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天若棋盘，棋子遍布

    “寂小友，听闻你们要离去，老夫这没有什么好的临别赠物，唯有这个暖阳玉还算合适，请小友务必笑纳。”秦跃全笑着走了过来，不过看其精神状态好像没怎么睡好，多半又是被肥遗鸟拉去秉烛夜谈了。

    “此暖阳玉属半步法宝，只要主人灵力足够，平日里仅需携带着便可自行产生功效，主要作用是精纯火系灵力，精纯的速度是同属性极品法器的五倍上下，直到形成一个灵纹为止。

    尽管铸身境修士几乎无法将灵纹凝聚成型，但火系之力充沛，若运用得当，多半也可施展出灵纹之力的五成威势来。”

    “还有一些辅助效果亦是跟铸身有关，所谓铸身之境，无非是不断借助各方之力打熬自身筋骨，让全身如铜皮铁骨一般坚韧，这样才可以承载住冲破开灵境瞬间的识海开化，灵土坐落等巨大冲击。”

    “说得简单点，就是修士身体犹如一个容器，铸身境便是将容器不断夯实坚固的一个过程，唯有坚固到了一定程度，才可承载下开灵时的强烈重压。此暖阳玉可从方方面面去加固容器，让其多上一分承载开灵的可能。”

    “两位前辈，还请将重宝收回，寂某何德何能，俨然承受得起如此重宝？”姬煞葬连连推辞，不停拒绝。

    “小……寂寂啊！你就收下吧！这两个半步法宝他两基本都用不太上了，但是于你而言却有大用。”

    遛完弯的肥遗鸟此时凑了过来，嘎嘎叫嚷道。

    “是啊！寂道友莫不是不拿我与老秦当做知己好友了？”裴南怀露出不满神色。

    “寂小友，你若是不收下，就权当没交秦某这个朋友。”秦跃全亦是露出怒色。

    姬煞葬见已然到了这个份上，在婉言拒绝下去多半就要适得其反，便不再推辞，开口直言道：“那在下便收下了，寂某何尝不是把两位前辈当作知交好友，两位前辈今后若是有事，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哈哈哈，寂道友早该答应了才对，我辈修士，就应当洒洒脱脱，不拘泥于方寸之事。”裴南怀开怀大笑起来：“这便为道友接风洗尘。”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拜别了裴南怀和秦越全后，姬煞葬，肥遗鸟和小姑娘杨锦云继续踏上了前往净灵池的旅程。

    杨锦云心中很是奇怪，为什么那位看起来十分刚直的秦前辈会在送别之时热泪盈眶？师父跟小鸟师叔真是厉害，相处也就月余光景，竟然就跟开灵境前辈建立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也只有裴南怀和姬煞葬心里犹如明镜一般，秦跃全哪里会是不舍，分明就是喜极而泣了。

    这一月光景秦跃全几乎就跟度日如年无甚区别，日日耳中都不停环绕着肥遗鸟破锣嗓门发出的魔音，甚至于出现了幻听，惊得几次做梦惊醒，心力交瘁的人都瘦了一圈，成天顶着黑眼圈郁郁寡欢的，这下终于是盼星星，盼月亮，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看着秦跃全哭得更咽，肥遗鸟亦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它使劲挤出了几滴鸟泪，拍着秦跃全的肩膀安慰道:“小秦秦啊，爷也舍不得你们，尤其是舍不得你啊。你放心，爷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到时候咱们聊个尽兴，聊人生、聊理想、聊对手、聊修为、聊感情、聊信仰、聊希望、聊过去、聊现在、聊未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定要啥啥都聊个尽兴，就这么形影不离的畅谈它个九天九夜。”

    秦跃全浑身猛的一颤，他哪里会不知道肥遗鸟的九天九夜是个什么概念，那可远远不止现实中的九天九夜了，俨然是接近无穷大的程度。他望着肥遗鸟露出狐疑神色，嘴角在微微抽搐着。

    肥遗鸟恋恋不舍得一步三回头，望着还在留着眼泪的秦跃全，不由的感慨万千，心道打是亲，骂是爱这话还一点没错，你看小秦秦，尽管被爷打了这么多次，现在却跟爷的感情是如此亲密无间。

    姬煞葬看着肥遗鸟挂着两颗鸟泪，当下便乐了：“你这傻鸟还有哭得时候？第一次见。”

    肥遗鸟擦了擦鸟泪，回骂道：“爷是重感情的，哪像你这般的铁石心肠，兄弟情义深似海知道不，海有多深？估摸着你个孤陋寡闻的也不知道，那钟鼓山有多高你总知道咯！把钟鼓山放进海中，连个山尖尖估计都露不出。”

    “行，知道你兄弟情义深，我是因为感同身受才发出的会心笑意。”姬煞葬笑言道。

    “寂兄，等等我啊！”二人一鸟正准备上路，身后传来裴华的声音，他依然是中年文士打扮，身上气息比前些日子更为沉稳凝实，已然是突破了筑身镜中期瓶颈，修为更上了一层楼。

    裴华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气色甚好，形象气质跟之前的老持沉重大相径庭。他把续了许久的胡子全部剃了，配合起愈发阳刚的气质，倒是显得年轻了十余岁，全身上下都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朝气来。

    裴华略感抱歉的说：“早就想跟寂兄言明，裴某希望能跟你们一同上路之事，只不过虽知晓寂兄还在四海城内，但是一直寻不到你的下落。之后我又闭关冲击铸身境中期，这才出关没多久，便得知你们将要离去的消息，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裴兄此行可有明确要去的地方？在此要先与你言明，在下仇家众多，一路上不一定能够安然无虞的。”姬煞葬直言道。

    “只要寂兄不拒裴某于千里之外就好。”裴华哈哈一笑道：“此行尚且没有明确必去的地方，不过想是行个百万里路，多增长些见识见闻而已，能与好友同行，难道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姬煞葬点了点头；“既然裴兄意向明确，那我自然也是十分乐意的，以裴兄实力配上灵羽之威，铸身境大圆满多半都不会是你的对手，有此强力臂助，于我们而言自然是好的。”

    裴华摇摇头道：“裴某这点三脚猫的实力，即便配上灵羽之威在寂兄面前估计也走不了几招，寂兄在四海拍卖会上三两下便将铸身境大圆满杀得落荒而逃，又与开灵境剑修分庭抗礼，不落下风，着实是令众人大开眼界。”

    “裴某也是在那时候方才知道原来铸身境中期修为越阶可战铸身境大圆满是所言不虚，以寂兄之能，届时开灵多半不会低于四色天象，哪里又是我能够比拟得了的，到时候只求不拖寂兄后腿就好。”

    “裴兄大可不必妄自菲薄，阁下之前的一番肺腑之言亦是令我醍醐灌顶，受益匪浅，还有诸多问题想向你请教。”姬煞葬诚恳说道，这倒不是客套之言，他知晓裴华对于大道的所悟却是在他之上，无非差的是日积月累的修为罢了。

    “互相指教，互相指教。”裴华心情甚佳，开口说道：“寂兄此行可是要去哪里？”

    “杨安城，五华山脉，不知裴兄可熟识那个地方？”姬煞葬询问道。

    裴华摇了摇头道：“让寂兄见笑了，听说过，知晓距离四海城一万余里地，但是却从未去过。”

    “我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此处。”姬煞葬神色轻松，似乎就是去游山玩水的。

    “那我们就从东面行进，如若寂兄行程不算紧急，那我们每经过一个城镇，便去喝酒吃肉，见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不知几位意下如何。”裴华此行便是如此目的，倒也用不着藏着掖着。

    “嘎嘎，这样最好，到处去吃，山珍海味去，爷甚是喜欢，甚是喜欢哪！”肥遗鸟一扫跟秦跃全离别的阴霾，又变得活泼起来。

    “我听师父的。”杨锦云轻声说道。

    “裴兄，你啊！真会将军，那便依你说的。”姬煞葬亦是觉得一路轻松的行去对锤炼心性效果更佳，索性便顺水推州答允了裴华，三人一鸟便就这样踏上了去净灵池的旅程。

    三十三天穹云海之上，一位面容清瘦的老人穿着一身黑袍，眼中似有似无的精光乍现，他面色无喜无悲，注视着云海下方良久。

    他忽然对后面说道：“这般放任下去，是否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后头并没有任何人，只是一团黑色雾气若隐若现，丝毫不似人形，但一开一合间似乎有着不俗灵智。

    “你尚且都无从推衍，问我又有何用？”黑色雾气中传来声音，平淡无奇，雌雄难辨。

    “或许此次于我而言，于他而言，都是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博弈了。”清瘦老人继续说道。

    “此人当真有如此重要？”黑色雾气中情绪似乎有所波动。

    “棋局走势尽管可分数万路数，然而却万变不离其中，能够以最快最简洁的方式直达目的固然最好，但此方向未见得就能稳妥，未必能成为孤注一掷的胜负手。”

    “你还是如此喜欢藏着掖着，真是无趣得紧。”黑色雾气似乎有些不悦。

    “行九十九观其一有的时候比行一观其九十九还要来得更为艰难些，既然如此，何不索性让局势更为混乱，我等权且看且想，尚且更容易洞悉先机。”黑袍老者就这么静坐在云海之上注视着苍茫大地，仿佛是一万年，又仿佛更为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