区的房子和一辆手推车，离开了店铺。我在这座城市中旅游，哪有人我就停下推车给他们表演一段木偶戏，他们愿意给钱我就拿着，不愿意我就和他们坐下来聊聊天。日子很平静，听着各地的新闻，看着城市的发展。一月一月，一年一年，老朋友们离世的信件一封封传来，慢慢地我也习惯了这种无法避免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工厂出现了，火车出现了，照相馆也出现了。一周前我推着小车游走时，碰到团长，然后今天……” “你就出现在了这里。”团长起身举起酒杯：“为我们的新成员的到来，干杯！” “干杯！” 契波索亚放下果汁杯：“那群黑衣人是什么人啊？好神秘。” “我也不清楚，他们悄无声息地收购了那条街所有的店铺，把街道两岸连起来修了一栋楼，当时经常能看到有马车进进出出这幢建筑。不过，不久后，好像刚好是第二次法尔战争的时候吧，这栋建筑就荒废了。直到后来，这栋楼成了现在市医院附属的研究所。就在红叶路上，从这到那步行大概20分钟就到了，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不过也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了。” “唉，没意思，苏潘迪拉都还有残骸呢。”契波索夫也很扫兴。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百伦斯和巴多罗对了一眼“下次让我们也尝尝呗。” 小矮人们凑过来：“我们也想吃。” 没想到大家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史莱姆笑了笑：“当然没问题，驼峰炖鸡是我的拿手好……” 大家的眼神突然开始闪躲：“驼峰……” “呃，那次是我没做好，其实驼峰味道不错的……”团长摸着鼻子解释道。 …… 故事结束后，大家的注意力也分散开来，开始闲聊起来。 “咳咳，您好……”托德拿着酒杯缓缓起身朝新人走来：“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我叫……” “托德·巴托莱明，对吧？您好。”史莱姆不等他说完就接上来，两人握了握手。 “原来他们已经告诉您我的名字了，实在不好意思。”托德非常客套。 “没，刚才一只犀牛从你的兽栏里跑出来帮你介绍的。”阿米莉娅漫不经心地说道。 团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阿米莉娅，到时候记得帮史莱姆画一张演出海报。”望向新人“你的木偶戏到时候准备表演什么题材的？” “嗯……历史题材吧，关于骑士的故事大家应该都挺喜欢的吧？” “喜欢！喜欢！”小矮人们兴奋不已。 “我那我就讲讲梅花骑士的故事吧。”史莱姆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没有什么装饰的简易人偶：“我先给大家表演一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