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主意 大生意
可怜黄家小娘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阿娘催促着收拾东西搬家，直到将近两个时辰之后五人站在院外时，还一脸的迷糊。 有邻里见黄老汉把家什都搬到了一辆平板车上，纷纷好奇的上前询问，还是黄大娘出面解释说在内城里的贵人家找了活儿干，往后就在贵人家住了，众人这才道喜不迭，说些苟富贵无相忘之类的话。当然，没有那么文绉绉就是了。 都说搬家能看出一个人对钱财的看重程度，有些人是瓶瓶罐罐什么都要带着，有些人则是能扔就扔。别看老黄一家经济条件算不上好，但黄大娘却是能舍得的人，除了浮财，也就带了些衣物和实在舍不得丢弃的用了多年的物品，比如那口功勋大锅… 之所以折腾了这么久，倒是因为要归置打扫屋子，用黄大娘的话说，当初租房子的时候端的干净整洁，现在退房也不能退一个乱糟糟的房子给人家。 听得刘珞给黄大娘又点了一个赞。 黄老汉拖着大车，几人自然走不快，中途周侗还想给黄老汉替把手，结果这位未来大宋有数的高高手，就那么被黄大娘一巴掌轻松扇到一边儿去了。 “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还没老娘力气大呢！” 几人回到宅子的时候，日头都已经靠西了，刘珞看见站在府门外不远处唠嗑的曹正等三人，不由得一拍脑才，这才想起来自己说好了请几人吃饭的。 曹正见他回来，笑盈盈的上前问道：“小郎君这是？” 刘珞赶紧拱手告罪，开了门把三人往里迎，又招呼黄老汉一家随便在前院找房间安顿，才对曹正三人把昨晚的事情说了。 曹正讶然道：“这事情今儿已经传了大半个汴梁，不想竟是小郎君所为！” 刘珞不禁讶道：“这么快？” 方洪说道：“可不是，我今日出门就听说了什么小郎君三瓢退辽人的说法，还以为是哪家的衙内这么厉害，没想到是小郎君你。” 李泉河也道：“不过听说那几个辽人家里已经告到开封府去了。” 刘珞就怕惊动到官面上，忙问道：“可会有事儿？” 这种事情方李二人不敢置喙，只扭头看着曹正。 曹正淡淡笑道：“汴梁的辽人，除了使节，便是商人。某还没听说过出使带着孩子家人的，多半是辽商家的子弟，无甚大事！” 刘珞这才放下心来，又说了自己为何让黄老汉来此处安顿，曹正也点头赞同道：“小郎君一个人住如何方便？依某看，三人还是少了！” 曹正掰着指头给刘珞算道：“那黄老汉可以做个门子，干些通传跑腿之事，那妇人可以负责洒扫庭院，兼着厨下之事，他们的闺女倒是可以给小郎君做个侍女，端茶倒水收拾卧房书房之类。” 这时黄大娘端着个托盘，上面摆着水壶、茶盏、茶叶等物，朝众人福身施了一礼，又缓缓退了出去。 曹正等她走远，才赞道：“莫看只是个市井妇人，初来乍到不去收拾自家，反而先是煮水奉茶待客，可见是个性格温和心思细腻的！” 刘珞正举着水壶给他冲茶，听他这么说，差点手一抖再次造成惨案，心说那是你没见过她狂野的一面，不然得后悔的把眼珠子抠了去！ 曹正接着刚才的话茬道：“除了这一家三口，小郎君至少还得找两个随身使唤的小厮，比如此时，就该让小厮去酒楼订席面送来家了...”说完哈哈一笑，朝方洪道：“要不辛苦你跑一趟罢！那黄老汉也不像个做过此事的人。” 老大发话，方洪自无不允，倒是刘珞再次告罪，哪有让客人自己去订席面的，丢了大人咯！ 见他面露尴尬，曹正笑着解围道：“只是戏谑之语，小郎君莫要当真。要说最紧要的，府上当下最缺的，乃是个管事之人。比如我等今日前来，小郎君不在家中，就应当有管事之人出面迎客，来人是什么身份，该是迎入奉茶，还是只记下姓名回了来客，又或是该派人去寻家主，不一而足。此人须得见多识广能言善道，又不能有太多小心思，以防仆大欺主！” 刘珞咋舌道：“这样的人物，可不好寻吧？” 曹正想了想.点头道：“却是难寻，牙行能找仆役，却难找管事，待某回去好好思量，看看可有合适人选。” “除了管事呢？” “其他人倒好寻，府上只有小郎君一个人要伺候，除了那两个小厮之外，再寻一两个仆妇帮着那妇人做些杂事就好。至于针娘、园丁、车夫之类的，针娘让那丫头兼着，左右不过小郎君一身罢了。园丁么，回头某让曹府的园丁按时过来一趟便是，车夫什么的更是好找，此时不必烦心！” 刘珞举杯谢道：“若不是曹管事说明，我就要抓瞎了。” 曹正举杯回敬，认真道：“阿郎说小郎君志在科举，此事甚好！何为好男儿，东华门外唱名罢了！此等小事小郎君尽可交予下人去做，自己一心读书便好！只是某多嘴一句，似昨晚之事，小郎君还得慎之！” 刘珞点头：“事涉人命，却有些孟浪了！” 曹正忽又摇着头失笑道：“倒是忘了小郎君还是少年人，任侠尚气，无可厚非！只是切记，断手断脚都好说，千万莫要闹出人命官司来！” 刘珞点头应了，几人又说了些汴梁风物，方洪也领着酒楼的伙计们送席面来了。 汴梁七十二正店，数百酒楼，还有也兼做酒食生意的青楼，若是算上小食铺和如老黄家那样的地摊，就数也数不清了。 方洪挑了间七十二正店中不算贵，味道也还算不错的衡阳楼，点了六个凉菜六个热菜两份羹汤，另有点心四份。 有句古话叫看人下菜碟，说白了就是先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我再点什么菜。 要是请曹佾这种贵戚，至少就得是十六凉十六热，还得是那种但求最贵不求最好的菜品，不然就是看不起人，请客讨不到好不说，还反倒把人给得罪了！ 今儿是刘珞做东，曹正、方洪、李泉河三人做客，人不多，六凉六热十二个菜显然有些多，但曹正是曹府大管事的身份，这就正合适。再考虑到刘珞的身家，方洪就选了性价比较高的衡阳楼，拿捏的恰到好处。 伙计们打开食盒，取出一道，唱一个菜名。 先取的凉菜，乃是线rou条子、rou腊、酒醋rou、旋鲊、咸水鸭胗和酒蟹，之后的六道热菜乃是鹅鸭排蒸、入炉羊、荔枝腰子、红熬鸩子、冬瓜煨田鸡和酒蒸鲈鱼。两道羹汤分别是三脆羹和血粉羹，又有四道点心，蜜瓜酥、鹅梨饼子、炸藕合和鲜rou馒头，另有一瓮不知什么酒。 伙计们摆完菜，起开酒瓮的封泥，又拿出碗、碟、酒盏、酒筛、筷子、筷枕、羹匙一一摆放在四人面前，又拿出还带着热气的毛巾请几人净了手，这才告辞而出。 刘珞土包子似的看着伙计一顿cao作，心说天上人间的服务也不过如此了吧，可惜没去过... 再一低头看，好嘛，甭管餐具还是盛菜的碗碟均是釉质细腻的好瓷器不说，酒盏、筷子、羹匙竟都是银器，但就这四套餐具，怕也不比这顿饭便宜多少。 刘珞看向方洪问道：“方管事，这顿饭花费要几许啊，一会儿还你。” 方洪奇道：“哪有吃饭之前收钱的，自然等明日伙计来收拾的时候再付。” 不愧是名楼的派头，人家不光不收你的押金，饭钱都不用给，也不怕你回头吃了不认账，甚至眯了餐具走。 后世哪家饭店敢这么干，不出一个月就得申请破产！ 可大宋就敢！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果然珍贵啊！ 在没有酱油，味精和各种香辛料甚至化学品的时代，菜品更能突出食材本身的味道，一道菜若是不新鲜，厨子再厉害，也逃不过食客的味觉。 刘珞自忖虽然从各类美食区阿噗主那里学到了不少技法，但在眼前这些菜面前，他突然有些怯了。没有生抽、老抽、耗油、鸡精、味精、豆瓣酱、海鲜酱这些东西，自己当真能超过这个时代的厨师们？ 卧槽，不会又被网文作者们给坑了吧？ 酒是低度的粮食酒，本身有些浑浊，所以要拿酒筛挡着筛上一道，才显清亮。刘珞这才明白为什么水浒传里要说去筛酒吃，也明白了为啥那么多蒙汗药洒酒里，青面兽杨志愣是看不出来，没别的原因，酒本身就是浑的。 你要往后世的白酒里放那么多粉末试试？那不是青面兽，改叫青光眼得了！ 刘珞上辈子酒量不大，啤酒也就两瓶的量，但这酒的度数还不如啤酒，撑死了有个...五度？武松喝的那种三碗不过冈估计还得几十年才能进化出来。 刘珞眼前一亮，啥是暴力行业，酒水啊！ 君不见，后世股市常年霸榜的那支妖股是啥？凭啥什么消息都能利好它？虽然含有一千多种微量元素这种翘门捷列夫棺材板板的话有点傻，但拦不住人家市值稳坐国内第一啊！几家银行都干不过它！ “几位，这酒，可有度数...哦，更烈一些的吗？”刘珞仿佛看到了一座液体金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