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个夏季即将过去的时候雨水显得特别充足，透着玻璃窗，雨丝滴滴答答得沿着窗格掉落下来，细细绵绵宛若私语。绯樱安静得坐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一片葡萄园，记得庄园之外也有那么一大片的葡萄园，郁郁葱葱的.她突然万分想念在庄园的日子,想念起那个眼神清澈却寂寞，喜欢光着脚晃晃荡荡坐在阳台上的孩子，星光总是降落在她明亮的眼中给一层淡淡的忧伤，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依旧寂寞，是否依旧笑得明亮却无尽忧伤？ 即将崩裂的疼痛，绯樱脸色一阵惨白，来不及扶住墙壁便直直得倒在了地板上，连呼喊都被疼痛压在了胸口，几近窒息。要死了吗？顽强得抵抗了这么长时间的疼痛，终于还是爆发出来让我无力招架了吗？？绯樱痛苦得死死揪紧头发几乎把头皮都扯落，痛啊！脑子里像是被一根棍子捣烂了混沌一片，又仿佛千万根木棒在敲击着脑神经让他连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晰了。 [绯樱姐!!]门突然被打开,之曦瘦小白色的身影闯了进来,慌慌张张去扶地上的绯樱,身后跟进的是那个修长的身影,西欧式深陷的眼睛藏在厚厚的镜片后面,此刻正担忧得看着神色万分痛苦的绯樱. 努力睁开眼睛,绯樱越过之曦看到站在门口的Gonyi,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疼痛的模样,因为他总是能透过他的眼,看到自己渐渐颓败下来的生命.扯开一个倔强的笑容,[请……等等……呃……头有点疼……一会好了就……可以开始了……]话刚说完,脑中一阵轰隆隆的剧痛让他再一次倒在了地板上. [今天不用催眠了!]Gonyi赶忙上前去扶绯樱,后来的几次催眠他都例行公事得做了些样子,没有真正做深入的催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他,只是看到他倔强的笑容觉得非常心疼,可是似乎他的状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起来,[绯樱!你在想什么现在别想!什么都别想!] [痛……]绯樱终于禁不住疼痛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 [绯樱!不要去想那个叫颜夕的人头会更痛!]Gonyi一把按住挣扎的绯樱. [绯樱姐,]之曦哭着把绯樱抱到怀里,终于稳定下来的绯樱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充满水汽的眼睛朦胧着.[我去求云帆,求他放了你!] 绯樱摇了摇头,从之曦怀里挣脱出来,[不要,小曦,我身负罪孽,这是应得的.] [不是的,不是的.]之曦摇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得滴落下来落进绯樱的手心,[绯樱姐没有错,没有错.] [不怪我吗小曦,云帆说我害死了你的父亲.] 之曦愣了愣,[我父亲……就算三年前绯樱姐没有害死他，他也终将会受到报应的，他一生做了太多错事，终究是会受到惩罚的，我不怪绯樱姐,一点也不怪……] [绯樱,]一旁的Gonyi突然开口,[你……要不要离开这里] 绯樱和之曦同时愣了愣,呆呆得看着Gonyi,[我上次替你做了一个脑部的扫描,发现你的脑中有断层的迹象,这说明你曾经在我之前接受过深层的催眠,而且是不惜代价不顾你生命危险的那种高危险催眠.] [这就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吗]绯樱问到.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你再继续接受催眠的话,一定会垮,你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Gonyi抱着手臂靠在窗前轻轻得说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之曦帮你离开这里,我可以安排好的脑科医生,慢慢调理的话,也许还有机会.] [为什么,要帮我] [不知道,]Gonyi耸了耸肩,[也许是看到你明明几乎要崩溃,却在下一刻又倔强得抬起头来的样子……觉得敬佩了……] 你那种倔强的眼神,那种温柔恬淡的笑容,那种对生命坚定得渴求,还有坐在窗前那寂寞的侧脸,总在不经意间,让人觉得心疼…… 云帆抱臂站在落地窗前，身姿凛冽，目光如电。尘世的繁华喧嚣被距离拉成渺远的存在。伸出手，群楼便成了指间的缝隙。似乎那么一握，就有什么灰飞烟灭。 [人找回来了]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是!]门口的手下雷洛立刻让出一条路来,[幸好发现的及时.我已经把Gonyi扣留了,等候少爷发落.只是之曦小姐那边……] 云帆此时并无心思去管Gonyi和之曦,只知道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将自己燃尽,他居然……又一次想要叛逃!!!这个事实让他愤恨得想要冲过去紧紧掐死他的脖子,让他连喘息求饶都不行! [少爷~]雷洛有些欲言又止,[绯樱小姐他……] [她怎么了] [都怪我教导手下不力,抓他回来的时候……有些兄弟因为三年前的仇怨,打伤了他……] 云帆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站在门前停了下来。绯樱现在会是什么表情，戒备？认命？愤怒还是绝望推开房门，眼前的情形却出乎了他的意料,绯樱穿着白色的衬衣静静的坐在窗前的地板上,夜风吹起他的衣摆灌满了深深的沉静,听到云帆进来的声音,绯樱没有回头,只是依旧淡然得看着窗外的夜景,月光流水般流泻在他精致的脸上,留下淡淡的寂寞. 云帆没来由得一阵失落,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海绵上，满腔积蓄已久的怒火一下憋在胸口无从发泄,快步走过去一把将绯樱从地上拉起,绯樱还是安静得看着他,淡然的眼中似乎空洞得没有一点情绪的波澜. 云帆几乎要为这样的眼神发狂了,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恨为什么他的愤恨那么无力得连击毁他的沉默都没有作用[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你还要离开我!!] [因为,不想死……] [你三年前就该死了!!!!]云帆大力将绯樱甩到了床上,愤怒燃烧着他的理智让他只想用尽一切方法去撕毁那张安静的脸庞,恨得那么疼痛,爱得那么绝望,可终究还是自己一个人的恨,一个人的爱……爱恨都在那张淡漠的脸庞上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多么想要放下仇恨,多么想要把一切就此遗弃,只要,你说你还爱我,真的,就此的一切我都愿意不再计较,害死我父亲也好,背叛了泽崎也好,都不去计较了,可为什么你却仍旧要逃为什么 绯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云帆狠狠压制住了,当云帆的吻残暴得撕咬他的颈项,当衣服在黑暗中被扯落成了碎片,绯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可挽回得把他们许久维续下来的安静彻底撕破了,害怕终于冲破心理最后的防线喷涌而出.[放……放开我!!!] 我离开,是因为害怕,害怕自己爱上你,云帆,我怕自己留恋那个爱着曾经的我的你.害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得掉落进爱恨的纠缠中,永不超生…… [啊!!!!!]当被刺穿的那一瞬,有一种悲凉在心中蔓延开来,然后是剧烈得疼痛,不是被侵犯的地方,而是头,炸裂开一般撕毁他一切的理智,泪水肆意,挡住他去看云帆的视线,疼!前所未有的疼,就连想念起颜夕都没有这般疼痛,然后,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向脑门,恍惚间,他看到鲜红的血液围绕了周身,看到十多个人影晃动着靠近,看到幽暗的灯光下,针头四散在地上满是黏腻,看到……幽灵在上空盘旋着歌唱,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律动残忍得撕扯开他的身体,绯樱呜咽着伸手去探那些景象,空洞的眼中被疼痛充溢得泪光满眼,我为什么还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那个可怕的噩梦终于辗转回旋得从脑中蹦跳出来,狰狞着撕毁他最后求生的意志,[求你!求你……]绯樱拼了命去推云帆的肩膀,[放开我!!!!!不要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要逼我!!不要!!!] 突然大叫出声的绯樱将云帆吓了一跳,停下动作,借着月光他看到绯樱红着眼盲目得拼命挣扎着,挥着手像是要逃离什么,又像是要抓住什么,空洞的眼中满溢着恐惧和慌乱,还有深深的……绝望……从不曾见过这样的绯樱,即使被无止境的催眠折磨得意志崩溃,他也总是在剧烈的疼痛过后依旧笑得一脸温和,从不曾在他的脸上,看到绝望…… 被这个样子的绯樱震慑住了,云帆退了出来一把将绯樱抱住,[对不起,对不起!绯樱,你别这样!]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绯樱依旧在挣扎着,泪水渗进云帆的肩侧,一阵灼痛…… [不会了不会了,绯樱,你安静点,你看着我.]云帆试图让绯樱散乱没有焦距的视线收回来,可是绯樱却依旧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不要,然后,晕厥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