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故人的赠礼‖

    楚宇惊讶的看向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一身素色的日本和服，长袖在微风中摆动，面容清秀淡然，虽说和楚宇一样面无表情，却并不冷漠，像极了心无杂念的隐士高人。

    此时男人转身看向身后的少女。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给了他博士不会放过你的，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违背博士的指令。”男人语气谦和，甚至听不出一丝责怪的意思。

    “认赌服输，我输了，自然要给他。”女孩淡淡的说。

    “胡闹。”男人说完转头看向楚宇。

    “看样子你们是一起的？你是日本人？中文不错。”楚宇上下瞟了一眼男人，难得说出调侃的话，但配合他一脸肃穆的模样让人觉得很是别扭。

    男人伸手将暗红色的长刀收入刀鞘，而后向楚宇鞠躬表示敬意。

    “楚宇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千泷，日本人，从小在中国长大，她叫汐，我的伙伴，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还请多多指教。”

    “我叫影，不叫汐，不要给我乱起名字。”少女在背后反驳道。

    一旁的楚宇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但他并不想探究女孩到底叫什么这个问题，而是对千泷刚刚的态度很感兴趣。

    “我们之间应该不适合这种对话吧，你和她一起，也就都是邢赫的手下，你搞错了状况，我们应该是敌人。”楚宇看着这个名叫千泷的日本男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所作的事情也会不同，我们无法改变自己所处的环境，在我还有的选之前我还是希望可以和楚君的关系融洽一点”千泷看着楚宇，眼神如水一般清澈。

    千泷明晰的眼神中是孩子般的稚气，很温柔，和他所表现出来的相差很大，只看外表其实楚宇更愿意称他为男孩而不是男人，在这种眼神里楚宇感觉不到一丝杀气。

    这家伙真的有二十几岁吗，为什么看起来年龄很小的样子，感觉就和楚栩差不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阴柔吗，少年般的面容却不失成熟稳重的气质，而这种气质无关年龄。

    楚宇心里想着，突然反应过来。

    “那个东西，必须留下。”楚宇紧盯着千泷手中的卷轴。

    “抱歉楚君，这个不能给你，你放弃吧。”千泷轻声说着，语气依旧平和，好似兄长对弟弟的耐心劝导，“你打不过我的，况且你只有一个人。”

    “绕了这么一圈，说的冠冕堂皇，结果不还是一样的，你们每一个人都那么虚伪吗？”楚宇有些烦躁，觉得没完没了的，“没有什么赢不赢的了，在我这里，试过才知道。”

    楚宇再次握紧手中长刀，蓄势待发，此刻他的神经如同箭弦般紧紧绷住，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家伙实际实力要在他之上，真打起来他的胜算并不大，所以他一刻都不敢放松。

    “楚君，非必要我不想进行无谓的战斗，今日来我也并没有打算和你动手，但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只能奉陪了。”千泷甩手挥动衣袖，拔出了那把极其凶戾，鲜血般暗红的长刀。

    “你受伤了就不要参与了。”千泷目视前方，却是对着身后的汐说。

    她也是很听话的往后退去，给二人留下了足够多的空间。

    在服从命令这方面，汐向来做的很好，而千泷也没想占人数优势，打算公平对战。

    对于两个实力都很强的人来说，只要双方有人露出哪怕一丝破绽，都有可能会输。

    对峙许久，楚宇见千泷始终都没有选择进攻，往往实力强的先出手就意味着占据主导权，对方这样的人不可能不清楚，而面对敌人能让一个持刀的武士犹豫不决的只能是一种原因，他心中始终没有能让他下定决心拔刀的理由，也就是信念，一个武士尊崇的意志。这样一来前面那些啰里吧嗦的废话就讲得通了。

    在日本，一个武士忠于他的信仰和精神，那是能让他们拼死战斗的动力，一旦这些在他们的心里产生了动摇，那么挥回去的每一刀都将是脆弱不堪的。

    楚宇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日本男人很烦，打个架都婆婆mama的，是不是日本人都这样，和自己有时候很像，明明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可到头来总是有理由让自己没办法去那样做，让人感到很困扰，很矛盾，想到这楚宇也放下了手中的长刀收入鞘中，抬头对着天空仰望了许久。

    或许他们都觉得有些累了。除去邢赫，楚宇的仇恨本质上是很盲目的，他甚至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所以他成了一个怀抱仇恨的孤魂野鬼，因为还没有找到，找到那个让他拼死挥刀砍死的罪人，对于旁人，哪怕是敌人，楚宇很多时候是迷茫的，这一路上他将要遇到的敌人太多了，他总不能见一个杀一个，这样双手会沾染上无数人的鲜血，象征正义的斩鬼刀上会多出很多无辜的亡魂，他不想因为复仇变成一个杀人魔，因为到最后那些罪孽是洗不净的，纵使他杀了邢赫这个恶魔，自己也会变成另一个更可怕的魔鬼，他不想到最后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什么是敌人什么又是朋友？千泷追寻这个答案也很久了但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结果，或许这件事情本身它的界限就是模糊的，就看每个人怎么去定义它。

    “楚君，你说的对，我们是敌人，或许像刚刚那样才是我们之间的宿命，我们最终也只会这样，不留余地，可我犹豫了，你也是，尽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如果你刚刚攻击过来说不定我就输了，可你错过了就没有下次了，是的你说得对我们始终是站在对立面的，再见到的时候我们之间可能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千泷看了看手中的长刀，许久后才说道。

    “宿命吗？你相信那种东西？我没有选择攻击只是因为你刚刚看起来像个女人，我不想和一个伪娘打架。”楚宇说。

    “可汐也是女孩，你下手的时候也没有犹豫。”

    “你没听明白，她是女孩，而我说的是伪娘，说实话她和你相比更适合杀手这个身份，起码她下手的时候干净利落。”

    “伪娘是什么意思？”千泷皱了皱眉，居然一脸认真的问楚宇。

    “差不多就是男性的外表，却故作女人的姿态。”楚宇也一脸认真的回答，如若不是对话内容过于“晦涩”，倒真是像在讨论什么高深的话题。

    “原来我是这个样子的。”千泷咧嘴自嘲的笑了笑。

    “你呢，说好的要试试，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改变主意让你把东西拿走的。”楚宇问道。

    “楚君，有的时候人是无法选择自己要走的路的，即使你明白自己此刻所做的是错误的，你也只能接受。”像是对命运的不甘在愤慨，又像是少年内心的独白，说着说着千泷的眼神逐渐迷离，看起来有点柔弱，仿佛小鹿在森林中迷失了方向，迷惘而又踌躇。

    然而刺耳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此刻的沉寂，三人同时警觉的望向远处。

    “是警察，不能再拖了必须赶紧离开，被他们盯上了的话我们后面的行动就会很受限。”汐在一旁提醒千泷。

    楚宇也觉得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他发现自己刚刚有些奇怪，明明对方是邢赫的手下，他居然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人都会怀疑自己有时候所做的事情是否是正确的，那是因为你内心有什么东西让你产生了动摇，没有什么无能为力，你只是还冲不破那层枷锁，坚持你内心认为对的事，这就是我的答案。”楚宇坚定的望向千泷，“你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那个人执着于自己坚守的正义，只不过他看的很透彻，所以在做什么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犹豫也不会感到迷茫。”楚宇停顿片刻后，又说，“你和他很像，但又不一样，他为正义而活，你却执意想做正义的伙伴。”

    “什么？”千泷有些吃惊，又像是疑惑，不明白楚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日本人不都喜欢这么自称嘛，要做正义的伙伴什么的，为正义持刀，遇到不平之事要挺身而出，很飒很威风，我看着你就想到了这个词。”楚宇笑了笑说。

    “是啊，这是我的愿望，是我一直以来努力追求的东西。”千泷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极小的声音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