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消失的御史(求订阅)
齐平……这一刻,御史吴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他不是失踪了?” 若是寻常人,或许对这个名字尚不熟悉,可作为京都御史,他岂会齐平一无所知? 李桐是个惜字如金的,懒得回答,抬手虚抓,吴合瞬间被无形力量拉入铁手: “官银在哪?” “我……”吴合试图挣扎。 李桐一指弹出,真元如劲弩。 不远处,那搀扶着朝远处逃窜的大房父子中,年轻的那个右腿瞬间断裂,凄惨哀鸣。 吴合恐惧大喊:“我说!” …… …… 京都,书院。 齐平迈步走过山坡石板路,已经没太多学子看他,主要是这几日,几乎每天都来跑一趟,也失去了新鲜感。 熟门熟路,径直去了后山客舍,却并未看到禾笙的身影。 “三先生不在?”齐平朝守在这里的“校工”问。 后者正要回答,突然看向他身后,露出笑容: “来了。” 齐平转身,果然看到一道素雅飘逸的身影走来。 长发随意竖在脑后,颜值超高的三先生气质娴静,眸光从鼻梁上的水晶磨片眼镜后投来,平静道:“你又来了。” 为什么要说“又”……齐平默默接梗,笑道:“情况如何?” “一如既往。”禾笙回答。 意思就是,还没醒,但也没遇到危险……这让齐平有些失望。 禾笙看了他一眼,忽然说:“一起走走吧。” 这是邀请? 齐平愣了下,恭敬点头:“好。” 禾笙在前,齐平在后,两人便沿着书院里小径,散步起来。 绿树成荫,清泉流响,后山景物淡雅优美,还有一片花田,阳光下,蜂蝶起舞。 安静地走了一阵,禾笙说:“早朝的事,我听说了。” 齐平诧异,转念一想,书院虽在郊外,但只要留心,得知朝中事情想必易如反掌,便也不意外了,点头叹息: “陛下大发雷霆,命镇抚司三日内破案,呵,结果又给司首压在了我身上,的确有些麻烦。” 禾笙没什么表情,像是一只精致的人偶,语气也没太多起伏: “所以,你将破案的希望放在冯步安身上?期翼他苏醒?还是……说要以他为引子?想引出一些人?” 齐平扭头,看了禁欲系女教授一眼,笑道: “冯步安能否醒来,或者何时醒,的确是个未知数,或者说,即便醒了,他也未必能提供什么线索……这个道理,三司衙门也都懂,所以他们并未将太多希望寄托在此人身上。” 禾笙说道:“你同样没有。” 她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齐平淡笑道:“的确。我不喜欢将希望寄托在偶然上,所以,我更想拿他来钓鱼。” 禾笙认真指出: “书院乃是帝国最安全的所在之一,你若要钓鱼,便不该将他留在书院。这样,即便有人要来灭口,也会打消心思。” 齐平点头: “有道理,可我若将他带出去,意图未免太过明显,况且……追查案子很重要,但也不意味着,可以随意牺牲掉一位拼死回来的功臣。” 禾笙停下脚步,静静看了他几秒,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学子。 齐平安静对视。 清风卷过花田,香气袭人,良久,禾笙收回目光,说道: “你就那般确认,官船一事,存在内鬼?” 齐平摊手,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这一刻,若是有人在旁边,定会觉得匪夷所思,听不懂两人间的对话。 而在远处,书院内,那些偶尔路过的人们只是惊讶于,性格冷淡的三先生,竟会主动邀学子同行。 这当真是比猫镇守甘心被撸还匪夷所思的事。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名留守的“校工”急匆匆奔来,声音激动: “冯步安醒了!” 齐平与禾笙同时扭头,神情惊讶。 …… 冯步安醒了。 不得不说,这着实出乎了齐平的预料,虽说,理论上,他这几日随时都可能苏醒,但原本的确未曾抱有期待。 当两人走入客舍,看到这位禁军军官,船队把总虚弱地靠在床上,身体分明无碍,精神却萎靡不振。 昏昏欲睡的样子。 见两人进来,他有些紧张,等看到禾笙身上的袍服,以及标志性的眼镜,才松缓下来,试图起身: “学生见过先生……” 禾笙淡漠的表情:“恩。” 齐平瞥瞥她,突然生出个奇怪念头,这冯步安的年纪,都这般恭敬,禾笙到底有多少岁? 厉害的修行者应该驻颜有术吧……还有道院的鱼长老也是……我特么都在想些什么……齐平压下杂念,眼神凌厉: “冯师兄。” 对方出身书院,叫一声师兄没错。 冯步安愣了下,并不认识齐平,等他自我介绍完,才恍然大悟: “是你……我听过你……” 齐平说道:“先不说这个,冯师兄,我眼下奉命办理官船案子,你可还记得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他发现冯步安精神状态不稳,忙抓紧时间询问。 冯步安闻言,虚弱的脸上,勇气一阵血色,他一把抓住齐平的手,急声道: “吴合!吴合是内奸!他勾结了不老林!” 禾笙眼神茫然,不知此人是哪个。 齐平心中一动,隐晦地吐了口气,半蹲在床边: “师兄仔细说说!” …… 青坪上,一群学子正在上课,突然看到齐平从后山快步奔出,几乎是跑着,下了山。 不禁疑惑。 “怎么回事?” “今日这般急?” 元周想了想,说道:“莫不是案子有了突破?” 雀斑少女兴奋道:“若是真的,便好了。” 一名学子看她:“好什么好,让他吃点苦头才好,都怪他,害的我们抄了那么多篇文章。” “就是,就是。”学子们同仇敌忾。 …… 镇抚司。 身材敦实,爱面子的周方走进院子,便听到手底下锦衣在嘀嘀咕咕,议论齐平的事,不禁脸色一沉: “手里的事都做完了吗?在这说闲话?” 众锦衣讪讪,一人说:“咱们这也是关心案子。” 周方瞪眼:“挂心案子就去查,自己没本事在背后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一人委屈道:“头儿,我们也没说什么啊。” “那就去干活!”周方拍案。 旋即,轻轻叹了口气,想了想,起身朝外走,准备去庆字堂口看看,作为与齐平战斗过的“战友”,他觉得,有必要去一趟。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就看到外面传来喧闹声。 众人疑惑,一窝蜂凑过去,就看到一群锦衣校尉杀气腾腾,朝大门赶去,为首的,正是齐平。 “怎么回事?”附近有不少人围观,周方拉了一个相熟的问。 那人说: “好像是,逃回来的那个把总醒了,提供了什么情报,反正齐校尉刚才回来,就带人出去了。” 醒了? 周方一怔,摩挲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笑道: “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附近,另外一名百户酸道: “他运气的确不错,不过,有了线索,不意味案子就有进展,许是白跑一趟呢?再说,陛下要的是找回官银。三天,呵,最快也就能赶到事发地吧。” 周方大怒:“不会说话就闭嘴。” 心中,却知此言有理,喜悦被冲散,重新担忧起来。 …… 都察院。 作为地位不逊于六部的存在,都察院架构与其余衙门大体相仿,又有不同。 最高长官,乃正二品的“左、右都御史”。 虽然名义上同级,实则不然。 左都御史坐镇京都,统管全国事务,而右都御史,则是外派地方。 此刻,清晨时候还在朝堂上大呼无能,请皇帝降罪的左都御史正坐在大椅中,静静听着属下汇报。 “所以,那个齐平,又去了书院?”左都御史问。 室内,垂手而立的都察院主办官笑道: “是。听闻杜元春大发雷霆,想来,那齐平也是急了,可又有何意义?大概只能祈求那禁军醒来了。” 左都御史是个典型的老派文官模样,坐在椅子上,也是四平八稳的,闻言浅笑道: “如此看来,那齐平,也不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主办官笑道: “卑职往日便觉得,那传言太过夸大,什么临城案功劳在他,大概也是吹嘘出来的,倒是那刑部的人,给那校尉吓破了胆,竟还说什么必有深意。 我等此前听得险些信了,还着实紧张了一把,结果眼见才为实。 此番,那少年的名声,大概也该破灭了。” 左都御史端着茶杯,评点道: “年少成名,不是好事,摔几个跟头也好。” “大人说的是。” 都察院与镇抚司职能类似,故而,对于杜元春被罚,倒也没什么幸灾乐祸,说不得,还有点兔死狐悲。 当然,前提是,大家别抢功劳。 这时候,忽然,院中有吏员匆匆跑来,站在门口,禀告道: “大人,镇抚司的人求见!” 左都御史一愣,反问:“杜元春来了?” 吏员摇头,说道:“是那齐平,还带了一些校尉。说……要见您。” 左都御史笑着看了眼身旁御史:“看来是来找咱们商讨案情的,还是太年轻,这是急了啊。” 略一沉吟,他道:“带过来吧。” 从品级上,以他的身份,没必要亲自接见,派个人也就行了,但考虑到齐平与寻常校尉不同,略一犹豫,还是见了。 正好,还没见过真人,就当满足好奇心了。 不多时,阳光底下,数名锦衣大步穿过庭院,左都御史没有起身,眯着眼睛,看向为首一人,暗暗感慨,当真是颇为年少。 这般年纪,便令衮衮诸公皆记下了名字,更据说,诗才绝艳,的确不凡。 “镇抚校尉齐平,见过大人!”一行人止步门前,齐平拱手高声道。 左都御史颔首,示意几人落座,问道: “齐校尉可是为案件而来?可有进展?” 齐平点头:“有。此番,便是为案情而来。” 左都御史愣了,他本就是随口一问,听到回答,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帮校尉的眼神……怪怪的。 他不禁正身,皱眉问道:“哦?有何发现?” 齐平不卑不亢,淡淡道:“方才,官船劫案唯一的幸存者冯步安苏醒,并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不巧的是,恰好与都察院有关。” 左都御史突然生出不安,沉声问道:“是何线索?” 齐平一字一顿:“吴合,暗通反贼,密谋此案!” “咣当!”左都御史惊得站起身,打翻了手边茶杯,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齐平语气平淡,解释道: “赈灾官船运粮主官,御使吴合,与江湖势力不老林密谋,发动劫案,冯步安证词,说那一夜,船队行经关峡,船上卫兵得到命令,减少巡夜。 而后,官船遇袭,他亲眼目睹吴御史走出甲板,却未动官印,而是与贼人混入一道……冯步安意识到大势已去,拼死突围,重伤遁走。 一路逃回京都,便是为了送回此信!” 不可能! 房间内,几名文官大惊失色,脸色巨变。 左都御史厉喝道:“齐平,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他有些急了,不是怒,而是怕,若当真如此,叛徒就在都察院,呵呵……也别看戏了,下次朝会,倒霉的就是他了。 齐平抹了把脸上吐沫星子,淡淡道: “大人注意,莫要失态了。” 左都御史恍然回神,强压惊怒,忽而正色道: “此话尚待查证,兹事体大,齐校尉可不能偏听一人,那冯步安所言,也未必真实!” 齐平赞同点头: “大人说的是,我也不相信堂堂都察院,会出这种事,所以,卑职此来,便是想请大人配合调查。” 左都御史只觉这话刺耳:“你要查什么?” “人。”齐平认真说道: “我看过卷宗,吴合并无太大官身,只是寻常御史,此番押运官银,为何偏生是他担任了运粮官?倘若此人有问题,那我要知道,是谁……推举他担任此职。” 左都御史冷静下来,略一回想,看向下属,确认般道: “若本官没记错,押运之事,可是由左佥都御史陈万安负责?” 左佥都御史,四品官。 “大人没记错,是陈大人安排的。” “来人,速去将陈万安唤来!”穿着绯红官袍的都察院一把手吩咐。 不多时,吏员去而复返: “禀,陈大人偶感风寒,告病在家,今日不在衙门。” 不在……房间内,众人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