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五块钱的封神榜
“喂，是小牧吗？” “啊，妈，有事吗？” “这孩子，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吗？怎么样，晚饭吃了吗？” “我说老妈啊，这都快九点了，谁晚饭还没吃啊，你该问我夜宵吃了没吃。” “贫嘴，工作辛苦吗？听你王阿姨说，他的儿子每天都要加班，前些天回来，好家伙，那两个黑眼睛，就跟国宝似得。” “没有，我这里很少加班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小牧啊，你一个人在外面可不要那么好脾气了知道吗？该争取的东西咱可不能退让，实在不行咱们不干了还不成吗，堂堂一个大学生，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工作吗？你说是吧。” “我知道了妈，还有事吗？” “怎么？不耐烦了呀，对了，你那边天气怎么样？热吗？衣服够不够穿，不够的话我让你老爸去邮局给你寄几件。” “不用了，我够衣服穿。” 挂掉电话，牧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吃了没有’‘热不热或冷不冷’‘累不累’‘什么时候带个媳妇回来’，母亲的每一次电话差不多都是这几个问题，说实话，有的时候他也真是有些烦了，而每一次他也都是例行公事般的应付两句。 “堂堂一个大学生，呵呵。” 山村中的母亲或许还不知道，现如今，大学生真心算不得什么，随便找个街道，闭着眼睛抓十个年轻人问上一问，最起码有一半以上是大学生，今时不同往日，别说他这个本二毕业的大学生，就是那些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又怎么样？如果不能适应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也没什么卵用。 至于加班嘛，唯有‘呵呵’两个字可以表达此刻牧歌心中的想法，看看手机，晚上九点快半了，再看看那秃瓢发来的信息，忍不住骂娘了；“好你个猪头猪脑的黄扒皮，这点要我做文案，妈蛋的，不用说了，一定又是胡吃海喝给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我顶！” 嗡嗡。 正打开手提电脑的牧歌，察觉到手机的震动，拿起一看，是远在另一座城市的女友发来的，恩，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女友了吧。 终于要来了吗？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已经是离开校园的第三个年头了，说起来，他与许颜的故事其实和大多数大学校园里的情侣一样，除了故事人物的不同以外，算的上赤裸裸的抄袭了吧。 大学四年里，他们如胶似漆，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浪漫生活，逍遥自在。恍惚间，他还记得当年月下的柔情蜜语，四目相对，无比确认自己将会打破校园爱情魔咒，牵手走入彼此的生命，牵手走到白头，走到偕老。 毕业后的第一年，许颜不顾家人为她安排的舒适工作，牧歌则不理会好兄弟的推荐，两人发誓要在生活了四年的陌生城市站住脚跟，构建爱巢。 大学四年时光飞逝，快的让人有种什么都没住抓住的遗憾感。而社会的一年，慢的令人发疯，每一天都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一年，他们时常为了一个小问题莫名其妙的疯狂争吵，曾几何时，所有的缺点都是优点，而现在，所有的优点都是缺点。 漫长的一年过去了，许颜回家过年，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两人的联系也是日渐减少，事实上，两人都明白，所谓的男女关系早已是名存实完。 舍不掉的并不是眼前之人，而是那段刻骨铭心的快乐时光，丢不掉的并不是什么执子之手的誓言，而是曾经那个剔透无暇的自己，那个未曾沾染半点俗气的自己。 分手，或许便意味着举白旗，意味着自己终究敌不过卑鄙的岁月，敌不过这个现实的社会，终究还是变成了那个曾经无比讨厌的自己。 打开短信，扫了一眼之后，怎么说呢，意料之内与意料之外各占一半吧，意料之内的是，果然是正式分手的通牒，意料之外的是，她要结婚了，恩，感觉有些快。 顿了顿，牧歌打下‘祝你幸福’四个字之后，便扔掉了电话。 此刻，牧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变了，按照以前的想法，如果许颜要和他分手，什么都别说了，天台上排队去吧，而现在，除了酸楚之外，貌似无甚要死要活的念头。 不知道在哪个群里，听哪个家伙胡扯过，说是人有三痛。 其一，没有投胎到李嘉诚的jingzi大军之中。 其二，只能期盼梦中和女神相会。 其三，在最有梦想、最有冲劲的年纪，却眼睁睁的看着时光流逝，碌碌无为。这样一看，分手貌似还进不了前三甲呢，呵呵。 “三枪全中啊！” 牧歌自嘲的笑了笑，特别是看着手提电脑上的空白文案时，心中更是腾起一团邪火，抬手的拳头僵在半空中，哎呀我滴妈啊，这个是你省吃俭用两个月买的联想y430p啊，你当你是土豪啊，想任性，下辈子吧！ 说不出的烦躁，让文案的进度变得无比缓慢，整整折腾了一宿才搞定，抬眼一看初生的晨阳，得，也不用睡觉了，直接去公司吧。 ………… 啪！ 看着彻夜通宵赶制完成的文案被总经理丢垃圾似得仍在会议桌上，牧歌很不爽，但却不敢表现出来，而是疑惑的看着总经理。 “凯瑞公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案子我们去年就搞定了吧，现在来做？你脑子有问题吗？”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纷纷落在牧歌身上，如芒在背，而牧歌则将目光望向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上司、部门经理周翔周扒皮，搞什么飞机啊你！ 在职场混了许多年的周扒皮自然有他的生存之道，意识到什么的他立刻开口说道；“牧歌，我说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一点事情都做不好，还大学生呢，笨的跟猪一样！” 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牧歌抓了抓脑袋，人在屋檐下啊，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他依旧开口说道；“对不起，我马上回去重做一份。” “重做？”总经理冷着脸，将会议桌拍的‘碰碰’作响，“说的轻巧！今天就是我们和凤轩公司签合同的日子，贸然推迟的话，人家会怎么想？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的公司，换做你，你会与之合作吗？” 对于既定而无法改变的事情，牧歌习惯性的耸了耸双肩；“哦，那我现在能做什么吗？” “你那什么态度！做错事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最欠缺的就是态度，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能有什么出息？” “总经理，我态度怎么了？那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首先思考的不该是怎么解决吗？至于事后想要怎么罚我，我也认了。” “解决？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能解决吗？到头来还不是我舔着老脸去给你擦屁股吗？” 无论是那欠抽的话语，还是那欠打的表情，都让牧歌心头的怒火一燃再燃，眼角微跳，终究还是压不住了，顶了一句；“总经理，虽然我是你的员工，但是请你也尊重一下我，你我是同类，如果我不是什么东西的话，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呢？” 窃笑传来，总经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猛的站身子，恼羞成怒的指着大门吼道；“滚！滚出去！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牧歌咬牙，那种‘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憋屈感让他几欲爆棚，算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如此一想，他收起眼中的怒火，点头道；“哦，知道了，我马上从你眼前消失，对了，走前麻烦总经理一件事，房租催的紧，希望你和财务打声招呼让我能尽快的拿到工资，恩，可以的话，最好现在就能去拿一下。” “工资？你还想要工资？” 微微刺耳的声音传来，牧歌扭头看向肥rou抖动的周扒皮，反问道；“难道你工作不想要工资？” “合同签不成，公司没找你赔偿损失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工资？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周扒皮满脸不屑，丝毫没有一点‘自己错误’的觉悟。 牧歌皱眉，望向总经理：“总经理，你的意思？” “滚吧，你的工资就算是赔偿金了，哼哼，就那几千块，便宜你小子了。” “好的，我明白了。”牧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时，满是暴戾，他一脚蹬上桌子，在众人惊愕失神的目光中几步跳到周扒皮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 “你要干……” “干你妹的！你丫的才是猪，大笨猪！”脚掌狠狠地印在那猪头上。咚！两百多斤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整个会议室似乎都为之一颤，不解气的牧歌还搬起座椅狠砸下去，当然了，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往猪头上招呼。 “保安保安！”总经理气急败坏的拿起座机电话。 舒心的牧歌拍拍手笑道；“好了，我那工资就当你的医药费了，记得问财务要哦。” ………… 次日一早，胡渣、黑眼圈、鸡窝头……颓废的牧歌从警局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他呆呆的望了一会儿天空，末了，摸了摸口袋剩下的五十块钱，打算先去吃一碗酸辣牛rou面压压惊。 “施主请留步！” “施主请留步！” “帅哥请留步！” “大哥请留步！” “麻痹的，前面那个鸡窝头的衰货等一下！” 牧歌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转身看着迎面走来的老乞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叫我吗？” 这年头的人真是犯贱，好话不应，骂了倒是有反应，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对，施主请留步！” “作甚？我没钱。”牧歌撇了他一眼就打算返身离开。 “施主！你误会了，我又不是乞丐，要你钱做什么？” “恩？你不是乞丐？”牧歌极度怀疑的打量着他，那感觉就像一个脱光了衣服女人，一边帮你弄活，一边和你讨价还价，一边说自己其实只是为了填补一下心中的空虚感，并不是单纯的出来卖一样。 此时，自称不是老乞丐的老乞丐瞪大了眼睛，死命的往牧歌身上凑。 “喂喂，你干什么！有病吧！” “施主，我观你的天灵之上龙凤呈祥，一柱紫气冲斗牛，泥宫隐现至尊金光，目中似藏混沌仙气，心是七窍玲珑剔透心，身是九转不灭大金身……” “得得得，我说你个老家伙能不能专业一点？这样东凑一句西扯一句的，真当我是白痴啊，你到底想干什么？”牧歌一阵恶寒，妈蛋，照你这么说老子早他娘的征服世界，迈向星辰大海，走向人生巅峰了好吗？还会在这里听你这个老乞丐扯犊子吗？ “施主啊，你是有大气运的人啊，拯救天下苍生的任务就落在你肩上了，恩，我这里有封神榜一卷，可赠与你。” 牧歌嘴角抽搐的看着老乞丐将手伸进裤裆内掏了掏，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画卷，心中吐槽，感情遇到一个神经病啊，mama个蛋的，晦气，真是晦气啊，得赶紧离开才行，谁知道这神经病下一秒会不会再掏出一把大刀追砍自己十八条街啊。 牧歌神色一整，肃穆道；“前辈，封神榜乃先天至宝，珍贵无比，萍水相逢，晚辈怎敢收下，还请前辈收回去吧，至于拯救天下苍生的任务，力所能及的晚辈一定当仁不让，若无他事，晚辈就先告辞了！” 双脚抹油，正打算开溜的牧歌感觉肩膀一沉，扭头一看，见那老乞丐满脸欣慰；“面对先天至宝能持本心，不愧是拯救天下的大英雄，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萍水相逢，就将这先天至宝赠与你，确实太过了一些，为避免你良心不安，这样吧，你给我五十，就算我卖给你了。” mama个蛋的，终于暴露了吧，终于暴露了吧！话说现在的乞丐手段越来越高明了，就这个黑不溜秋的破东西就想要五十块，还先天至宝，我呸呸呸，顺藤摸瓜的技能快满级了吧。 为了尽快摆脱这个神经病，牧歌决定退一步；“恩，这样确实不错，但是我觉得吧……太贵了。” “呃……喂喂，这可是先天至宝啊，五十块，太贵了？你有没有搞错啊！” “恩。”先天个毛线，牧歌暗自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摆脱你这个神经病，半毛钱都嫌太贵跟你讲。 “算了算了，那你说多少钱吧。” “五块。” “五块……哎，算了，谁叫你是有缘人呢，五块就五块吧。”老乞丐一副‘你小子得了天大的便宜哟’。 牧歌掏出口袋的一张五十，问道；“恩，有零钱找吗？没有的话我到小卖铺换一下。” “有有，不麻烦你跑一趟了。” 而当看着老乞丐从兜中掏出几张刺眼的毛爷爷时，牧歌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恶意。卧槽，我活着还不如一个乞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