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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左文右武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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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六婶,听说了没啊,昨日崇明街那边死了好多人,连王家的柳公子都死啦。”老妇手拿着鞋底,悄悄地说着。

    “啥?王柳公子都死了?我不是听说是一伙反贼作乱准备杀那将军么,怎么死了这位爷呢?”

    老妇摇摇头叹息道:“两位公子本是带着护卫去听曲,刚好赶上,被人家误会,我听儿子说,那谢家公子抬回去的时候,浑身成了血色,都分不清楚是人是鬼了,哎,多俊的哥儿哦,这几日王家上下的仆人走路都是不出声音的,害的我儿每日都不能回来。”

    六婶听的啧啧,问道:“世道乱啊,你说这光天化日的,那伙贼人也真是胆大,竟然当街行凶,真是无法无天了。”

    老妇点点头嗯嗯两声,抬头一看忙道:“买卖来啦,看,有人挑衣服呢。”

    六婶回头,忙起身笑道:“看上哪件衣衫啦,瞧您这身板,来来来,这边,看,这个多好...................”........................................................

    谢钰躺在床上,浑身酸痛,谢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母亲也是放下了佛事,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看,嘱咐下人多熬些大补之物,紫月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个安稳觉,现下正趴在床头呼呼地打着小小的鼾声。

    望着屋顶的房梁,他想到司马元显明目张胆地暗报私恨,好在王柳身中一箭,没有伤到要害,这几日确也昏迷不醒,王家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动静,这个司马将军每日都要派人送些药和补品过来两府,又差些朝中为官的族人说和,这心思还真是缜密的紧,没要了他们的命,便想要息事宁人,哼~

    王谢两家都选择了沉默,人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不能点破的事,可他心里确暗自的盘算起来,自己空有谢家几世积累的名头,手上要财无财,要人无人,想想心中对司马元显喊的那句话,心头不由得有些发虚,道理很明白,这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建功立业,扬起名头的机会,可这机会....

    “钰儿~”谢琰声到人到,迈进房门,紫月便被惊醒,赶紧起来跪着行礼道:“二老爷。”

    谢琰抬抬手,示意紫月起来道:“你出去吧,把门带上,老爷要跟少爷说几句话。”

    “是”

    谢琰坐在床前,关切地看看侄子身上的伤势点点头道:“都是些皮外伤,养些日子,便可痊愈。”

    谢钰点点头,本想起身行礼,确被按了下去微笑道:“有劳叔父cao心了。”

    谢琰摇摇头叹口气道:“钰儿是聪明人,这事叔父不能为你讨得公道,实在是心中难安,三吴之地又有祸乱,接了圣意,过几日便要出征讨贼,这些日子好生呆在家中,我把谢巨留你这里,万一有事,府内还有二千部曲,也是能护个周全..哎~~~~”

    谢钰能看的出谢琰心中得无奈,谢府虽然权势滔天,可有些事还是不能解决,看着叔父难受,挤出一丝笑容道:“叔父不要难过,孩儿自是明白厉害,只是不知叔父上阵是否能带上钰儿,也好为圣上出些力气!”

    谢琰一听,心中便明白自家侄儿在想什么,开口道:“你虽没行成人礼,以叔父的权利和地位举荐为官,也不是多难得事情,可这战场凶险,万一.....”

    谢钰很是渴求一个机会,这是现实,名头和威望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不像某些前世看过的穿越书里一眨眼一个主意,一挥手就收了名大将,凡是都要有一个起点,要是能借着叔父的肩膀往上爬爬,机会不是就来了么?

    “不行,你且在家先慢慢养伤,出仕的事情,叔父会去和王尚书通个气,让他先给你安排个闲职,先锻炼锻炼。”谢琰摇着头说道。

    谢钰看着谢琰的神情,心知叔父做事雷厉风行,便也断了心里的念头出声道:“叔父安心出征吧,孩儿明白道理。”

    “嗯,好好休息,我走啦。”谢琰掩下被子,站起来开了门走了出去。

    紫月明媚的眼睛通红通红,手上端着热水进来道:“少爷喝点水吧。”

    谢钰心情有些不爽,看看憔悴的丫鬟出声道:“你去睡会吧!小心累坏了身子。”

    紫月把热水端过来坐在床头递上水杯温柔地吹着热气道:“不累,只要少爷身体好起来,哪怕在累,奴婢心里都是高兴的。”

    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很自然地抚摸着紫月的那双玉手轻声道:“你虽是丫鬟,但少爷从没把你当个奴仆看,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教你明是非,能断理,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的心意,我自是明白,快去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以后谁来照顾我?”

    紫月的俏脸有一丝羞红,瞬间确又隐没,双眼闪着泪花,那模样,看得让人心疼地说道:“月儿知道少爷对我好,前几日您被抬进来,奴婢真是吓死了,少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办。”

    “乖,不哭,瞧我家月儿,生得天生丽质,明艳照人,现在这眼睛肿的确像个馒头,在要伤心,少爷心中也难受,莫要在哭了。”伸手擦拭着眼泪,那关怀有加的神情,毫无做作的姿态引的紫月更是大哭,呜呜地扶在被子上哽咽道:“都是月儿不好,那日如能阻止少爷和王公子出去,也不会发生这事,呜呜~”

    谢钰伸手揽住紫月抽泣的肩膀,身子一挺,又揽住搭在床边的双腿,轻轻地塞进自己的被窝,眼窝里透出无限的光芒,抚摸着那乌黑的长发喃喃道:“会讨回这个公道的,睡吧,月儿乖!”

    紫月被少爷抱上床头,心头虽然狂跳,确又觉得很自然,很舒服,枕着那强壮的臂膀,看着那充满英气,俊朗无比的脸庞,就像在梦里,就像在云端,迷迷糊糊中便感觉四周安静的如此祥和,只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同在一个节奏,同在一起跳动。”

    建康城外五里庄

    临近二更,四野一片莹白,庄内不时有人举着火把四处走动,这里是紫云楼的分舵,夜,静的可怕,静的凄凉,一声夜枭的鸣叫更使此时此刻显的诡异,庄外,两条身影似鬼似妖地飘进了庄内,悄无声息地躲过巡哨,扑进一所二层的阁楼,身体如壁虎般贴在屋檐之下,两人皆着黑衣,只露出精光闪闪的眸子对视下点点头,一人轻轻地托起木窗,另一人便如烟一样的闪进屋内,只听一声闷哼,黑影瞬间又闪了出来,点点头,顺着进来的路线又飘出了庄外,在月色下奔向远处。

    远离庄子的两人正在疾奔,确瞬间就稳住身形站定转身同时开口道:“就知道你这老鬼晚上睡不好,现身吧。”

    白陀罗飘然而至,一头长发散乱地披在肩膀上,手持禅杖站定怒声道:“两位施主好漂亮的手段,深夜来访,陷紫云楼在江湖中于失信之地,到底是何人指使,速速说来,老鬼留你们全尸。”

    左边的黑衣人哈哈大笑道:“真是大言不惭,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本想着杀了刘龙飞了事,却不想被你发觉,功力虽然不浅,可放在我们眼里,哼~~”

    一把明晃晃的软剑从腰间抽出,摆了一个怪异的剑诀,可就是这少见的剑诀,让白陀罗心头巨震,不由脱口道:“赤练索!!文不就,那这位.....”

    右边的黑衣人刷地展开一把乌青的折扇笑道:“那当然就是我武不成了!”

    夜风突然就停止了吹动,肃杀之气片刻就让人窒息起来,白陀罗不由感觉嘴唇有些发干道:“好大的手笔,为了一个区区天圣阁的坛主,竟劳烦九重洞的双席出动,可数年前,明明......”

    武不成“啪”地合上扇子恨声道:“洞主已亡,余威仍在,只待集聚力量,定会报这血海深仇,你我并无深仇大恨,紫云楼也是名声不错,识相的话,就速速离去。”

    白陀罗知道,凭借他的功力,单打独斗,或许还有一丝胜算,但要同时对付左文右武,恐怕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可这刘龙飞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的地盘上,天圣阁岂会善罢甘休,司马元显那边也是不好交代,更重要的是,从今夜起,以信和义二字立足江湖的紫云楼恐怕就要臭名昭著了,谁人布的这个局,既然九重洞已灭,何人能请得动此二人出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两位施主陷紫云楼于不义,陷我老鬼于不仁,如何离去?九重洞已灭,你们为何不离去,善哉,善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且把这条老命留在这吧,也好让江湖明白,紫云楼还是紫云楼,我白陀罗还是白陀罗。”

    索动扇击,狂风顿舞,血禅铿锵,作为和尚,白陀罗确难舍这满头长发,那里有剪不断的情思,确有理还乱的绝情,他很骄傲,纵横江湖一甲子赚得了无上的荣誉,紫云楼从不问对错,只向金钱低头,可今夜无人出钱买他性命,自己确要自寻死路,扇索舞动得罡风撕的人周身疼痛,可骄傲确蠢蠢欲动。

    天地有命数,谁人信?

    佛禅有天机,谁人明?

    道门有玄奥,谁人透?

    武宗有高低,谁人懂?

    把酒一壶天地间,

    敢问我身谁人怜。

    莫要笑问天下事,

    只明玄心入林间。

    “啊~啊~啊~痛快!”血禅嘣地,三尺不进!

    “哈~哈~哈~爽载!”血禅指天,六尺见红!

    左文右武艰难地在禅光飞舞的罡气下,周身的衣服被划的支离破碎,白陀罗拼尽着全力对抗着江湖中隐退已久的高手,心中自是不敢大意,数十年的修行没有让他如此疯狂过,眼睛圆睁,双腕无伤自破,有些发黑的血液染上了禅杖,更疯,更狂!

    “额”一声闷哼,武不就趔趄后退,右耳已然消失不见,罡风擦过头皮,血淋淋一片,

    失去面巾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满是狂色地神情哈哈大笑:“好个血禅密宗,原来也是自取灭亡,等你鲜血流尽,还有活路吗?”

    文不成险象环生地躲过杀招,也是阴测测地吼道:“好个老鬼,以命博命,我二人还真是荣幸的很啊,杀!”

    “如雪,莫要在记恨我了。”白陀罗眼中的神光有些暗淡了,若不是心知必死,也不会开启血密宗,可这招式也仅仅夺了一只耳朵,哈哈哈,心里还是蛮爽的,那风华绝代的音容蓦然就出现在浩瀚的夜空中,还是那么美丽,嘿,雪儿笑了,真好,美人一笑确又横眉。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呜呜,是我,是我玷污了雪儿的身子,师妹,对不起。”

    “老鬼,受死吧。”爆喝声打断了游离的回忆,雪儿还在呢,我确要死了,还想再见她一面,哪怕被她杀了也好过死在这里,是不是?

    念头一闪而过,可就是这么一瞬,赤练索已到喉前,白陀罗眼中突然爆射奇光,武不成顿时大急:“快退,那是血奥杀。”

    招式已老,如何退?文不成只感周身有如雷击,血禅击碎了胸前肋骨直把他打飞数丈,铁仵上血淋淋地挂着一截断臂,这不是他的,是白陀罗的!

    “哈哈哈哈”白陀罗借力爆退,双足不住点地,朝着北方朦胧隐现的建康城奔去,他不能回去五里庄,虽然封住了流血的断臂和手腕,但在有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会成为一个废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侏儒,没有武功的侏儒就不在是紫云楼的楼主,要不是旧日有司马道子的人情,谁能请得动自己出山?现在能去的地方,只有建康城了。

    文不成满口黑血,艰难地从地上坐起,胸前剧痛,声嘶力歇地怒吼道:“杀了他,杀了他。”

    武不就一脸恼意,看到自己相处了数年的弟兄身受重伤,自己又失去一耳,忙想上前助其疗伤,可文不成已形如疯癫,大口的血从嘴中涌出咳嗽道:“我自会疗伤,快,杀掉他!”

    看着弟兄已打坐,脚下一剁,飞也似地便追了过去!

    “老鬼真狠,宁可使出血奥杀,废掉自己一身功力,也要博个两败俱伤。”一想到白陀罗舍弃右臂的那份决绝,心中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月下又恢复了宁静,文不成已进入忘我之境,他的前面,铜环随着微风叮叮作响,血禅的中间,死死还抓着禅身的右手牢固地定在上面,看起来诡异非凡。

    远处飘过一片乌云,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