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狄公怕他不速死耶？
听到这个声音，屋内的狄仁杰、李元芳、虎敬晖三人顿时面面相觑，李元芳低声问道：“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狄仁杰幽幽一叹道：“不要紧，也是该和这位方谦方大人摊牌了！” 李元芳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大人，吴益之忠烈，方谦清正廉明，他们不似叛党，卑职总感觉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 听到李元芳这么说，旁边的虎敬晖也闷声说道：“大人，卑职虽然看不惯方谦，但现在这事情弄得，心中郁气积结！” 狄仁杰沉默了良久之后，说道：“去吧！请……我亲自去请方大人进来，至于你们两人还是离开吧！” “大人！”李元芳惊呼道：“方大人他功夫高深莫测，万一……” “不会的，他绝不会对我动手的！”狄仁杰自信的说道。 李元芳与虎敬晖对视一眼，不明白狄仁杰哪里来的自信，但出于对狄仁杰的信任，两人一起打开了门。 门外一人静静的站着，正是幽州刺史方谦。 “方大人，大人请您进去！”李元芳说道。 方谦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进屋内，当他看到倒在血泊当中的吴益之时，狄仁杰发现他的眼睛中出现一抹伤痛的神色。 等方谦走进屋内之后，狄仁杰关上了门，然后低声说道：“方大人，吴司马前来告发你是假冒的，不知你作何辩解？” 方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咳一声，说道：“不错，我的确是假冒的。” 狄仁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真方谦哪里去了？” 方谦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点我倒是不知，毕竟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假冒方谦，坐镇幽州！” “命令？”狄仁杰疑惑的问道。 “对，命令，是内卫首领肖将军的命令！”方谦沉声说道：“大人，若是不信的话，请看卑职的左手。” 方谦说完之后，解开衣襟，露出左手，狄仁杰目光一凝，看到方谦的左右臂上纹着一朵梅花，栩栩如生，但狄仁杰却心中一动，方谦这皮肤可不似四十多人应用的皮肤，反而是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原来是梅花内卫！”狄仁杰“了然”的说道：“这下本阁就明白了。” 方谦继续问道：“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狄仁杰沉默良久，他思虑万千之后，低声问道：“本……老夫能看一下你的真面目吗？” 这下轮到方谦沉默了，过了片刻，他洒然一笑道：“有何不可？” 方谦说完之后一把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狄仁杰见他容貌俊秀，眼神灵动，举止大方，自有威仪，思之其品行高洁，才思敏捷，谨慎笃厚，特别是这张脸酷似高宗，神似章怀，威如今上，这才是狄仁杰、张柬之等人心中的明君之相。 估计是因为长期带着人皮面具的原因，这张脸显得有些有些苍白，毫无血色！ 泪水顺着狄仁杰的老脸轻轻的滑落，他低声拱手抱拳，低声泣道：“老……老臣……狄仁杰见过大……” 方谦听闻这话，立即伸手扶住狄仁杰，接着自嘲一笑道：“狄公怕他不速死耶？” 狄仁杰闻言不由的老泪纵横，他止住身形之后，轻声说道：“他还好吗？” 方谦闻言面露悲伤之色的说道：“如果说身体那是很好的，但……宗庙被除，山河破碎，父母罹难，苟延残喘之下能算是好吗？” 狄仁杰控制住激动的神情后，轻声问道：“使团案、劫刘金等案件应该不是他做的吧？” 方谦摇了摇头思绪万千的说道：“不是！他秉承高祖、太宗、高宗爱民之遗德，怎会让百姓遭难？” “他的身份很敏感，我知道狄阁老有所怀疑是很正常的。”方谦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但请狄阁老放心，他没有任何想法，更没有任何野心，一切只不过是为求自保罢了，若狄阁老心中有所猜疑，他愿意从此遁入空门，不问世事，青灯古禅常伴一生！” 方谦说着说着双目落泪，走到吴益之的身旁俯下身来，泣道：“还请狄阁老看在李唐七十年来优待百姓、士人的份上，饶过这些仗义死节的忠贞之士，他们的亲属及父辈为了保护他已经惨遭屠戮了，他实在是不忍心让忠臣之后再做无谓的牺牲！” “他绝不会让狄阁老为难的，若狄阁老要对上有所交代，他愿学樊於期！” 最后这一句话方谦说的坚决无比，配上他那坚毅的表情，狄仁杰心折不已，刚刚稳定的情绪也瞬间破功，狄仁杰急忙说道：“不至于此，不至于此！” “他本是堂堂天潢贵胄，天下之主，却隐姓埋名十几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些年已经够委屈他了！” “若他有什么想法，还请方大人一并告知，老夫受李唐隆恩，责无旁贷。” “当年无法救下章怀太子，老夫深以为憾，今日老夫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保住他！” 方谦听到狄仁杰的表态之后，心中不由的感慨万千，古代嫡系血脉真的很吊很霸气，若是嫡系血脉没死完，旁系的一辈子别想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若非章怀太子一脉的人都死绝了，就算是他再有才，在这忠孝节义的天下之中，他第三子的身份就天然的制约了他，根本不可能坐上那个位子。 可惜的是，现在高宗嫡系，武则天的血脉，数他排名最为靠前，纵然是当今太子李显也要往后挪上好几步。 古代立嗣，先看性别，性别相同看嫡庶，嫡庶相同看年龄，年龄相同看才华，才华相同看威望，威望相同看手腕，手腕相同看心胸…… 方谦这些几乎全都占了，又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他的几率很大。 就在方谦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吴益之呻··吟一声醒了过来，当他看到方谦露出真面目在狄仁杰的面前的时候，顿时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在方谦的面前不停的扇着自己的耳光，哭泣道：“臣万死，臣万死，累的大王……大人暴露，臣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