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剔刀
陈果果只知道哭，什么时候睡着的都忘记了。 等陈果果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身上盖了块褥子，抬头望去，房间中央坐着一尊神相，黑面红袍、阔口獠牙、须发戟张，吓陈果果一跳。 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是城隍老爷像，这城隍庙陈果果赶集的时候也来玩过两次，此刻认出来后倒也放下心来。 整个城隍庙正殿是供奉城隍老爷的地方，左偏房是老乞丐的住处，右偏房则是厨房，前面就是正门了。合围成了一个小院子，院子中间还有个石刻的香炉。 不过城隍庙少有香客，香炉里并没有多少香灰。 厨房里传来老乞丐声音，招呼陈果果过去洗脸，简单洗漱过后，老乞丐坐到院子里，指着厨房里的水缸说：“以后你每天早上起来就先去挑水，把水缸挑满。” 陈果果没有说话。 老乞丐忽然笑起来，让陈果果过来，坐到自己身前，从板凳下掏出一把木梳子来，说道：“既然入了我道门，那该盘个道髻。” 一边说着一边给陈果果梳起头发。 “你大名叫什么？”老乞丐边梳边问道。 “叫陈果果！”陈果果答道。 “入我道门就是出家了，今天给你一个道号，你以后就叫果然吧！果然果然。” “以后我叫陈果然吗？” “叫果然就行了，这个姓可有可无！”老乞丐仍在专心梳头发。 陈果果心想这个姓怎么能不重要呢？这可是爹娘给自己留下的唯一东西，接着头皮疼了一下，发髻盘好了。 陈果果就这样改名成了陈果然。 刚梳完头发，忽然大门一阵砰砰响，门外有人在唤：“老师父？老师父！在家没老师父…” 老乞丐赶忙上前去拨开门闩，门外是个熟人，正是前天晚上一起喝酒的屠夫。 屠夫左手小臂上用白布包了起来，见到老乞丐后语气惶恐着说道：“老师父救我！” 老乞丐让屠夫进门来说。 原来今日里有集会，屠夫起个大早杀猪去卖，猪rou卖了一半，刚得闲坐下，那剔刀忽然跳起来刺了屠夫一刀，就刺在了小臂上，屠夫这是才包扎好伤口，想到剔刀的怪异之处，就急着跑来找老乞丐。 老乞丐皱起眉头问道：“剔刀跳起来刺你一刀？” 屠夫点点头，然后用手比划着说道：“当时剔刀就放在案板边上，离我还有两步距离呢，我听剔刀“铮”一声，抬眼去看，就见那剔刀从桌子上跳起来，冲我而来，我情急之下伸手去挡，那剔刀就在这手上刺了一刀。” 老乞丐沉吟片刻，还是没有头绪，于是让屠夫带自己去现场看看情况。 陈果然自然也跟着一起去，走在路上，屠夫又补充道：“今天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你说来听听。”老乞丐答道。 屠夫说他rou摊对面的潘木匠今天早上过来买rou，忽然提出要花点钱买屠夫的剔刀，那剔刀是屠夫家传的，自然是不卖的，潘木匠当时摇着脑袋说什么德不配物、必遭宅殃什么的。 现在想来，那潘木匠一语成谶？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这其中会不会有猫腻？ 老乞丐沉吟不语，没有轻易下定论。 到了集上，屠夫的rou摊有屠夫家人看着，几人到了摊位上，屠夫指着那把剔刀说：“就是这把剔刀，从案板那头突然跳起来，我当时站这里，那么远就刺过来…” 老乞丐没怎么听屠夫的话，双眼直盯盯看着剔刀，那剔刀细而直，不足一尺长短，此刻静静地躺在案板上。 老乞丐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纸，用黄纸把剔刀裹起来，然后让屠夫带自己去找潘木匠。 潘木匠家就在街边，今天是赶集日，门口堆满了潘木匠做的桌子板凳，叫了个小孩坐门口看住，潘木匠正在院子里刨木板呢。 那屠夫先大踏步走进木匠院子里，嘴里高声喊着：“老潘、木匠～，今天我带了个老师父问你个事情啊！” 老乞丐带着陈果然跟了进去。 潘木匠见到老乞丐也是愣了一下，放下刨刀昂着脑袋问道：“问哪样事？” 屠夫想说点什么发现自己也说不清楚，干脆让开身子让老乞丐来问。 老乞丐走到木匠跟前，陪了个笑脸说道：“他范屠夫今天被自家剔刀伤了，伤得有点蹊跷，听说你早上想买他家剔刀，所以我过来问一下，你是看上那剔刀哪一点？” 潘木匠脸色很僵，不过还是答道：“我看那刀锋口快，想买来杀鸡，他不卖就算了，你们过来是想干什么？” 老乞丐见潘木匠语气不善，连忙陪着笑道：“就只是问一下，没别的意思。”说着看向身边的木板，伸手在木板上摸一把，继续说道：“你手艺还好呢，这木板刨得光滑。” 说罢在曲指在木板上敲了两下，接着不待潘木匠开口，老乞丐一抱拳，就带着陈果然和范屠夫走出院子了。 范屠夫心里窝火，出来院子问老乞丐，是不是木匠做的手脚？ “不知道是不是他，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潘木匠没有说实话。”老乞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今天晚上就应该能解决了，我们先去你家！” 范屠夫家庭兴旺，兄弟几个都没有分家，一大家子有一群小孩，小孩子不知事，仍在开心的玩闹，陈果然跟了老乞丐一天，现在看到范屠夫家的孩子们玩耍非常羡慕，但是陈果然知道自己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能上去玩，只能跟在老乞丐身后。 老乞丐和范屠夫当庭坐下，屠夫妻子也是赶忙上茶来，然后拉着孩子进了屋子去备饭去了。 老乞丐沉吟半晌说道：“你那剔刀有点不同凡响了，这是之前就给你说过的，不过这刀你一直在用，有煞气也妨不到你…” “…所以今天既然刀妨主了，那定然是有人给你做了手脚。” “我觉得就是那潘木匠做的，今天也就潘木匠摸过我的刀。”范屠夫认真地说道。 老乞丐只是点点头说道：“是与不是，今晚之前肯定有结果的。” 潘木匠这边，老乞丐走后潘木匠打算继续刨木头，却发现木头已经坚硬逾铁，刨刀已经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