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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而今始有四海意(六)

    ps:中秋时节,举家团圆,只此一章,敬请原谅。好好构思,明日努力,展现京师大戏!

    海天辽阔,碧波万里,红日内敛,依依西下。蔚蓝赤水,划开白浪,炮声正隆,鱼鸟皆惊。

    玛利亚号、威克力号、赫克托号品字居中,青台号、凤凰号、辽阳号、沈阳号追逐四周,旅顺号、金州号提速前行,复州号远远殿后,十艘战舰巨桨翻飞,纠缠脱离,阵型变换,弹雨火焰,又是一个半时辰的较量。

    当双方的速度都逐渐慢了下来,郑旭笑道:“大人,红毛番子体力尽矣!”

    蒋海山点点头,高声喝道:“他们料错了咱们的人数,自然要付出代价,如今正是趁它病要它命的良机!郑旭,传我军令,底舱加快节奏,一刻轮换两次!同时命令旅顺号、金州号投入战斗,等我们打乱了敌舰的队形,立即发起第一波攻势!”

    郑旭拱手领命,抬头看看开始变暗的天色,对蒋海山笑道:“如今正是春夏,天黑得晚,足够我们入夜前结束战斗!”

    蒋海山傲然道:“敌人是巨鲸,我们就是嗜血的鲨鱼!敌人是狮子,我们就是无情的群狼!敢和定边军争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传令诸船,这是最后一击,亮出他们最锋利的狼牙!”

    郑旭依令发出了信号,号角高昂,彩旗急摇,九艘定边军战舰轰然而动,再不保留余力,亮出了最为凶狠的狼牙。

    大汗淋漓勇士疲惫地爬出甲板,大口大口补充着盐水,任由凌冽的海风吹干身体。休息了三刻的男儿不着一缕,在撕裂人心的口令中,发出有节奏的山呼,翻飞的船桨整齐划一,频率加快,推动着巨舰破开波涛。激起骇浪,如同闻得腥味的群鲨,向荷兰战船发动了凶猛的追击。

    旅顺号、金州号集结了王福麾下所有的老兵,以生力军的姿态高速插上。将半日的委屈愤怒化为战力,等待时机准备释放复仇的杀机。

    青台号先动了,忽然提速向右变向,如同离弦之箭靠向荷兰战舰,任由零散的炮弹掠过左右。其逐渐横切的雄姿直指玛利亚号。威克力号急忙提速,从玛利亚号左面横切,试图用炮火驱赶青台号。

    看到威克力号一动,辽阳号忽然加速,迅速逼近两里,并不断调整方向,左切的动作将右舷对准了玛利亚号的右后侧。赫克托号连忙左切,左舷的炮口瞄向辽阳号,就要对辽阳号发起一轮齐射。

    凤凰号忽然向左快速绕行,其逐渐掉头北上。右舷的火炮伸出窗口,目标还是玛利亚号。玛利亚号眼见友舰被前后敌舰牵扯,急忙向左变向,试图绕到威克力左面逃避。而沈阳号早已启动,向左划过海面,右舷的炮火指向了赫克托号。

    青台号忽然提速,超脱了威克力的火炮范围,回到了凤凰号的位置。而辽阳号高速前行,似乎放弃攻击意图,要填补青台号的空隙。赫克托号急忙调整角度。准备迎接沈阳号的攻击,可是沈阳号忽然向北,朝辽阳号的位置驶去,带动着赫克托号变成了水平方向。

    眼见定边军似乎又是一次佯攻换位。范德奎普刚刚松了一口气,西蒙却骇然大叫起来。范德奎普急忙顺着西蒙的视线看去,却见赫克托号的船头方向,凤凰号从南向北,旅顺号、金州号如同飞起来一般,正一字型向南。

    西蒙希尔终于喊出了声音:“上帝啊。他们不是换位,目标也不是玛利亚号,而是赫克托号。上帝保佑赫克托,它要面对三艘战舰的打击!”

    西蒙的呼叫还未停止,赫克托再次变向,随着凤凰号向北调头,试图对与自己最近的凤凰号实施打击。凤凰号忽然发力,整条船猛然一纵,带着浑浊的白浪越过赫克托,将一片弹雨甩在了自己的身后。

    西蒙希尔再次嚎叫:“不好,那艘敌舰是诱敌,两艘敌舰就要穿过赫克托射空的左舷!”

    果如西蒙所料,就在凤凰号忽然加速,赫克托轰然齐射之后,旅顺号、金州号忽然向左一个斜线,昂然插上以小角度掠过赫克托的船首,左舷直指赫克托的左前方向。

    方得怒喝:“开炮!”

    旅顺号终于撕去了温顺的面纱,一反半日的逃亡窘境,两层船舱轮流齐射,上下两片暴起的白烟中,五十颗铁球分批怒射,瞬间砸进赫克托的船体,如同狂风吹垮纸屋,肆虐的炮弹布成弹雨,将赫克托的右前方打得稀烂。无数木屑残骸暴起,铁炮翻滚腾空,荷兰炮兵血雾炸开,赫克托浑身一震,在海面上剧烈抖动摇晃,将船上的荷兰士兵摔得东滚西爬,纷纷跌倒。

    旅顺号一纵而过,金州号紧随其后,穿过旅顺号刚刚释放的白雾,两声连续轰鸣,又是两轮齐射,五十门四磅炮喷发的弹雨,将赫克托号的右舷一扫而空。大片的木屑暴飞,赫克托右侧三层瞬间爆开,在血雨哀嚎中,铁炮翻滚,火焰燃烧,千疮百孔,帆碎舱裂,血流成河。

    然而旅顺号、金州号的肆虐并没有结束。刚刚完成左侧齐射,旅顺号、金州号与赫克托号擦身而过,又将右舷对准了毫无准备玛利亚号的尾部。

    旅顺号轰鸣而响,金州号弥漫烟雾,连续百颗铁球四批而至,狠狠撞进玛利亚号的船尾,将大半儿尾部轰得四分五裂,残缺不全。大多数铁球撞进尾部,透射而入,将尾舵、后舱、甲板尽皆打碎。小部分铁球横冲直撞,掠过尾部直接打在尾帆上,遍布孔洞的船帆随着折断的桅杆轰然倒下,玛利亚号瞬间一歪,打横在大海上转起圈来。

    威克力号绕过玛利亚号,左舷瞄准旅顺号、金州号就是一阵齐射,旅顺号高速脱离,金州号左转逃遁,从一片弹雨带两侧急急远离。威克力号再次调头,顺势滑行变向,右舷的火炮向金州号尾部瞄去。

    金州号忽然提速,向左急急变向。船桨高频率翻滚,瞬间脱离了威克力号的右舷,驶向西面的大海,将威克力号远远甩在了后面。

    眼见旅顺号、金州号得手后逃遁。蒋海山抚掌大笑,随后得意地向郑旭下令。辽阳号一声号角、八道火焰从辽阳号、沈阳号、青台号、凤凰号首尾升腾,呼啸着朝荷兰海船覆盖而来。不等火箭弹到达,又是八道火焰,同时辽阳号从东南方向。青台号从西南方向,沈阳号从东北方向,凤凰号从西北方向,四船同时发力,向荷兰战舰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十六枚火箭弹在四面爆炸,玛利亚号的甲班又挨了一击,而威克力的船头也中了一枚,十四股水花和两股火焰陆续升起。玛利亚号燃起了大火,威克力号浑身一震,船首的巨炮被掀翻在地。十余具rou躯在狂风和铁片中腾空飞舞。

    范德奎普简直不能置信,看着威风不再的玛利亚号和赫克托号,看着四面而来的四艘敌舰,暴怒的范德奎普高声咆哮道:“装弹!装弹!把敌舰给我打回去!”

    西蒙希尔单膝跪地,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对愤怒地几乎失去理智的范德奎普疾呼道:“上校,请您冷静!我们战败了,再不撤离,除了投降,我们别无出路!”

    恢复神智的范德奎普。恨恨看着高速靠近的敌舰,对玛利亚号、赫克托号哀叹一声,立即高声下令:“转舵向南,底舱加速。脱离战场!”

    看到威克力号抛下自己,独自向南逃遁,玛利亚号、赫克托号的士兵涌上甲板,对着渐渐加速远去的威克力号哀求怒斥,轰然的哭嚎声彷徨无依,再无追击定边军时的猖狂得意。

    辽阳号、沈阳号在左。青台号、凤凰号在右,旅顺号、金州号掉头坠后,丝毫不理会玛利亚号和赫克托号,向威克力号高速追击。

    眼见辽阳号、青台号变向拦截,威克力左右舷的火炮纷纷调整,底舱的巨大船桨不要命的滑动,骤然加速并且杀机凛凛的威克力号,逼得辽阳号、青台号连忙变向脱离,安全地从两船中间穿过,飞速地驶向南方。

    一意逃遁的威克力号保持着航向,全体人员轮流进入底舱划桨,始终和定边军保持着距离。鼓足风力的大帆,临死奋发的船桨,带着威克力号破开大海,搅起白浪,如同庞大的剑鱼,逐渐拉开与敌舰的距离,驶向逐渐黑暗的远方。

    蒋海山观察着威克力的船速,又看了看隐约可见的星辰,不甘心长叹一声,高声下令道:“停止追击,编队回航,和老子回去,会一会敢与定边军争锋的红毛!”

    辽阳号的号角吹响,沈阳号、青台号、凤凰号、旅顺号、金州号一边号角回应,一边纷纷掉头,然后在辽阳号的指挥下编成雁形队列,以最大的船帆角度从东面绕行而回。六艘战舰号角回响,甲板上一片欢呼,定边军的群狼收回了狼牙,再一次捍卫了定边军不败的神话。

    凶狠狡猾的敌人消失在海平面上,范德奎普呼出一口长气,喃喃对匆匆包扎的西蒙希尔苦笑道:“少校,恐怕你是对的,这个古老的帝国,虽然暮气沉沉,却有着深不可测的潜力。在如此遥远的海上,我们已经遇到了八艘战舰和两艘补给船,恐怕北方还有更多没有赶来的战舰。若不能遏制他们,他们将控制海洋的未来!”

    西蒙希尔苦笑道:“上校,恐怕为时已晚。”

    范德奎普摇头道:“不,西蒙,我承认低估了敌人。可是你也应该看到,他们是凭着数量和战术赢得胜利的。他们的火炮射程不足,他们的主力舰吨位太小,还承载不了重炮,他们的士兵稍显稚嫩,他们还不能马上挑战整个荷兰!当然,我还没有搞清楚,他们是如何长时间保持高速机动的,这是他们今天获胜的根本,也是一种可怕的技术,希望不是古老东方的魔法就好!”

    西蒙希尔摇头道:“上校,你判断有误!难道您没有发现,他们的主力战舰几乎一模一样,这就说明他们拥有成熟的制造能力。还有,您不能忽略一点,我们把玛利亚号和赫克托号留给了他们。我曾经和您说过,我最担心的不是一次海战输赢,而是他们一旦拥有了技术,就随之拥有数量优势,那才是整个文明世界的灾难。”

    范德奎普沉默良久,喃喃说道:“我们招惹了魔鬼,我们增强了他们的魔力,但愿上帝原谅我们。”

    范德奎普没有听见西蒙希尔的回复,便回头看着吊着胳膊、浑身血迹的西蒙问道:“少校,你没事吧,还能不能坚持住?”

    西蒙希尔全神贯注望向南方,听到范德奎普的关怀,便苦笑道:“胳膊折了,身上被木刺扎伤,不过我没有事情。上校,我们必须尽快回到巴达维亚,将我们的遭遇向雷耶斯佐恩将军汇报。我们应当建议将军,立即对香山澳实施攻击,获取得陆上据点,然后准备对付这支尚未展露真容的舰队。将军麾下只有十五艘战舰,我们必须向库恩总督请求支援,否则我们还会和今天一样,在他们的数量优势下屈居下风!”

    范德奎普点头说道:“西蒙,这个古老帝国的南方,也拥有强大的力量。我们不仅要立即发动攻击,也应当做好攻击不利的准备。因此我将建议将军,重新占领澎湖列岛,修筑永久性的工事,遏制住这支可以远洋作战的舰队,封锁他们南下西进巴达维亚的可能。等荷兰派出强大的援军,我们就可以一举消灭他们,那时候这一片广大的海域,还有挖掘不尽的财富,才真正属于荣耀的荷兰。”

    当定边军水师重新回归,玛利亚号、赫克托号早已向复州号缴械投降。当两名荷兰军官和一个华人奴隶被带到辽阳号上,蒋海山的目光却掠过他们,看向了玛利亚号、赫克托号的炮船。

    望着凶神恶煞、凝神远望的明国将军,一个荷兰军官摘下佩剑,躬身双手举过头顶,战战兢兢地扬声喊道:“大荷兰海军扬彼得巴尔克嫩德中校,代表玛利亚号、赫克托号全体士兵,向您投降!”

    蒋海山听着华人奴隶的翻译,回头对郑旭狞笑道:“带上他们同去倭国,问出他们的根底,向他们学习cao船弄炮,然后为永宁号同袍报仇。”

    郑旭苦笑道:“大人,这两艘敌舰破烂不堪,就是修好也会拖慢咱们的速度,还不如押回威海卫交给潘老头。”

    蒋海山摇头道:“我等不及了。伯爷提出群狼战术的时候,老子还不以为然,可如今我已经看到了差距。洋船和火炮不是潘老头立刻就能解决的,可他们的海战经验和南海的知识,却马上可以利用。等老子从倭国带回如山的金银,那时候才是消化西洋战舰的良机。伯爷在京师为我们拖时间,马成在威海卫疯狂制造,张劳南下大员考察,我定边军立足大海的第一步,需要的恰恰正是时间和银钱。”

    定边军水师准备威吓倭国,而沈重却完成了震慑京师的准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