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
周江豪，同样是学校混混。 但跟黄毛不同的是，他并不欺负同学，也从不招惹别人。 他就是自己混自己的，如果班里同学遇到事情，开口找他帮忙，他也会爽快答应。 上一世，许桦被黄毛他们纠缠，没有勇气反抗，最终就是找的他，才彻底摆脱麻烦。 许桦记忆深刻。 周江豪是过来招揽他的，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以后跟着我混，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不要！”许桦摇头。 “为什么？” “我要学习！” “学习有毛用啊？”周江豪嗤笑。 许桦看着他，认真道：“有用！只有努力学习，才能走出去，去外面看一看，这天有多大、地有多宽、世界有多繁华！” 周江豪闻言一愣。 整个教室也陷入寂静。 他们还只是孩子，很多人连县城都没去过，陡然听到这番话，感受到那种豪气万丈，心中不免觉得震撼。 “切，你这牛皮，都快吹上天了！” 周江豪最先反应过来，把他的话当成了玩笑。 许桦没有解释什么。 很多事情，只有经历了才会懂，说再多也是无用。 “铃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返回座位。 数学老师走进来，拿出课本开始讲课。 讲着讲着，他突然感觉不对，因为教室里出奇的安静。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丢纸条，甚至没有人偷懒睡觉。 恍惚中，数学老师以为，自己来到了一班教室。 那里是学校的重点班，年级排名前50的学生，全都集中在那里，由最好的老师教导。 那才是正常的班级，学生们努力学习，而不是每天混混度日。 数学老师干劲十足，找到了久违的热情。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下，布置完作业后离开。 教室内恢复了喧闹，然后再次陷入混乱。 知易行难，大抵就是如此。 年少轻狂，最轻狂的莫过于时间。 少年的我们，以为时间有很多，可以大把的挥霍玩闹，而不用去担心什么。 可往往一眨眼，就已经长大成人，生活的压力扑面而来，毫无准备的我们，只能步履匆匆，手忙脚乱的往前走。 买车、买房、结婚、生子……我们被生活推着向前，犹如一辆失控的火车，速度越来越快，再也无法停留。 那些真正享受生活的，要么家世如此，要么好运相伴，要么抓住机会，努力跳脱出来。 可机会并非什么时候都有。 而‘学习’无疑是其中，最公平、也是最安全的一个。 …… 许桦撕掉半张纸条，上面是抄写的英语单词。 他拿在手里，一边默默背诵，一边返回宿舍。 此时已经是晚上。 昏黄的路灯照耀，校园显得格外安静。 许桦回到寝室，狭窄的房间内，一共住着八个人，上下铺紧挨在一起。 他刚走进来，寝室顿时一静。 “pollution——污染” “encourage——鼓励” 许桦念着单词，自顾坐在床边，弯腰换上拖鞋，然后出门洗脚。 “他刚才说什么？” “好像在背单词！” “……” “他真的打了学校混混？” “谁知道呢，大家都这么说！” 几个室友小声议论，下意识的疏远许桦，没人跟他说话。 许桦乐得清静，低头继续背单词。 外面喇叭声响起，寝室准备熄灯。 “哎，那个谁？” “啊？” “你台灯用吗？” 许桦看向左铺少年，少年有些慌乱：“呃……不用！” “能借我用下吗？” “可以，你自己拿！” “谢谢！” 熄灯之后，上床睡觉。 许桦掀开被单，包裹着身体，然后打开台灯。 他趴在床上，拿出数学书，开始做习题。 室友们目光古怪，可很快就睡着了。 许桦没有睡。 他做题一直到凌晨，然后才关灯休息。 第二天早晨，呜呜呜的起床号响起。 许桦洗刷之后，快步走向班级。 如今是早读时间，班里只来了一半人，各自趴在桌子上睡觉。 许桦没有打扰他们，拿起书离开教室。 外面广场上，借着昏黄的路灯，许桦背起了课文。 “南纬30度属地中海气候，其气候特征是夏季高温干燥……” 两个推着自行车，过来上班的老师，诧异的看着他。 “那个学生是谁啊？” “不知道，应该是一班的吧！” “还算有点精气神，不像其他班，唉~~都没法说！” 两个老师闲聊着，转身去了办公楼。 自此以后，每天早晨，许桦都会来这里背书。 许多上班的老师，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在程桥中学这个地方，能有这么努力的学生，当真是不容易。 如此过了半个月。 一开始，班里同学都在看笑话，准备等他放弃之后，好好嘲笑一番。 然而没想到的是，许桦竟然坚持下来。 这样的坚持并非做做样子，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有目共睹。 每天上课认真听讲，下课时间默默背书，连吃饭走路都是如此。 更有同寝室的人证明，说他晚上熄灯还在做题，一直到凌晨才休息。 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雷打不动的去操场背书，从未有过拖延。 同学们看他的目光，渐渐地变了，起码没了嗤笑嘲讽。 …… “喂，葛大爷吗？我是许桦，我爸在吗？” “在的，刚回来，你等一下啊！” 这天周末。 许桦来到超市，给家里打电话。 因为老爸没有手机，所以打的是村委会的座机。 葛大爷出去喊人，许守河匆匆走来，拿起电话道：“小桦，今天回来吗？” “不回了，马上要考试，我想等放假了再回去！”许桦道。 “这样啊，那你生活费够吗？” “够的，能用到放假！” “那就好！在学校别省钱，身体最重要！” 跟父亲聊了一会，许桦挂断电话。 付了电话费，他离开超市，准备返回班级。 “小桦！小桦！” 堂哥许俊杰跑了过来，热情的朝他挥手，显得兴高采烈。 在他身后，跟着四五个学生，看着唯唯诺诺。 许桦停下脚步，皱眉看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