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遥远何处是归途‖

    男人从船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向楚宇，他身穿一身蓝色的船员工作服，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不堪，嘴上还叼着只剩一半的巴西雪茄，迎面走来携卷着一股咸腥的气味，那是常年捕鱼的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你就是楚宇吧？叫我萨奇就行。”男人说着向楚宇伸出手。

    “嗯，我们一起，两个人。”楚宇也是很豪气的与他握手，并歪头示意身后的夏芊。

    “楚先生尽管放心，我从前也受过曼达老兄很多照顾，这一块基本上都是我负责的，几十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男人拍了拍楚宇的肩膀，吹嘘着说。

    楚宇下意识的挪开肩膀，“我们现在可以上船了吗？”

    “可以，马上就可以走，来东西给我帮你提着。”说着萨奇便上前去拿，但被楚宇拒绝。

    “没关系，我们东西少，就不麻烦你了。”楚宇微微向男人点头。

    男人也只好悻悻的离开，走在前面带路。

    楚宇也并不真的那么客气，只是方才男人伸手时，楚宇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黑色文身，这让楚宇开始提防这个人蛇船的接头人。

    几人上船后，由于承受了重量甲板开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诡异的像是坟地上乌鸦的叫声，凄惨阴森，整艘船不由透露着诡异。

    “这艘船只有我们三个人吗？”楚宇疑惑的环顾四周，在确认无误后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目前是，但今晚可不止。”说着萨奇拿掉了烟，伸手掐灭后扔到了海里，“你们先把东西放进船舱里吧，我这边就准备出海了。”

    “好。”楚宇将目光从这个鱼腥味的男人身上收回，转身示意夏芊，“我们先进去吧。”

    踩过同样吱呀作响的走廊，到船舱后夏芊率先反锁了房门。

    “你干嘛？”楚宇回头问。

    “你不是也发现了吗？”夏芊挑着眉看向楚宇，“那个人，包括这艘船，充满了疑点。”

    船体突然开始发生轻微的摇晃，大概是起航了，楚宇没有多想，拉过一个椅子挨着中间的茶桌坐了下来。

    “那个萨奇很有问题，我并没有说我们是老师介绍来的，包括最开始打电话联系他的时候，他却直接开口报出了老师的名字。”楚宇抬头看了看站着的夏芊，接着说，“老师和这个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往来了，这个叫萨奇的是不是老师的旧友目前还存疑，也许早就换人了，所以这个人并不值得信任，很明显，这趟船目的不纯。”

    “可你这样说也迟了不是吗？船已经开了，除非咱俩现在趁着没走远游回去，但明显你没这个打算。”夏芊环手抱胸，靠在门上，“你上来之前就发现了问题，可你依然还是上来了。”

    “是，因为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想要去日本这是唯一的机会。”楚宇顿了顿，眼神明亮可鉴，“而且我很想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真不愧是你楚宇，早就猜出来你这么想了。”夏芊一脸无所谓。

    “不过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你一定要避免和他过多接触。”楚宇说。

    “何以见得”见这么说，夏芊突然来了兴趣。

    “文身，在他的右边肩膀处。”楚宇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一干偷渡的，有文身不是很正常嘛。”夏芊觉得楚宇这话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可他纹的是撒旦，圣经记载中从天堂驱逐到人间的堕天使路西法，是诸天的恶魔。”楚宇目光如电，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蛇头怎么会信奉这些，但他不会是基督教的信徒，因为基督教信奉上帝。”

    “好吧好吧，我会小心的。”夏芊似乎被楚宇的目光震慑到了，她很少见到楚宇这么认真，依稀记得上一次还是在树林与汐战斗的时候。

    看着夏芊撇嘴不屑的样子，楚宇叹了口气，“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真正有问题的，是这艘船，它早就达到了报废的标准了，别说去日本，可能连东海都到不了，根据那个萨奇所说，如果不止我们两个的话，我们应该还会上别的船，到时形势会更加复杂，所以你一定要跟紧我，我们绝不可以走散。”

    “好啦好啦，你还真是，本姑娘答应你啦，我会好好跟着，不会乱跑的，本姑娘年纪轻轻正值青春的大好时光，如今却陪着你这个通缉犯当偷渡客漂洋过海，想想确实有点亏，虽说是我自己要的，但你还是得谢谢我不是吗，有哪个女孩能做到这样呢，还得是我夏芊琉璃对不对。”

    “诶，你说偷渡被抓了会怎么样啊，话说回来你原本就被通缉了，本姑娘可还是清白之身呢，那不得也跟着遭殃。”夏芊此时又进入了叽叽喳喳模式，一个人歪着头开始在那自言自语，这个女孩真的是到哪都有说不完的话，但偏偏楚宇已经逐渐的习惯听这些废话，能有一个人天天围着他这样唠叨也还不错。

    渐渐地他又开始望着夏芊发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出现在楚宇的生命里，渐渐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却絮乱错杂。

    “夏芊，谢谢你。”楚宇不经意的说出这句话，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嗯？谢我什么？”夏芊疑惑的目光直直落到楚宇身上。

    “……没什么。”楚宇紧张的有些过头，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凑到嘴边又放下。

    看着这幅不知所措的模样，夏芊忽然笑了，露出的牙齿光洁如雪。

    突然一阵沉重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欢悦气氛，声音从夏芊背后传来，背靠着门的她转过身瞬间警惕起来，敲门时的震动她几乎被传递的很清楚。

    “应该是他，我来开门。”说着楚宇上前，抓住夏芊的手将她拉在身后，另一只手拧开了门锁。

    海风的潮气首先扑面而来，紧接着萨奇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取下了手上的捕鱼手套，笑着脸，“我们的货轮到了，我的船只能到这里，待会儿我会让上面我的船员把船开回去，你也看到了，这家伙都老到不行，没办法继续跑了，你们会和其他所有人一起乘外面这艘货轮进入东海直达日本。”

    “一共有多少人？”楚宇皱眉。

    “200多人，现在行情就这样，这回还是连货带人一起运，安全性会更高的。”萨奇委婉着和楚宇解释道，并朝楚宇递了根烟。

    “不用，我不抽烟。”楚宇摆手拒绝，转而又问，“你说连人带货，什么货？”

    “这个你就别问了，也劝你啊别去好奇，那都是上头人的利益链，要是好奇碰了，可能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萨奇笑了笑，不知是何意味，拿起打火机给自己点燃，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两人也是带着东西跟到了甲板上，此时外面已经看不到陆地，周围尽是一片汪洋，黑深的海水仿佛隐藏着巨型怪物，随时都会一踊而起，海风也变得更加潮湿咸腥，黑沉沉的天空仿佛被浓墨涂抹，神秘而又空寂，像是要坠下来一般让人感到压抑，让人与世隔绝，形同末日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