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力有不逮

    自不慎踏入结丹之境后，寻易就处于无念无思的状态了，一切行止皆非自主，全部意识都集中在气府之中，此时的气府在他看来变得浩瀚无边，自己则渺小如一只孤雁，他目睹如乌云般翻滚的灵气渐渐凝聚，继而形成一个大到望不到边的巨大漩涡，漩涡急速旋转着，不久其中心就出现了一点如针芒般的亮点，看着眼前的不断变化的奇异景象，他却不能生出丝毫想法，这是种诡异至极感受，仿若灵台与心神都被封锁了，他成了具无感无识的行尸走肉，可这种封锁又似并不彻底，仅存的一丝灵智好像还在发挥作用，可那丝灵智太弱小了，并不能帮他做什么思索，唯能产生一些模模糊糊的残念，根本无从辨识。

    当那巨大的漩涡转的慢下来时，仅存的那丝灵智似乎变得强大了些，寻易隐隐感受到了危险的信息，依稀意识到不能让漩涡停下来，他奋力想去驱动那漩涡，可此念一动立时就有了无力之感，仿佛刚搬完一座山似的，疲惫得只想闭眼睡去。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只小鸟远远飞来，它振翅穿梭于翻涌的灵气间，显得很是辛苦，等她飞近些，寻易看清那不是什么鸟，竟是宁芯的身影，宁芯对着他焦急万分的呼喊着，可他却听不到喊的是什么。

    宁芯喊了一会见他没有什么反应，遂纵身投入了那几近停止旋转的漩涡，她的这个举动使寻易受到了刺激，一部分灵智复苏过来，他吃力的对宁芯喊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回来！”

    宁芯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呼喊，扭回头大声道：“振奋起来，不能让它停下，否则你就没命了，快，我来帮你。”她说完展动身形在旋涡中盘旋起来。

    寻易有气无力道：“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要睡了。”

    “寻易！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寻易！寻易！”宁芯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拼尽全力驱动着漩涡，无奈那漩涡太大了，她的努力效果甚微。

    强打精神才不致睡去的寻易见此情景很是不忍，艰难的开口发声道：“不用为我如此辛苦了，停下吧。”

    “我不要你死，绝不！”宁芯用她那柔弱的身躯艰难的牵引的庞大的漩涡，如同是在推一座如山的磨盘，她的脸色已经发白，呼吸粗重，但目光却无比的坚毅。

    其实寻易所见到的皆是幻象，不，正确的说应该是“真相”才对，真正的本相。

    宁芯从始至终没有对他说过什么，亦未传以神念，寻易听到的是她的心声，见到的是她的本相。

    现实中，宁芯的脸色也已发白，她体内的灵力即将耗尽，却未能让寻易的状况发生好转，反而察觉到他气府内的丹气已经开始消散。

    说结金丹的风险远大于之前的破境是有道理的，这风险除了指其自身蕴含的风险外，还来自于万一出岔子后的补救之难，结丹修士体内的灵力虽并不怎么多，可结成金丹所需的灵力却是远不在同一个数量级别上，且不是十倍百倍的差距，而是要相差千倍、万倍，金丹既成，蕴含其中的灵力亦非可随意调用的，那是用来孕育元婴的，结丹修士是无法控驭如此庞大的灵力的，一旦丹解，小命也就算丢了，所以结金丹不算破境，它对修士体内灵力影响不大，但严格来讲，只有结出金丹的修士才是真正的结丹修士，可称为大修士了，先前的破窍只标志着进入结丹期，是不能妄称大修士的。

    正因为结金丹需庞大的灵力，所以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充当护法的了，宁芯修为虽快到元婴期了，可要充当这样的护法依然不够格，更别说是给寻易这异类做护法了。

    当注意到漩涡中针芒般的亮点开始变暗时，那若隐若现的危险之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寻易那昏昏欲睡之意渐消，宁芯这时停住了身形，剧烈喘息着，用凄苦的目光看着他。

    “我也没力气了，你要死了。”她泪流满面哀伤欲绝。

    “真的吗？没有办法了吗？”逐渐恢复意识让寻易感到了恐惧。

    “我不想让你死，不想……，可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宁芯哭着摇头。

    “别哭别哭，若我命该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一边劝着宁芯，一边暗自伤心。

    宁芯只是哭。

    “别哭了，你对我情意我是知道的，可惜咱们没有姻缘，承蒙厚爱心实惶恐，只能虔诚祝愿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了，虽欠你很多了，可临死还得劳烦你一事，麻烦你求仙尊给我师门报个丧信，并转告家师，弟子来世还是要再拜门下的，请师尊每逢收徒之期多多留意。”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宁芯却如没听见般自顾自哭，她确实听不见，寻易因结金丹而处于一种玄境之中，暂时具备了非常之能，他可以洞察宁芯的所思所虑，却无法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她。

    见宁芯不答自己的话，寻易大为着急，他同时也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刚刚恢复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消散。

    “求你无论如何帮我把信送到，此事万分要紧。”他挣扎着说。

    宁芯此时也注意到了那开始不停闪烁的亮点，她哭着道：“我必须得离开了，寻易，我得走了，我不想死，你不要怪我。”

    看到宁芯掩面而去的背影，寻易立时感到了无助与凄凉，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恐惧占据了，他几乎要忍不住喊宁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