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各让一步（4）

    沈太后听见宇文澈质疑宇文氏世代相传的规矩，一时竟生生地吓白了脸。

    她脑海之中闪过无数个年头，甚至想到，年轻的皇帝是否要动自己的太后份位。若不是上一辈云后因循旧例而无嗣，她捡了漏生了太子，如今她最多是一介在先帝陵寝之侧结庐守制的“太妃”。

    宇文澈见了，心中也涌起一丝不忍，轻声道：“太后，您永远都是朕的生身之母，这一点，朕从不曾想过要改变……”

    沈太后当即有种冲动，想要伸手拍拍胸口，拼了命忍住了。

    “……只是朕越来越觉得，云后不能有所出的规矩，恐怕是早年间误会了！”宇文澈柔声劝解。

    沈太后惊道：“怎么可能会误会？须知自从始帝开始，云后便不曾有过亲生的子女啊！”她想了想，道：“哀家听说始帝立朝之时，云家手握强权，被称为’铁血云家’，后因与始帝结盟，所以才有了两家联姻之事。自从那时起，两家便约定了，生生世世，云家所出的女儿将为宇文家正妻，但是为了防云家拥兵自重，外戚当权，扶植云后所出的孩儿，挟天子以令诸侯……”

    宇文澈忍不住扶额，心想，太后的成语，学得真好。

    “……澈儿，你不要笑！”沈太后却当真是急了，她白着一张脸，急急忙忙地说：“祖宗的规矩，一定有祖宗的道理，澈儿，你想想，否则为何从始帝那一辈起，就没有云后生过自己的孩儿呢？”

    宇文澈静静地看着他的生母，他能辨出来，此刻，沈太后，还真不是从一己之私出发，而是真的很怕，怕宇文氏的江山，就此被云氏给夺了去了。

    “太后，朕查阅了早年的起居注，才晓得，始帝那一代，并非是云后无所出，而是始帝与云后两人共同无所出，继承皇祚的第二代宇文氏皇帝，乃是始帝的亲侄，很小的时候便由始帝过继在膝下的。”宇文澈细读了那一段历史之后，心中便隐隐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像是云暮雪所说，始帝若是当真看重云后，将心比心，又怎可能不想与心爱的人诞育后嗣，绵延皇祚？

    沈太后怔怔地望着宇文澈，她被亲儿将了一军，一时脑中乱哄哄的，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倒也不是沈太后没有应变之才，她只是完全没有想到，宇文澈为了维护自己的皇后，为了只宠她一人，竟然敢于向十余代传下来的老规矩宣战。如果这个规矩压根儿不存在，那么，云暮雪一旦诞下皇嗣，那她……她还有什么理由非得要求皇帝在宫中雨露均沾？

    宇文澈朝沈太后笑了笑，道：“太后放心，这件事，朕不打算cao之过急。”

    “刚刚过去的那件事，朕也打算对武英殿让一步，太后的面子，朕一定会顾全。”宇文澈淡淡地承诺。

    沈太后一下子急了，伸手拉住了宇文澈的衣袖，又急又快地说：“澈儿，你既然愿意顾全哀家的颜面，哀家便也不再提上回的事儿了，只不过皇帝一定要答应哀家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