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彼时再看
“还真不是因为此事……”周坦无奈的笑道。 “好了好了，无论如何，今后你可多关照一下老哥。若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尽管直言。”徐罕热情的说道。 周坦暗叹，他现在需要帮衬之事，老兄你也帮不了啊。不过转而又想，或许留重的婚事，可以请这位兄长搭把手。然而这些都是后话，容后再言，也不迟。 周坦一连出了数日外勤，就连淳于长史都有些好奇了，莫不是度支衙到现在还沉浸于重阳节，以至于人员短缺？ 这几日里，他只是正常奉公，协助淳于长史巡视、核账、指挥民役的调度，关于两头失数民采牛之事，只字未提。 一来，这究竟是一笔巨款，当不得张口就来；二来，不日前淳于长史已经在此事上做了定策，若贸然重提此事，只怕会有忤上官。 因而，周坦只能一边对跟淳于长史攀熟关系，一边等待合适的机会。 不过，周坦花了几日时间，跟进了几次调度，观察了几处官仓陈设之后，倒是向淳于长史提出了一个小的优化建议。 “文遂，你的意思，是将所有官仓，开南、北两面对通的大门？”淳于齐听完了周坦的描述后，略显疑惑的总结了一遍。 “正是。”周坦点了点头说道。 这会儿，他跟淳于长史正在寿春城内西市码头转运仓前。 此处是寿春城内最大的转运仓，每日吞吐货物数以万计，单单在此一处转运仓做事的杂役，便多达六百余人。 “文遂，你也看到了，此处转运仓如此庞大，内里大大小小库房三百余间。我部兵卒，值守南向大门已经很吃紧了，若再开一面北向的门，那岂不是乱了套？届时有手脚不干净者私窃夹带，又或者招来蟊贼混入杂役人群，只怕会顾暇不及。”淳于齐十分为难的说道。 他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得在户外奔波两、三个时辰，一个秋天刚过，人也晒黑了不少。 “长史，这两对通两门的用意，正是要将进货和出货分开。”周坦说道。 他还特意指了指不远处转运仓的正门，这会儿人进人出，熙熙攘攘。 正门前的通道虽然不窄，但耐不住大家都在搬运货物，人货众多，稍微体积庞大一点的，轻易就能发生磕碰。而一旦有一人发生意外，必会引起连锁反应，或撞倒两三人，或绊倒六七人，致通道通塞，效率大打折扣。 “长史请看，这会儿从太仓发来的货物刚到，这些货物还未清点、分拣，无法直接上船，仍得先纳入转运仓。而转运仓内无时无刻不在出货。这出货与入货，都只从南面一门进出，若遇物多之时，必会发生磕碰混乱。”他继续说道。 淳于齐当然明白周坦的意思，这一个月里，他已经不止遇到出入货时发生了意外。 “文遂，你是说开两门，一门只进，一门只出？”他思索片刻，立刻悟出。 “正是如此。”周坦点头道。“目下正值转运忙碌之时，四下往来都是度支部的役卒，蟊贼必然不敢轻举妄动。等到不忙时，可再闭一门，恢复如初，灵活应用，想必能提高效率。” “你说的有道理，进货者空手而出，出货者空手而入，反而更方便监管。”淳于齐举一反三，很快意识到这一建议的更多妙处。 “淳于长史经验老到，所虑所观，都远于在下呢。”周坦点头赞道。 “你这可就有几分了虚情，哈哈哈哈。不过你这個主意当真大妙，容我合计一番，制订出具体的调整之策。”淳于齐笑着说道。 他这一个月里，经常与周坦打交道，加上周坦最近名声在外，有意相熟也是情理之中。偶尔还会开些玩笑，是拉近关系的好方法。 更遑论，周坦还真是出了一个妙计。 随后，周坦看准机会，向淳于长史说起了吴累无力偿付农人民采牛一事，明示加暗示，希望校尉府能高抬贵手，将那两头失数的牛，归进官养牛列，以解百姓之难。否则，日后再向民间采办牧畜，有失信在先，恐难以为继。 淳于长史叹息道：“文遂，此事校尉府也着实无力。你可知前线这些日的调度，我校尉府同样垫资了许多。都到我等这般官衙垫资，你自己想想，其数几何？” 周坦心中明白，单说一个基层农政，都需垫资六七万钱，到了校尉府这等级别的垫资，那必然是十数万起步。 “这样吧，此事你若上心，你且先记在心里。等前线战事结束，得了空，伱再来寻我一次，彼时，我若能拆一些别的账目来填补，便为你想想折。”淳于长史见周坦神忧，于是又说了一嘴。 眼下他确实分不出神来顾及这些，只能延后再酌情来办。 “如此太好了，周坦且替那些农人先谢过长史。”周坦连忙谢道。 “只能说彼时再看，不作保证的。” “周坦明白。” 月中时，周坦寻了一休沐日，再次返回丁圩，带着徐朴、留重，正式登门向吴累提亲。在此之前，他业已向徐罕谈及此事，主要还是为了将阿娣录入军屯士籍一事上寻个方便。 这等小事，举手之劳，徐罕断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欣然便应了。 在村集三老的作陪下，徐朴与吴累定好了结亲的吉日，因为军屯多有不便，礼庆之事尽可能从简。不过，最终还是应诺了会有一笔彩礼。 徐朴身为屯正，这彩礼在所难免要担大头，于是举全营之力，还向左近相熟的营一番赊借，极其勉强的凑了两匹粗布和两石半陈粮。虽说吴累并不见怪，但对于徐朴、留重而言，多少仍显寒碜。 可想而知，缘何外人不愿入嫁军屯，实乃军屯之中无私物，彩礼微薄。要知道，纵然是将女儿卖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姿色少许，亦能得钱万余。 周坦无奈，只能拿出所剩不多的积余帮衬。这些积余，尚且都是来自早先开渠的获赏，只是前些日动不动就花钱，到今日所剩已然不多。 左右寻思，他又找到了徐罕，名义是借钱，实则是将自家屯营兄弟结亲的大好喜事“分享”给了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