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看他死没死
威国公府。 卫千里静静地站在上首的位置，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如果没看过他在战场上动若雷霆的英姿，很难想象这个身材瘦削，文静若书生的青年，就是那个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卫无敌。 静如处子，动若脱兔，他大概是把这句成语诠释得最贴切的那个人。 “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老这样看着人家做什么？都快憋死我了……”那少年嘟起了红艳艳的小嘴，黛眉微蹙。 “卫千荨。”卫千里声音低沉，却隐隐让人有种闷雷般的轰鸣感：“来帝都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一定不会惹事，一定低调做人，我才允许你过来。为什么到了这里，就把你的承诺都抛到角落里去了？” “我惹事了吗？我很低调啊……”卫千荨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无辜的表情。 “低调个p。”卫千里怒道：“你知道整个圣狮城最不能惹的是谁？宁惹死神，莫惹宋立，这句话说得又是谁？别人躲他都来不及，你倒好，居然去调戏人家的未婚妻，你这叫低调？你还嫌惹的事不够大是吧？” “谁让他未婚妻生得那么漂亮。”卫千荨翻了翻白眼：“哥，你怎么不找个漂亮媳妇呢？” 饶是卫千里涵养不错，也被自己这个无厘头的宝贝妹妹给气乐了：“别人生得漂亮，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就该被你调戏。” “哎……不是碍着我什么事儿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美丽的姑娘看上去可爱，我就忍不住去亲近啊。”卫千荨不以为意地微笑。 “拜托你可不可以换个方法去亲近呢？你那是调戏好不好？”卫千里实在被这个妹子打败了。 “大家都是女孩子，说什么调戏嘛……哥你真是的，爱说笑。” “你也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卫千里气得在妹妹脑门上敲了一记：“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你穿着男装在外面招摇过市，谁会以为你是女孩子？以前在北雁关的时候，闹出来的笑话还少吗？帝都的水不知道比北雁关深多少倍，在这里捅了什么篓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哥……您是威震北雁关的无敌大将军，现在又被封为兵部左侍郎，还赐了公爵，堪称是如日中武之中，又能有几个盖得住您老的风头？这几天，咱家的门槛都要被那些大臣踏破了……以你现在的权势，还怕谁呢？” “幼稚。”卫千里嗤之以鼻：“这次的政变，一切尽在圣皇掌握之中。你哥哥我只是其中一枚棋子。若说功劳，肯定也有一些，但绝对不至于成为首功之臣。单凭城楼上驱退黑亡灵法师，挽救皇城十万生命这一点，我就没办法和宋立相提并论。以他所立功勋，单单升个王爵是远远不够的。可圣皇还是刻意忽略了他的贡献，反而将你哥哥推到了这个位置，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这个你别问我，我有这个脑子也不会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不明白你们男人哪里有那么多算计。累不累啊？”卫千荨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 “哥哥是个军人，若非逼不得已，谁肯趟帝都这汪浑水？”卫千里叹道：“圣皇将我调回帝都，目的昭然若揭。忠亲王倒台之后，明王父子在朝野之中一家独大，这是任何帝王都深为忌惮之事。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这个对手要有足够的能力牵制和抗衡他们。” “所以你就成了那个对手？”卫千荨眨了眨眼睛。 “你还不算太笨。”卫千里说道：“不错，我就很不幸地成了明王父子的对手。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只怕大多数人都认为，我们公爵府和明王府已经成了死对头。” “哦……”卫千荨大咧咧地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问道：“哥，你觉得宋立怎么会突然昏倒呢？不是你施的什么法术吧？” 卫千里对自己妹妹这天马行空的思维已经见怪不怪了，淡淡道：“当然不是。我卫千里还不会做那等暗算人的龌龊之事。况且，对于宋立这个人，我并没有私人成见，相反还对其行事风格非常欣赏。又怎么会暗算他呢？” “那太好了。”卫千荨欣喜地点了点头，笑道：“我正想去探望一下他呢，还担心你会不让。既然你也很欣赏他，那就不成问题了。” 卫千里目光仿佛刀子一般，在卫千荨脸上逡巡。 “喂……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人家怕怕的。”卫千荨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哼。”卫千里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怕吗？我有一点不明白，前面在大街上，你明明都准备使用本族的秘法了，宋立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让你有这么大仇恨？” “有吗？你看错了吧？啊哈哈……”卫千荨仰天打了个哈哈，眼神有些飘忽。 “你当我是白痴吗？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已经出手了……”卫千里厉声道：“难道你不明白我们的处境？虽然宗族部落被奸贼群起攻之，消失了这么多年，可这里是圣狮城，藏龙卧虎之地，高人隐士不知凡几。” “万一有人从你施展的秘法之中认出你的身份，你觉得我们还有命离开这里吗？身处险地，本就应该要谨慎，再谨慎。你可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来自草原，不仅身穿草原人的战衣，还差一点就施展了本族秘法……总有一天，你这不知轻重的性子会危及到我们的安全……” 卫千荨虽然平时喜欢胡闹，但是对这个哥哥还是有些敬畏的，卫千里来了真火，她就低垂着脑袋不吭声了，小嘴微撇，一副委屈的模样。 她又不能告诉哥哥，自己是因为被宋立那个坏小子搂在怀里打屁股，所以才火大要和他拼命的。如果卫千里知道这一点，恐怕立马就会上门去跟宋立大战三百回合，不分出生死不会罢休。哪怕明知道宋立已经中毒昏倒，他也不会放过对方的。 自从整个家族覆灭之后，只剩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别看卫千里训她训得凶，实际上对这个唯一的妹妹疼爱有加，把她当做命根子。 见卫千荨一副委屈的小模样，卫千里心下不忍，叹息了一声，停止了训斥。顿了一顿，接着问道：“你都准备使用本族秘法了，可见你对宋立已经恨之入骨，为什么现在又要去探望他呢？” 卫千荨闻言愣了一下，是啊，这没理由嘛。我明明恨不得将那坏小子扒皮抽筋，为什么还要去探望他？ “那个……当然是去看看他死没死……如果没死，我好再补上一刀啊……”连卫千荨都觉得这话说得言不由衷。只可惜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去看看宋立，所以也只能这么解释。 卫千里犀利的目光在她脸上转来转去，仿佛能看到她的心里一般。卫千荨一阵心虚。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你都绝对不能去探望宋立。”卫千里淡淡说道。 “为什么呢？”听到这话，卫千荨有点抵触情绪。 “因为圣皇陛下希望我们两家成为政治上的对手。”卫千里沉声道：“如果我们想平平安安地在帝都生存，就必须依照圣皇的意思来做。” “哥哥，你连千军万马都不怕，还怕什么圣皇啊。”自从来到帝都之后，卫千荨觉得哥哥的胆子好像突然变小了。 “我宁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意回帝都。”卫千里叹道：“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是远比战争更可怕，更凶险的游戏，卫千里深知这一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这辈子都不想卷入派系斗争之中，可惜，强如卫千里，也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不得不沦为帝国那位最高统治者的一枚棋子，不得已和宋立成为对手。既然圣皇希望卫宋两家对立，不管他愿不愿意，至少表面上要形成这种对立的局面。 妹妹卫千荨和宋立当街发生冲突，宋立中毒昏倒，这是一个意外的契机。此事短时间内必定会传遍帝都。相信圣皇大人听到之后也会很高兴吧。因为事情正沿着他设计的轨道有条不紊地进行。 所以无论如何，卫家的人绝对不能去探望宋立。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去，唯独他们不能去。 “男人之间的游戏，真是没趣。”卫千荨翻了翻白眼：“不去就不去呗，反正那家伙也只剩半条命，我看你没什么机会看见明天的太阳喽。” 是吗？卫千里目光炯炯地看向远处，他却觉得宋立不可能就这么倒下。以他的观察，宋立绝不是短命之人。 事实上，宋立现在的情况确实非常危险。 当崔绿姝等几人匆匆忙忙将他抬进炼丹师公会时，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包括崔会长和一众长老。 宋立当街毒发昏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公会内部。云琳刚巧也在自己的炼丹房炼药，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昏过去。还好她的神经够坚韧，跟着众人赶到安置宋立的病房，看见了病床上满脸黑气，人事不省的儿子，云琳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 崔会长和几位长老正联合为宋立诊治，云琳在毒药方面的造诣不深，只能安静地站在原地，她知道，这个时候，哭哭啼啼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能指望长老们查出这是什么毒，然后找出破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