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刷新点
他不太喜欢这报纸，上面没有多少可读的东西，满是大图片和大号字体。一份80版的报纸，真正的新闻不过十条，这还要扣去每天肯定都会有的几条巴以冲突和两伊问题的烂新闻——打打杀杀，磋商谈判，爆炸制裁，玩了多少年了，还是没有一点新花样。最要命的是，全世界都看腻了，他们自己却还没玩够，你死我活的，杀得不亦乐乎，还不知道要再瞎搞多少年！就算是看最枯燥乏味的《等待戈多》，也比看他们死耗着有意思了。 倒是一条帆船的新闻让马可眼前一亮，谢天谢地，终于见到克利勃帆船赛以外的消息了。这两天青岛的媒体着了魔一样炒作克利勃帆船赛，马可都已经腻了。今天总算有点新鲜的了。 现在再看那些伴着音乐跳舞的欢歌笑语的老人们，马可忽然感觉有点不舒服。 老人瘦弱不堪，头发已然白了，大概是七十岁的样子。她如雕塑一般缩在角落里，两手抱着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守着眼前的一个小纸箱，里面还剩最后的三份报纸了。 新闻说一位号称“女麦哲伦”的英国人艾伦※#183;麦克阿瑟女爵士驾驶着世界上最大的三体帆船“百安居号”到了青岛。马可看了看图片，船很漂亮，人很可爱，除此以外，别无感觉。马可兴趣不大。 他已经感觉到了，在一些事情上，苏梅比她要好很多。 马可在有些昏暗的车上翻看着报纸，车有些颠簸。 苏梅偎依在他肩膀上，仿佛已经睡着了。 “老婆婆好可怜，她怎么会在这里卖报纸呢？她没有家吗？” 这时有人走了过去，买了一份报纸。老人给他拿了报纸，喃喃地说了声谢谢。 “不知道，虽然一直买她的报纸，但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的。” 马可走过去，没有和老人说太多，很快就回来了。他的手里有两份一模一样的报纸，加上包里的那一份一共三份了。 “也许有些事情我们不该问的。” 风吹着塑料袋从老人头顶掠过，老人的白发也被风吹乱了。老人的表情似乎永远都是僵硬漠然的，两只眼睛空洞无神，她只呆呆的低着头，隔很长时间才会喊一声“卖报！”，声音很尖，甚至有些刺耳，但却饱含着沧桑与悲凉。 “不知道，大概是烂掉的或者是生了虫子吧。” “嗯？你看那里，她是不是你照片里的老婆婆呀？” 他们跳舞的这个广场是新开辟的。原本这里是一条盛产苍蝇蚊子的臭水河，为了治理它，人们三天两头的挖河清淤，就差往河里填香料，泼香水了。让人颇感无奈的是，不管怎么折腾，这条河还是死性不改，臭气冲天。后来人们一拍脑门儿，终于想通了，既然拿它没办法，那干脆用水泥板把它给盖上嘛。眼不见心不烦，它爱臭不臭，反正它已经是下水道了！ 马可每次从这条街路过的时候都会从老人这里带一份报纸的。只是今天他也没有想到，都这么晚了，老人还在这里。 是呀，自己也很想知道老人的故事，可为什么在买报的时候就从没有问一下老人？为什么自己每次都是欲言又止？自己是不愿去打扰老人？还是根本就不愿去了解？ “等一下！”，马可拉住了苏梅。 自己随手就会花掉的一块钱，对老人来说，却可能是在冷风中一个小时的辛苦。 马可粗略一看，便把报纸折了起来，放进了包里。他要带回去，苏梅喜欢剪报。 听说有一种专门的情侣耳机，马可想去买一副了。 “为什么？”，苏梅有些疑惑。 苏梅指了一下桥头大广告牌下的一个卖报的老太太。 “哦，是这样子呀。”，苏梅有点遗憾。 “她冷吗？会不会很饿？我过去问一下老婆婆吧？”，苏梅有些动情了，她是个心肠很软的女孩子。 什么是生活的价值与意义呢？ 什么是人生？也许答案仅仅是一块钱。 mp3的耳机，他和苏梅一人一只，马可很喜欢这首《牵手》，苏芮的一首老歌。 车到了胜利桥，马可叫醒了苏梅。 苏梅温柔地点点头，帮马可把报纸装好。 马可不认为自己是在施舍，因为比起那些乞讨的人，这位老人让马可肃然起敬。 “到了？” “嗯？”，苏梅的眼神让马可有些惭愧。 “没有，下一站才是，我们在这里下吧，去买些吃的，然后步行回去。” “这棵树怎么有个洞啊？”，苏梅停下来，好奇的看着一株树干上有一个大空洞的歪脖老树。空洞里面被塞了很多垃圾，满是烟头和塑料袋。 天已经暗了下来，但是路灯还没有亮。风有点大，挺冷的。因为附近是科技大学，所以这条街上地摊就特别多。大多是卖些袜子鞋垫，水果小吃什么的。最近忽然多出了十几个卖菠萝的小贩，整条街都飘着菠萝的味道。马可买了两块菠萝，他和苏梅都很喜欢吃的。 “不是，是说开了第一朵了，是因为kao近暖气，所以早开了。呵呵，四月中旬以后才是盛花期，到时候有樱花会的，还有一个多星期呢。”，马可笑了笑。 1第一朵樱花 今天她有些累了，便又kao在马可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嗯？已经开了？我们去看吧。”，苏梅睁开眼睛，有些慵懒地笑了笑。 “报纸上说中山公园的樱花开了。”，马可摘下了耳机。 “嗯？” 老人收拾起纸箱，蹒跚地慢慢消失在了夜色里，马可没有问她任何事情，她的故事仍旧是一个谜。 “哦，是她。她一直在这里卖报，那张照片是去年冬天为她拍的，不过她不知道。” 马可翻遍了报纸，只记住了两条新闻：一，中国的外汇储备8536亿美元超过了日本，成为世界第一了。二，自己心爱的球队，尤文图斯被淘汰了。 “走吧，也许这才是我们能为她做的。她可以早些回家了”，马可顿了一下，随即调皮地笑了笑，“这下小笨猪在剪报的时候就不用发愁了，不会剪了这面小狗丢了那面的小猫了，三份一样的，再笨的小笨猪也能随便剪了，呵呵。” 马可重新把耳机戴上，哦？已经是《千千阕歌》了，也是好老的歌了。 原来是附近的居民出来跳舞健身了，大多是老人，大概有五六十人的样子。他们跟着几个教练扭起了秧歌般的舞步。马可笑了笑，这些老人真的蛮可爱的。 “我也不清楚，让我来吧”，马可轻轻吻了一下苏梅。 除此之外，就是铺天盖地的汽车楼盘，无痛流产和招生培训的广告，还有无聊的娱乐圈的是是非非，现代都市小资白领们的无病呻吟——一群拿着折合成美元只有几百块的月薪，却仍旧自我感觉良好的所谓的“小资白领”。报纸中缝里则是密密麻麻的“午夜女孩”“夜色情缘”之类的情感热线，春意盎然的，好不热闹。 “嗯”，苏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便和马可下了车。 也许自己要感谢老人。 “嗯” 路过郑州路桥的时候听到了锣鼓点儿的声音，马可和苏梅便过去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