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断

    绿草如茵，溪流淙淙。

    洛芸倾在树下醒来，抚了抚额，环视左右，并无异常，

    昨夜竟是在这睡下了。

    她记不清昨夜是如何睡的，依稀像是梦见个俊俏男人。事没了结，就做这种梦，她深吸口气，有些心虚。

    牧灵君悠悠从屋里出来，见洛芸倾醒了，看似散漫地伸个懒腰，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睡在树下，能好么？”

    “不睡树下，跟我睡？”牧灵君故作调侃，他还不能确认昨夜之事，是否是她刻意为之。

    “那也不能随便一扔，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么？”洛芸倾脸色尬红，忿忿道。

    牧灵君心思浮动，声音却丝毫不显：“昨晚可有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洛芸倾不解地打量着他，默算着时辰，脸色陡然一变：“糟了，你赶紧送我回九重天。”

    ………

    九重天，凌霄殿。

    众仙家齐聚在大殿议事，天帝端坐于赤金雕龙椅上，神情肃穆。

    辰渊负手而立，一心想着如何退婚，朝会正题他是半句都不曾听进去。

    他的心烦意乱被天帝尽收眼底，天帝神情冷凝，不禁腹诽——本座的好儿子，为了那个洛芸倾惹怒依凌，大殿议事还这般魂不守舍。

    昨日依凌找天帝哭诉完，便满脸委屈地回了海族，不出半日，海皇那女儿奴定会来讨说法。

    天帝暗暗摇头，那个洛芸倾粗鄙不堪，毫无礼数，就算有蛮荒血脉，也绝配不上他唯一的儿子。

    竟为了她得罪海族。

    “辰渊。”天帝厉声道。

    辰渊霎时回神，躬身拱手，“父帝。”

    “备上厚礼，自行去海族吧。”

    众仙家各显笑意，看来是喜事将近了。

    辰渊迟疑半晌，头压得更低，沉声禀告：“父帝，儿臣不愿联姻。”

    此言一出，四方哗然。

    “殿下，不可啊！”

    “此时反悔，海皇必然大怒！”

    “与海族结怨，岂非令魔族坐收渔利。”

    开罪海族的后果，辰渊心如明镜，但这些都还不足以让他放弃洛芸倾。

    “父帝，天界不能没有洛芸倾。”

    闻言，天帝忿然起身，他没想到辰渊如此优柔寡断。

    那洛芸倾是否真有蛮荒血脉尚未可知，根本不值得以未来的天后之位来换，天帝带着轻蔑与不屑道：“她若不服，便趁早杀了，免得夜长梦多！”

    辰渊心头一紧，视线依次扫过殿内众人，所有人脸上都写着赞同，仿佛纵然他不答应，也丝毫不会影响天族的决断。

    殿内顿时炸开了锅，众仙家纷纷劝辰渊以大局为重。

    辰渊默然。

    不答应便是逼得天帝派其他人去杀洛芸倾……

    “儿臣…领命。”

    辰渊怀揣着不甘悻悻领命，心间暗自谋划，却不知洛芸倾早已行至殿外。

    她特意提早赶来，想知道辰渊究竟能为她执着到何种地步。而此刻，她只觉自己是九重天最大的笑话。

    自来了这九重天，日日被那些不明是非的仙家指着鼻子骂，还得为辰渊默默隐忍。

    如今辰渊弃她不顾，她也不怕撕破脸皮。

    掌中神力蓄势待发，洛芸倾眼角一狠，守卫天兵被一招打飞在地，她怒火难消，直直闯入殿内。

    天帝看到洛芸倾竟打伤殿前守卫，脸上的不悦早已盖不住，厉声道：“你这妖女，竟敢强闯大殿！”

    “这九重天我哪里闯不得？”洛芸倾眼中满是愤恨。

    辰渊没想到洛芸倾竟在殿外，一瞬间虚了下去，默不作声。

    “你这妖女，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一个胆大的老神仙冒出来指责，洛芸倾并未理会，脚步沉重地走向辰渊。

    “芸倾…”辰渊从未如此无措，怔怔喊着她的名字。

    “芸倾”二字，令洛芸倾一瞬失神，气势立即降了三分，轻声问：“你要杀我么…”

    辰渊要杀她。

    若非亲耳听见，洛芸倾是如何都不会信的。她没有非要霸着辰渊不放，若必须联姻，往后各自安好便是，可天族连条生路都不愿给她。

    辰渊喉结滚动，无话可说。

    他虽一心想获取力量，可洛芸倾毕竟陪伴他万年，即使是铁石心肠，也该化了。

    当下，这么多眼睛盯着，辰渊有口难言，压低声音想让她冷静，“芸倾，我们回去说。”

    还想搪塞她…

    洛芸倾仰面自嘲而笑。

    此举无疑是在打天帝的脸，天帝语中带着浓烈杀机，“雷公电母，将这妖女拿下！”

    天族气势汹汹，可洛芸倾神力早已与上神不相上下，她抬手而出，掌中神息阵阵。

    半晌功夫，雷公电母已被她双双擒住，用力一推，两人直直倒在天帝脚下。

    “你这妖女！还想大闹天宫不成！”

    “早说了这妖女留不得！”

    “反了！反了！”

    左右仙家高声斥责，任凭他们提高嗓音仍是难掩惧色。

    洛芸倾鄙夷一笑，厉声大喊：“既然你们都耻笑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斗战胜佛闹得，我如何闹不得！”

    大闹天宫？这想不错，她现在只想令天族颜面扫地。

    “给我杀了她！”

    随着天帝一声令下，守卫天兵一拥而上，可都经不住洛芸倾一击。

    “芸倾，你冷静一点。”辰渊沉稳平缓地开口。事到如今，他还把持着二殿下的体面。

    “别喊我名字！”

    洛芸倾这个名字本就是辰渊取的，每每听见，总能忆起那些笑语。

    她更加愤怒，吼道：“你曾说视我如命，既然你不要命了，我便成全你！”

    这一掌承载了洛芸倾所有怨恨，不带一丝迟疑朝辰渊击去。

    “保护殿下！”随着一声高呼，忠诚的天兵齐齐挡在辰渊面前。

    掌落时，他们化为云雾消散，甚至来不及触地便灰飞烟灭。

    自现世以来，洛芸倾从未杀过人，绝对的实力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异常兴奋，完全收不住手。

    她杀疯了，体内无尽神能澎湃，掌心的赤红神光随着愤怒汹涌起来。

    众仙家开始四处逃窜。

    “洛芸倾！你太过分了！”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辰渊终于站了出来。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洛芸倾还沉浸在杀戮的兴奋中，嗤笑一声，“你不是要杀我么？”

    辰渊脸色更加阴沉，洛芸倾是他一手栽培，如今却在屠戮天族。她杀人时表现出来的兴奋，令人胆寒。

    身为天族二殿下，他无法忍受。

    片刻思虑后，辰渊闪出腕中锦扇，霹雳般疾飞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