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坐火车
于是，队伍从三人变成了四人。 四人像是西天取经的四师徒，其中阿花扮演着唐僧的角色，被大家保护，陆宁扮演孙悟空，保护他们；张恒生像沙僧，现在负责拿东西，刘老头更像猪八戒，不时出一些点子，有些滑头。 一同出发的第二天，四人就进入了临近的县城。 陆宁带着他们在县城里进行了一番补给后，重新上路。 他们的目标是洛京市的火车站。 越是接近洛京市，遇见的逃难人就越多，很多人和陆宁他们一样，到现在熬不下去了，才开始选择逃亡隔壁省市。 若非没得选择，他们也不想背井离乡。 四人的队伍，在逃荒的人群里，已经算是一个小团体。特别是队伍中有三个男人的存在，这让一些逃荒更少的落单逃荒人，都会下意识的远离。 从大沟村出发，到抵达洛京市，共花了九天的时间。 路上逃荒的人越来越多。 四人第一时间赶往火车站。 火车站的站口挤满了人，人山人海，还有大部队在这里负责维护秩序和检票。 如今旱情严重，坐火车都是免费的。 但是唯一的要求是——不能带东西上去。 “为了抗战大业，为了战时铁路管制，灾民必须在当地火车站经过登记，验明身份，才能免费乘坐火车。” 火车站广播不断播放着这一段话。 “听好了，现在车上地方紧张，一律不许带东西上火车。” 一位警卫拿着大喇叭不停对着涌动的人群喊话。 拥挤的人群，通过警卫们设置的闸口，一个个身上的包袱都要被扔到一边，其中包括各种被子，粮食等物品。 一些人好不容易用卖妻儿换来的粮食，自然宝贵的紧，哪里会舍得被扔掉。 于是就有一些人中途反身退回去。 陆宁背着阿花，身边跟着刘老头和张恒生，挤进人群，朝火车进站口挤进去。 “陆老爷，怎么办，我们的粮食和锅。” 眼看前面的人身上东西都被扔掉，刘老头急了。 张恒生也是急切的看着陆宁。 他们被饿怕了，生怕陆宁没钱，等粮食被扔掉，又要挨饿。 “不要了。” 陆宁对他们摇摇头。 听到陆宁的话，两人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也没有办法。 人群朝里面推搡进去，进入警卫设置的闸口，张恒生身上的一袋粮食和锅都被警卫给夺了下来，并随手扔到一边。 砍柴刀也被没收。 四人挤进去。 里面和现代的火车站有些像，同样有负责验票的人。 不过此时不是验票，只是在每个人的手背上盖个章。 陆宁几人被盖了章后，就进入了候车厅，然后踏出一个门，就可以直接登上火车。 火车上的登入口非常拥挤，但是凭借陆宁强壮的体魄，不动如山，只有其他人被挤开的份。 好在他们上来的早，还有一些座位。 四人全部在临近座位坐下。 后面进来的人没有座位，只能站着。 但是也有例外的。 比如有钱的人。 几个穿着华丽的人，他们会用钱购买车位。 “我给你两块大洋，你把你的位置让给我怎么样。”有个男人想和陆宁做交易。 两块大洋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非常高的价格。 大部分普通人一个月也只能赚到三四块大洋。 “你找其他人吧。” 可惜他找错人了。 对于陆宁的拒绝，男人讪讪的笑了笑，也不介意，然后转身就去附近继续询问。 没一会，陆宁就看到他在前面不远处坐下。 而一个灾民兴高采烈地接过两块大洋。 傍晚时分，火车还没开。 阿花小小的身子坐在陆宁的大腿上，陆宁旁边坐着几个普通灾民，车厢里不时骚动着，里面很暗，都没有灯。 就在这时，车厢外面。 黑暗中，乌压压的一群灾民朝火车冲过来，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都朝火车爬上去。 一些灾民疯狂涌入车厢里，一些灾民爬上车顶。 警卫们很快发现了灾民，开始吹哨子，用手电筒照。 他们追过去，把灾民们从车厢上扒拉下来。 “快发车快发车！” 警卫队长大声喊道。 “呜！” 火车慢慢开动。 但是灾民还在不断涌过来，人实在是太多了，像蚂蚁一样。 警卫们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这些人爬上去。 火车轰鸣，缓慢开始行驶。 火车一动，就有一些人被甩了下来。 但是后面的人依旧前赴后继。 “快，往上蹬。” 车厢内。 原本就拥挤的车厢，瞬间变的更加拥挤，人和人都紧挨着身子。 火车顶的人更多，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一个挨着一个。 火车除了运送人外，还有运送货物，货物上也是坐满了人，有些拉货的破旧低矮空车厢，里面也挤满了人，就像挤在一起的鱼儿一样。 但是哪怕如此多人，一趟火车下来，最多也只是坐三千多人。 一些没坐上去的人，选择沿着铁轨徒步逃荒。 “库次库次。” 火车前行。 中州省位于北华平原南部的大河中下游地区。 势呈望北向南、承东启西之势，地势西高东低，北、西、南三面由太高山、牛伏山、柏桐山、大阴山，沿省界呈半环形分布。 距中州省最近的是西都省，但也有将近五百公里的过程。 火车保持时速30公里，到达下一站西都省大兴市要将近17个小时。 到了深夜。 陆宁怀里的阿花已经睡着了。 很多人都睡着了。 一些人甚至直接躺在火车厢的铁皮地面上。 陆宁没有睡，现在睡不睡觉对他影响都不大。 砰，砰，砰。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撞击的声音。 “啊！” 不时还伴随着惨叫。 原来是车顶的那些灾民，他们有些不小心睡着了，从车顶掉下来，或者火车拐弯的时候被挤下来。 这些人掉到地上都一动不动，变成一具尸体。 等火车穿过涵洞的时候，死的人就更多了。 这些人直接被撞死，一时间尸体铺满火车顶部。 随着运行，火车顶部的尸体或者自己掉下去，或者被人推下去。 铁路两侧倒满了尸体。 十七个小时，中间还有中途停下来。 中途同样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 下车的很少。 很多人都不敢下车，怕下车后就没地方坐了，一些人尿急了，甚至在车厢里撒尿。 只有有钱人会向火车外的商贩买些吃的东西。 陆宁自然也是买了一些吃的。 那些灾民虽然眼巴巴的看着，但是没有人出手抢夺。 阿花，以及刘老头和张恒生吃着陆宁买来的花生，吃的津津有味。 随着火车的运行，慢慢的，他们开始进入西都省大兴市的边界。 外界的环境也从一开始的一片荒凉，开始有了点点绿意。 越接近目的地，绿色越多。 火车上的人群开始欢呼，一些人甚至热泪盈眶。 他们好似终于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陆宁也被他们的氛围所影响，脸上露出笑容。 火车缓缓停靠车站。 灾民从火车上涌出去。 但是很多的灾民在下了火车后，根本不知道去哪里，脸上一片茫然。 他们只知道往这里逃荒，但是现在到了地方依旧没有地方去。 大兴成为难民逃荒首选，无数灾民蜂涌进大兴市，但是没有钱的灾民，依旧要在外面流浪。 更有甚者，饿死的同样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