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田地、写作
月色下，在麦场看麦的人群，聊得开怀。 “今年这天怎么这么热？亏着有小牧啊妈帮着，不然这又急又累的，还不让人心焦死……”二大娘感叹道。 林母笑道：“也就是咱们这穷了，我在东北那边，瞧那边不少人都是用收割机收麦的，那么一大块地，几下就完事了，少吃多少苦！” “那怎么行？”二大娘思维有些固执，“种地不就是掏力气么？用机子收麦，还不被人笑话‘懒’？” “……” 一群人后面的话，林牧已经听不见了。 “收割机……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的林牧，满脸懊悔，只骂自己脑子笨。 自己不是商业巨子，否则前世也不会一生平凡了，但作为一个重生者，怎么连这事都忘了？ 这个时节，是农户对土地留恋的最后阶段。 过不几年，那些打工的人就会发现，自己在家辛苦一年种的地，利润或许还没自己两个月打工赚的多，到那时的土地，就基本上完全交给了家里的老人、甚至免费承包给亲戚。 在这样的情况下，收割机、旋耕机的普遍应用，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而现在，方圆几十里，林牧似乎还没听说哪里有旋耕机用，甚至如二大娘说的，连老百姓都觉得这是个“懒汉”的行为。 唯一的机器，也只有少数的几个拖拉机，用来耙地，算是“半自动化”、“非专业机器”。 但林牧知道，不用等到2000年，这些机器就会出现这片土地上。 甚至于在现在，一些想要偷懒的农户，就已经在期待这种“资产阶级”的自动化农田了。 自己整天想着林母留家里，不要再在外面奔波辛苦，但年青的母亲没个经济来源，肯定不同意。 买辆旋耕机，不是正好解决一切了么？！ “我怎么这么笨？！” 林牧懊恼地撸着身边的狗头，大黑狗舒服地哈了下舌头，头微微侧着，示意林牧用力。 但思考了一会，也有一个问题：钱从哪来？ 林牧记得，前世在2000年左右时，自己同学家的旋耕机，据说花了8000多块。 机器与房价不同，基本很少随着时间而升价，甚至社会越发达，价格还越便宜，林牧现在买旋耕机，估计也是8000来块，甚至更高。 自己家自己清楚，刚刚把外账还了，余下点钱还不够林父败的，哪有什么存款？！ 即使有，踏实一辈子的林母，会愿意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到这个“不靠谱”的事情上？ 想到这里，林牧干脆地往家里赶去。 为了母亲早一天不再出去，自己的悠闲时光，正式结束！！ …… 这一晚，林牧耗费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夜里12点才睡，终于写出了……1000字！ 是的，三小时，一千字。 即使早就设计好了大纲、早就想好了一切，速度依旧慢得如同龟速，写到最后，手指几乎都要麻木。 与这些相比，赶会时套圈套到的钢笔，因为质量太差，写不一会就浸了一手墨水，这就根本不算个事了。 “传统小说撑破天100来万字，这他喵地要是写个二三百万的，还不写到怀疑人生？怪不得连无衣师尹都说‘著书三年倦写字，如今翻书不识志’，写完后回来看自己写的，鬼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与写小说相比，前两天的辛苦，仿佛也没有那么劳累了。 争抢时间收麦，就是因为天气不等人，几乎在林牧家刚刚将麦收完没两天，绵绵春雨就下了起来，将那干涸的田地，浸得湿润。 一大早，林牧就陪着母亲，赶往小王庄，向姥姥借了耕牛。 套上梨，林牧在前面牵着牛，林母在后面扶着犁，林欢、林婷婷也没闲着，一人抱着个小盆，跟在母亲后面播玉米种子，虽然很累，但瞧着母亲、林牧前面的辛苦，两小就懂事地坚持了下来。 母亲对农事很熟，哪怕林牧驱牛的水平一般般，她依旧能稳稳地扶住犁把。 犹豫了一会，林母还是问道：“小牧，你是真准备写小说么？你还这么小……” 林牧点头：“我想过了，在家里想赚到钱，千难万难。写小说虽然问题也很多，但好在只有质量要求，等赚到稿费，我……” 犹豫了一下，林牧停下了话头，免得这个挣钱的门路，被林母给泄露了。 自己老妈什么情况自己清楚，大嘴巴，但凡自己跟他说个事，她嘴上答应着不外传，但一天功夫不到，就逮个人就说，为此林牧不知说过她多少次。 林母有些忧虑：“但你都七岁了……今年我都准备让你们兄妹三个都上学的……” 林牧嘴角抽搐，想想自己傻着个脸，背着双手坐在那，跟群小孩“aoe”地念上半天，就觉得羞耻度爆棚。 耕地很累，尤其伤手腕，看着周围农户辛苦的样子，林牧越发坚定了写小说的信念。 写小说手指再疼，也总比扶犁轻松；想剧情再辛苦，也总比当人形牲口强。 这可不是说笑，家里实在没耕牛的，只能两三个人拖拽着绳子，硬生生把犁来回拉上十几趟，如果扶犁的人技术不好，还要更费力！ 从这一点上看，林牧家只有一亩地，反而是件好事了。 因为是自家女儿，姥姥很放心，晚上都不用牵回去，放在林牧家的柴房就好。 两小对牛都很亲近，从小认熟了的，帮它抓着痒痒，林牧瞧见这一幕就笑了，手里装满精饲料的大盆抱了过来。 大黄牛疑惑地嗅了嗅食盆，低头嚼了一口后，就打了个响鼻，一脸认真地吃了起来。 能不认真么，为了犒劳它，林牧特意准备了两葫芦水，与豆子、精料、盐一块拌成食料，比自己家人吃饭还用心。 抚摸着它的脖颈，看着它那温驯的眼睛，林牧就叹了口气，仿佛看到了自己。 现在的忙碌，当然辛苦，但却能给自己挣回无忧的生活。 若是闲下来，只顾着眼前的轻松，待到机器都与自己抢饭吃的时候，自己还有生存的空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