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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下山

    俩人一路走,师傅反倒沉默着不发一言,江楚便开口问道:“他宗掌门不是闭关好像就是闭关,怎么您就这么清闲,一大早就跟着徒弟屁股后面转悠?”江楚不太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太多的传给师傅,强撑着打趣。

    “臭小子!你还不乐意了?你这几个师兄,当初我可都是放养,谁有你这待遇。我这不是看你处于心理特殊时期,年纪轻轻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头发比我还白——现在又走了父亲,我这不是想安慰安慰你。”

    “可是……从刚刚到现在,您一句话不说,搁心里安慰我呢?”江楚看着他师傅,右边眉毛微微上扬。

    “……挺好一徒弟,就是长了张嘴——不过,你要是只想报杀父之仇,我帮你偷摸把那人绑回来交给你就是了,你又何必下山帮那二皇子?”

    江楚怔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恨透了这个满是蠹虫且腐朽的国家,却总是抱着一丝经不起任何风吹的希望,是他的记忆里有一个人,直到死也没有改变报效家国的心,一定要朗朗乾坤重照山河,“我只是想看看,父亲舍命护下的人,究竟值不值得……”

    二人行了一路,路上弟子皆是招呼行礼,行至大门前,江楚似是想起了什么,取下腰间一柄长剑,剑身剔透皎白如玉,隐有青色纹路贯彻,浮云游其上,细风绕其间。

    “为了不违背规矩,这剑也一并归还给您。”

    “还记得这茬,不错。”师傅话音刚落,空中五位弟子御剑而来,他立马变了神色,板着一张老脸,再勾出几笔严肃。

    江楚浅笑着微摇头,他知道,面前的师傅也只有跟自己独处时,才是一副随性不羁的老头。那五位弟子落于二人身前,对着他们做礼道:“弟子拜见掌门,见过小师叔。”

    师傅只是微微点头,江楚拱手回礼,只听一位开口道,

    “听闻小师叔要下山反界,我等来此作别,祝一切顺利,等小师叔凯旋。”话音落,五人就御剑走了四位,留下一位,正是扬轲,微笑着看着江楚。

    “怎么,我这都要走了,你还想找顿揍?”

    “嘿呀这是什么话,上次比试输给你,等你回来,我们再比,到时后谁输谁赢,可就不一定了。”

    “等我回来再说吧。”江楚真被扬轲这甩不掉的牛筋弄麻了,扬轲只要一提要比试的事,他是能避就避,避不了也要避。

    “保重!”少年右拳轻轻锤在江楚左肩前,看着他对自己微扬的嘴角,回身对着掌门,“师尊,弟子告退。”说罢御剑而去。

    “扬珂在你未入宗之前,被视为凌云年轻一辈最有潜力的弟子,等你再回来,还真未必能胜他。”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绑上来的,现在说这话。你老眼光应该不会差吧?”

    “嗯,那倒也是。”师傅盘坐的浮云散去,双足落地,上前来轻拍着江楚肩膀,“不管怎样,别太难过,你还有师傅我呢,此去路上多艰险,务必小心,平安回来!”

    师傅说完,抓起江楚胳膊一撸袖口,嘴里念念叨叨,只见江楚手腕一圈金光闪过,又渐渐淡去,没了踪影,随后师傅手指一点江楚眉心,口诀瞬间涌入他脑海,

    “你的功法虽被我暂时封印,但这东西,不需要这些催动,若遇到寻常之物难以对付的东西,这东西可助你一力。”师傅顿了顿,突然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根香,“哦对了,如今战乱四起,天下不太平,其中恐有巫术鬼怪作乱,路上若撞见邪祟鬼魅,找家寺庙,在佛像前燃这根礼佛香,要是有佛闲着愿意搭理你,事情就好办多了。”

    “凌云以玄道为本,师傅您怎么有——”

    “诶!问那么多干什么,不要问不要问。”

    “一根,够用吗,断了怎么办?”

    “这香非外力可以摧折,至于够不够用,看你自己造化了。”

    江楚把香收好,看着面前的老者,后退一步,长拜,

    “谢过师傅一年来的教诲与照顾,此事了结,弟子一定速归。”

    “哈哈哈好,去吧,就是别忘了,三个月后六宗的飞霄之争,我还指望你呢,可不能缺席。”

    江楚倒着走了两三步,留下一抹浅笑,随后转身向山下大踏而去,白发伴袭白衣,在风中飘摇……

    ——衍雪

    老祖说这么些年,已经很久没有十三剑上来的弟子了,典礼自然是要隆重些,就这一句话,让昭卿这一天不分昼夜,跑来跑去,晚上恶补宗内一切事项,白天四阁来回跑,为了筹备无欺的典礼,连个觉都没睡好过,饭都是靠方霖给她捎,忙起来这饭也不记得吃,等得闲到了嘴里,早已经是冰凉。

    方霖也是看她这么累,每次捎饭都想等等她一块吃,结果每次都把自己饿到不行,也是难得忍住没把昭卿那份一块吃了。至于无欺,自家jiejie为他忙前忙后,结果自己一头往西阁扎,从白天呆到晚上,弄得别的弟子们直呼十三剑来的就是不一样。倒是昭卿但凡得空一定骂他一句“没良心的臭弟弟”。

    无欺倒也不是没良心,只是他自从那晚上烧鸡吃饱了以后,四处没事转了转,转到东阁,见别人相互切磋,剑起剑落风起雪扬,自己看得嘴里能塞三个鸡蛋,当晚决心发奋追赶。

    无欺跟他姐不一样,天资平庸悟性不高,越想干好的事情反而越容易干砸,自己时长有一种危机感,不愿落人后,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吃苦,别人吃十分苦自己就能吃二十分,宁愿吃死自己也要苦死他人。

    所以他能在今年十三剑会的榜单上落下自己的名字,怕是一剩巅峰。

    昭卿这边别的到都还是顺利,只有东阁主没少让她头疼。这典礼前后秩序维持与过程中的一些演出节目,都是东阁负责,昭卿去拜谒东阁主,后者一坐屁股二翘腿,三靠座椅四咂嘴,所有能给昭卿面子的地方那是都没给。唯一还算客气的一点就是,好歹还有杯茶水喝。

    这茶是“庐山云雾”,庐山云雾多产于“江南西路”,其叶芽肥润绿且多毫,形紧凑分明且秀丽,常有“六绝”形容,即“条索粗壮、青翠多毫、汤色明亮、叶嫩匀齐、香凛持久,醇厚味甘”,被列为贡茶,缘由不难看出。这茶是好茶,估计平日吃的也是不错,满面油光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典礼到底是大事,东阁主也就摆摆架子,程度到了也不多为难,反倒是别的事更让她头疼。

    她从东阁回来,前脚刚踏进中殿外墙的大门,充满敌意的氛围便涌了上来。周围被弟子围成了圈,正中一男子双手夹剑抱于胸前,倒“八”字的眉形把他心中的愤懑不平写的清楚。

    天色有些黑,昭卿认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人是谁——祁华阳

    祁华阳已在衍雪多年,为人有些莽撞,明明不是老祖的徒弟,但也一直管方霖叫师姐,这一叫就叫了好多年,活像个死粉。昭卿一直奇怪为什么祁华阳跟祁方霖一个姓,两个人都是什么都不肯说,自己也只能是当作巧合。

    祁华阳看见昭卿,鼻子喷着火气,胀的比牛鼻子还大,拔剑相向,开门见山:“你凭什么当执剑人!于情于理都该是我祁师姐的位子,凭什么你来坐!”

    昭卿挂着一抹浅笑,眼神却泛寒意,直视着华阳,道:“执剑人确实该是师姐的位子,但是掌门授意,我不得不受。不过你既然开口了,今天给你个机会,让你十剑,若你能伤我分毫,泫彻交给你,你想给谁就给谁,如何?”

    她把泫彻往空中一掷,泫彻在空中打着转,手随意一招,周围一位围观弟子的剑直接被隔空拔出剑鞘,剑入手中的同时,泫彻稳稳插在了昭卿身后。

    “让我十剑?瞧不起谁呢!我告诉你,输了你可别后悔!”话音一落,华阳脚蹬地发力,飞冲昭卿而去,手中的剑直指其脑袋。

    剑尖在昭卿瞳孔中不断放大,她掐准时机微微偏头,剑身贴着其耳朵如箭梭而过,昭卿抬起左手,用纤指轻弹剑身,接触间铿锵一声,剑被弹向一旁,华阳紧握着剑也连同被带歪,顺势转了一圈稳住身形。

    “一剑。”昭卿用余光看着身侧的华阳,淡淡道。

    华阳搓着牙,连续从各个角度展开进攻,剑势凌厉,惊得周围弟子张嘴喝风。

    但在常人看来犀利的攻势却在昭卿身上取不到任何效果,他只能干听着昭卿平淡的“两剑”、“三剑”、“四剑”……“八剑”。

    华阳终于意识到自己小看了眼前这个他不服气的执剑人,决心拿出些真本事。

    华阳持剑左右一挥,只见周围白雪纷飞,竟凭空多出两个“祁华阳”,三个祁华阳一并飞冲向昭卿,在距其不到两米时,中间的祁华阳瞬间加速,两侧的祁华阳突化作白雪随风飞至其身后再次凝聚,向昭卿交叉劈去。

    昭卿看着眼前极速而来的华阳,手握剑盯准时机发力一挑,直接掀飞了华阳手中的剑,剑被掀飞,身前的祁华阳只能蹬地腾空去接剑。

    昭卿随即她感到身后而来的攻势,翻了剑柄反手背剑格挡,架住劈来的两剑,同时加力于剑柄,力沿着剑身作用于三剑交接处,一转一压,直接把身后两个华阳手中的剑甩了出去。

    而后顺势旋转剑柄,让剑脱离手中,绕着她飞旋,直至身后将两个华阳斩落成一堆白雪,最终飞旋回其手中。

    空中的华阳接住了剑,在空中握剑划出如同弦月的蓝弧,向昭卿劈砍而去。刚飞回手中的剑又被昭卿平举至头顶,挡住了劈来的“弦月”,两剑相触瞬间,震出剑波,扬起积雪,向四周冲击而去,直接给看戏的弟子们盖了层“被子”。

    昭卿握着剑柄,以空中一点,平挥着剑在空中划出圆周,把华阳的力卸的一干二净,失了力的华阳在空中稳不住身形,只能任其摆布,最终被甩回原地。

    昭卿看着扶剑单跪于地的华阳,摸了摸鼻尖,道:“还剩最后一剑。”

    华阳额头青筋暴起,剑上幽幽蓝光环绕,他起身,剑在手上绕了几圈,最后双手握于身侧,剑上的蓝光也愈盛。

    周围弟子见状,倒吸三口冷气,把胃撑得死饱,万想不到昭卿能把他们一向敬重的师兄逼到这种境地。

    华阳在剑身蓝光达到鼎盛后,破空而去,风雪萦绕其周身,剑在空中疾鸣,快到只剩下一道光束。

    “砰!”

    破空而去的剑携带的飞雪如同砸在墙面一样,炸裂开来掩盖了局势。飞雪无规则的向地面飘落,还未至地面,却是受到了外力一般做起了规则的飞旋,众人勉强可透过飞旋的白雪缝隙窥得局势……

    “怎么可能!”

    昭卿双指紧紧夹住剑尖,抬眼看见华阳跃动的瞳孔中蹦跶着“不可思议”。

    昭卿手指从垂直转为平行,一道寒霜自指尖发出,待华阳反应过来,已经发觉手已经冻黏在了剑柄之上。

    她以左脚为轴,转身发力,周身冰雪如飞花急转,直接陪着华阳一起被仍了出去。华阳一屁股重重摔在“迟雪殿”的基台上,疼的一时爬不起来,还被雪盖了一身。

    冬天的雪人都得称赞他这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