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胭脂
白莫觞送的是胭脂? 于静潇尴了一尬。【】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从来都不曾化过妆。 她打开瓷瓶,一股淡淡的清香逸出瓶口,里面果然是液体状的水红胭脂。 于静潇涂了一点胭脂在手背上,然后泼了些清水,竟然不见褪色。然后她又沾了茶水抹了抹,胭脂立时被擦去。真神奇,简直堪比现代的防水彩妆! 她将胭脂放在鼻下,轻嗅着里面淡淡的青香,幽幽一叹,由衷赞了一声。虽然她从来也不化妆,但还是比较识货的。这若水胭脂绝非凡品,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 然而,不过短短的一夜,白莫觞便搜罗了来送到她的面前。他的意思很明显,是要于静潇用这若水来勾画胎记。这样就不会发生像昨夜那样,被雨水冲成大花脸的搞笑景象了。 只是,这白莫觞是何用意呢?不得不说,经过昨晚的事和这瓶若水胭脂,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但于静潇却不喜欢这种变化。她越是了解这后宫中的种种,越是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尤其不想与这宫中的男子扯上关系。 于静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光线,用那未经调和的若水,勾描出胎记的轮廓。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于静潇出门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见六皇子。一来是为这瓶若水道谢,二来是要探一探白莫觞的用意。 于静潇来到白莫觞所住的展云宫,还未等她上前搭话,小夏子看到她后便径直迎了上来。 “姑娘,您来啦。殿下猜得可真准,他说您今儿上午大概会过来,所以就让奴才在这侯着。想不到姑娘真的来了。” 于静潇随着小夏子进到殿中,见到白莫觞正坐在窗边看书,她便上前施了礼。 白莫觞放下书,示意她坐下,然后又命小夏子奉了茶,看着她喝了一口茶后,才端详着她问道:“那胭脂你用了吗?” 于静潇放下茶盏,点头。这么好的东西,她没有理由不用。 “是,奴婢今日来,正是为此道谢的。没想到,殿下对这女儿家的物件也这么了解。” 白莫觞听出她话中的揶揄,不以为意地轻笑,“母后在世时,一直用这种胭脂。在京中有一家脂粉店,专门售卖。我连夜命人去买,硬是把店老板叫醒了,才买到手的。” 于静潇轻咳一声,掩饰地喝了口茶,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奴婢何德何能,怎好让殿下如此费心?” 于静潇借着喝茶的功夫,又将白莫觞说过的话在心底揣度一遍。有了白煦的教训,她已深刻了解,这些“古人”不懂得直来直去,就喜欢绕着圈子说话。 想到这里,她不由支着耳朵去听,看白莫觞会怎样作答。 只听白莫觞不疼不痒地说道:“若是为了未来的六皇子妃,费些心思也不打紧。” 于静潇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先前端庄矜持的形象彻底崩盘。她狼狈地保持着手拿茶杯的姿势,舌头开始打结,“殿,殿下,你说什什么?奴婢没听清?” 白莫觞眼含笑意,“我说,想纳你为妃。” 于静潇瞬间灰化,只觉头顶天雷滚滚,自己更是被雷得外焦里嫩,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六殿下,您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咱还是别开这样的玩笑了吧。” 白莫觞皱眉,“我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吗?” 于静潇欲哭无泪,也没心思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呀?” 白莫觞不咸不淡地说:“就算是一见钟情吧。” “一见钟情?”于静潇脱力地扶住桌子,“殿下啊,这一见钟情分明就是糊弄小孩的话!而且奴婢这样貌,呃,算了。您……不会这么天真吧?” 白莫觞露出又好笑又好气的神色,“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现很伤人。” 确实,白莫觞现在是众位皇子中,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成为他的妃子,便等同未来的太子妃,乃至将来的皇后!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女子,现在恐怕都要高兴得昏过去了。 于静潇勉强收起苦瓜脸,搬出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殿下,您不要拿奴婢寻开心了。您是什么身份,奴婢又是什么身份。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嘛。完全不可能搅到一处去的。” 白莫觞却风轻云淡地道:“这个就不用你cao心了。你只要回答,你愿不愿意?” 于静潇被将死了,她犹豫了好半晌,最后还是如实回答:“奴婢不愿意。” 白莫觞神色一暗,并没有发怒,只是开口轻问:“为什么?” 于静潇叹了一口气,“第一,您这样草率的开口,说出如此重大的事情,奴婢真的很难相信;第二,也许您觉得可笑,但奴婢却知道一个名词,那就是‘爱情’,没有爱情的婚姻,恕奴婢无法接受。” 于静潇认为,她回答的虽然委婉,但表达的意思应该很明确了。那就是自己不喜欢他,或者说是没萌动出这种感情,更可以说自己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白莫觞沉默了良久,忽然起身来到于静潇的面前。他的动作很快,所以于静潇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居高临下地困在了他和椅子之间。 两人间的距离和姿态让于静潇觉得困窘。但对方是尊贵的皇子,更曾救过自己的命。而且现在她还有这么个把柄拿捏在人家手中,所以于静潇不敢妄动,只能直挺挺地靠坐在椅子上,尽力向后,拉开两人过于暧昧的距离。 白莫觞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自然,径直拉起吓傻了的于静潇的左手,将一条纤细精巧的凤形手链套在了她的腕上,他的动作虽然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霸道。 白莫觞一边细致地合上锁扣,一边徐徐开口,他的声音有些飘,似是在跟于静潇说话,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记得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跟其他那些墨守成规的女子不大一样。随着后来的不断熟识,我发现你很有趣,总会在不经意间就被你吸引。那一夜,我在荷花池畔见到那位神秘少女时,头一次尝到了怦然心动的滋味。但心里头又矛盾得紧,既想找到她,又怕真正地面对她。直到昨晚,看到你真实的容貌后,我才知道那矛盾感从何而来。因我早已喜欢上了你,却还不自知。所以,在不能确定那少女的身份时,才会如此矛盾。你不知道,我昨晚知道你就是那位神秘少女时,我有多么高兴。也就是在昨晚,我认定了你。你看,无论是丑神医的你,还是娇俏美丽的你,都能深深吸引我。我的师父曾经说过,我命中会有这样一段姻缘,我一直不信。可现在,我却庆幸这是真的。” 说到这里,白莫觞顿了一下,他已锁好那条精致的金链,“你说的爱情,我不是很懂。毕竟出生在帝王之家,我从小学习的也只有帝王之术。风花雪月这类的事情我不擅长,但是我会学着去爱。这条手链,是我母后的遗物,现在我将它送给你。这样,你总知道我是认真的了吧?” 听着这一段算不上浪漫,但却情真意切的告白,于静潇不知该作何反应,说不动容,那是假的。这么一位极品高富帅,说出这样一段情深意重的话,换了是以前的她,只怕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立马将自己打包送给对方。 但此刻不是那个遥远的时代,她也不是那大龄恨嫁的剩女。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在这深宫中待得越久,她越是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们的身份相差太悬殊,无论是从主观感情上,还是从客观地位上,他们都走不到一起的! 她想,现在的白莫觞只是被一时的好感和新奇冲昏了头脑,那么两人中必须有一个保持冷静。 于静潇勉强定下心神后,缓缓抽出手,“六殿下这一番心意,奴婢十分感动。只是事关种种,非是单凭意愿便可达成。” 白莫觞紧了紧骤然落空的手掌,但是对于她的话,却并未予以回应。 低着头的于静潇久久未闻及对方的回应,不由抬头去看他。 这一眼,却被对方的目光牢牢地钉住了灵魂。那双幽黑的眸子仍旧清澈内敛,只是眸光很亮,很深,便似闪动着一团火焰,正侵略着自己的灵魂,仿佛要吞噬了她一并沉沦……她从不曾在白莫觞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神,所以这一刻,她的心神无比震撼! “不管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你便是我白莫觞这辈子认定的女人。” 于静潇带着这样一句霸道的宣言,神情恍惚地飘出了展云宫。 直到行至藏悠阁的院门,她才再度回过魂来。在展云宫发生的一切,便好似一场梦境。若不是她的手腕确实扣着那条凤形的手链,她会以为那一切并不是真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