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浴火而生
哐当！ 哐当！ 这颗砸在地上的硕大铁球，却一点不安分，不断震荡，发出剧烈的轰鸣。 每一次轰鸣，都让本来紧紧盘结的锁链，在巨力的作用下出现空隙，甚至不断变换形状，大有要裂解的态势，并让周遭的地面，出现地震般的晃动，地裂般的豁口，不断呈现出来，恍若大地板块在崩裂。 足以见得，里面困着的，到底是一头何等洪荒猛兽。 他的剧烈挣扎，即便隔着层层缠缚的厚重铁索，却依旧让外界，呈现出山崩地裂的可怖景貌。 若是让不知情的外人见着，说其中封印着一位要灭尽人间的旷世魔王，恐怕也要信三分。 不过能够看的出来，莫里斯确实已经竭尽全力了。 他不知晓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勉强将聂远，暂时封禁在其中。 从那铁索缝隙之中，亦是在深处森森鲜血，并且比之前的鲜血喷泉，还要浓稠腥臭太多。 甚至可以将之看做肉泥般的内容物，在不断消耗莫里斯的生命。 一道道玄奥的魔纹，自发在铁球之上浮现，不明效用，但却让人望而生畏。 因为魔纹之上泄露出来的阴邪气息，竟比之当日的奥斯顿夫人，还要令人不适数分。 下一刻，见到这种场景的人，约莫体悟到了魔纹的效用。 当整颗铁球，都被这种诡谲的纹路布满之后，空气当中，便无形的出现一种凄厉而晦涩的低语，像是哀嚎，又像是恶鬼前来索命的前兆。 袅袅黑色气息，也随同那晦涩的恶鬼低语一起，从纹路之上溢散出来。 顷刻间，刺鼻的味道便扩散开来，并且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这让人有种置身于火山灰中的感触，炽热而致命。 黑色气息逐渐汇聚成一只画风朦胧的巨大手掌，手掌的指尖隐约呈现出利爪的形貌，森然又鬼魅。 巨大的恶魔之爪骤然收缩，像是握住了一颗持续跳动的心脏一般，将铁球死死抓在手中。 似乎是莫里斯，想要以这种外力，来限制锁链铁球的裂解。 与此同时，一张硕大的面孔，也在魔纹滋生出来的黑气当中呈现出来，比铁球还大，约莫有十余米高，并且投射在上课，以倾斜的姿态，俯瞰铁球的位置。 面孔的画风同样朦胧而阴邪，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却依稀可以分辨出来，这种面孔，和莫里斯的真容，竟有七分相似！ 本来一个好好的人类面孔，在黑气的渲染下，竟然在头顶处，生长出了花骨朵般的两枚钝型犄角，并且青面獠牙，可怖的不像话。 紧接着，面孔之下，脖子，躯干，手臂，也随之野蛮滋生出来。 从远处看来，这就是一个从地下爬出来的巨型恶鬼，从内到外都透露着与世间格格不入的邪恶感。 它还只有上半身，而没有下半身，腰腹以下，便是已经裂解，并涌现出黑气、血液与高温的地表，根本看不真切，在那黑气以下，它的下半身，到底是何等形貌。 巨型恶鬼出现的瞬间，便猛然张大自己的獠牙巨口，将手中紧紧握捏，像是心脏跳动不断的铁球，往嘴里送去！ 似乎要将这枚铁球，连带着其中被封禁的聂远，顺喉吞下，送入不应存于世上的地狱深处！ 本就模样骇人了，如今又像蛇类吞噬动物那样，近乎脱臼的扭曲下颚，要强行将铁球，塞入自己嘴里，更是一幅直击人灵魂的疯凶戾场景！ 咚！！ 可就在他才将铁球送入自己嘴里，还没有撑大喉管，将之咽下肚腹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一阵巨大的冲击，将之撞的身形前倾，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苦厄破坏神的雏形虚影，不知何时呈现了出来，撞击在恶鬼的身上，让它都差点在这种荒蛮之力下崩殂溃散，阵阵用以维持身体形貌的黑气，被撞的溢散喷薄出来，巨大躯体都出现了短暂的虚幻。 苦厄破坏神没有停歇，趴在恶鬼身上，便是疯狂输出，一团团凝实的黑色浓稠气息，被其能撕裂空间的利爪，给攫取了下来，并一把捏碎，让黑气骤然溃散冥冥！ 空气中的刺鼻味道更加浓烈，温度再次急剧升高，连视线都被黑烟所模糊。 但巨型恶鬼身上，也同时出现了道道抓痕，还有深陷体内的凹坑。 那些被苦厄破坏神剜下来的凝实黑色物质，就像是它的血肉一样，被剜下来后，便无法二次重生。 巨型恶鬼此刻的处境，非常令人之尴尬。 因为它就像是一个，嘴里被强行塞入了一颗完整苹果的人，整张脸都扭曲了，喉管撑不到这么大，将苹果强行咽下，但却又吐不出来，让人看了，都觉得噎的窒息。 可谓是进退两难。 同时，还得和一个巨力蛮神角力，被打的几次要将铁球吐出来，但又因为铁球其中传来的凶悍力量，给卡在嘴里，震的它巨大头颅都在喷薄出滚滚黑气。 哐哐哐~ 终于，那用以封禁聂远的魔纹铁球，终是承受不住，不再像实心球般凝实，缝隙越来越大，并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哐声。 嚯！ 幽绿色的气息，也在同时将整颗铁球完全点燃！ 似大火焚烧星辰陨石，瑰丽又气焰磅礴。 这下更完蛋了，本来像是口中卡了个苹果，至多像块石头，但现在，一颗能将能量与物质，都能融穿为虚无的“火球”塞在嘴里，巨型恶鬼还安能耐受？ 轰~~ 幽绿色气息被点燃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没有停歇的架势，爆炸般的汹涌“火浪”，从恶鬼的口中喷薄而出，将周围的空气，都虚化的不见踪影，空间也为之荡漾不堪！ 并且，在愈发虚幻的恶鬼身躯之中，也能够隐约看见，这种绿色火焰，还顺着它的喉咙，向它肚腹，以及肚腹之下的不知名空间席卷而去！ 蒸腾了它脖颈。 虚化了的躯干。 直至指尖都吐露出道道火舌！ 霎时间，不可一世的巨型恶鬼，便全身被点燃开来！ 噗嗤！ 苦厄破坏神的利爪，顺势从虚幻不少的恶鬼脖颈之后，贯穿、掏入了它的口中。 这下，握住铁球的，不是那只漆黑的阴邪手掌了，而是苦厄破坏神的尖爪。 爪子去势不减，连铁球都被贯穿，但很明显，没有伤及到内部的聂远，反而让他从这个豁口出，探出一只手臂来。 同样，聂远的幽绿色火焰，也没有伤及对方，反而像是一种有益的附魔，给苦厄破坏神的虚影，更添了几分破杀之力。 同为古神后裔，只要他们不刻意发生内斗，互相之间的力量，只有相辅相成的可能，绝无互相侵害的道理！ “啊…………” 这下，空气之中的凄厉哀嚎，是真的像凄厉哀嚎了，而不是那种晦涩的索命低语。 其音色，也逐渐趋近于莫里斯的声音。 轰！！ 巨型恶鬼，也没支撑多久，便轰然溃散开来。 黑色物质还来不及升华为黑烟，便被绿色气息给消弭了个干净。 这样一团巨大的火焰溃堤散开，真如天火泄地，转眼便铺满了半条街道。 不过除了那些铁链与黑色物质之外，聂远的能力，没有伤及到丝毫其他事物。 毁灭能力只针对敌人，不会误伤任何外物，这也是聂远在用帕斯镇抽象源开挂时，学习到的炼金与秘能知识的一种触类旁通的应用。 缓缓的，聂远从被开了个巨大豁口的铁球中走出来，站在苦厄破坏神爪子之上。 沐浴天火降世。 俯临恶鬼残躯。 有灭世之威，却不曾伤及任一无辜外物。 见之者，此间当真有种神灵显化人间，溃退邪魔万千的不真实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