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四楼的资料室内，昏黄的灯光下飘散着一种年代的久远感，厚重的窗帘拉上了，只留了一曦让夕阳的余晖浅浅得照射进来。

    云帆面色凝重得坐在办公桌边，手上迅速得翻阅着堆在他面前的一大堆三年前的文件，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笔交易记录的页面上，那上面，他看到了熟悉的，绯樱清秀的字体，记录是三年前那次的大型重军火的交易，云帆细细得看着，再翻过一页，他的手徒然颤抖了一下，面色更加凝重起来，手指因为用力捏紧了那张纸而指节分明。

    [叫雷洛过来见我。]他按下桌边电话的通话键说道。

    不一会儿，雷洛出现在了资料室的门口，依旧如同往日一样没有什么表情。

    云帆微微放松身体靠倒在皮椅中，心里却紧绷得几乎断裂，一切……或许就要水落石出了……

    [雷洛，你以前是金叔的手下吧？什么时候调上来的？]

    [三年前。]

    [哦对，是那次和越南的交易，因为人手不够所以调你上来的。]云帆假装恍然大悟，然后突然从皮椅中直起身体，[那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交易，为什么绯樱会经手？？]

    [那次交易越南方面的接洽，一直都是绯小姐在负责。]雷洛静静得回答到。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云帆一把将手中的文件夹甩到雷洛面前，[为什么下一页却是你的签名？？？一模一样的文件，为什么负责人会变成你！！！那个日期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同一次的交易，日期却不是一天？！]

    雷洛迅速扫了一眼文件，沉了沉表情，什么也没说。

    云帆猛然起身，隔着办公桌，将枪口狠狠指向了雷洛的太阳xue，因为用力，枪口立刻在雷洛的皮肤上压出深红色的印迹，[对我说实话！三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绯樱那么重的一身伤，为什么你当时的回报，只说是轻伤？？！]

    雷洛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是惧怕，而是好像有很多的话要说，却硬是要吞下去的样子。

    [说！！雷洛，我有权知道！！]云帆更加倾身，将枪口死死抵住雷洛的太阳xue。

    雷洛终于动了动唇，微叹一口气毫不畏惧得抬头对上云帆的眼睛，云帆看出，那里面有很多的无奈，[少爷，我原想瞒您一辈子的，可是……那样绯小姐……也许太可怜了。那次的交易，确实是我在负责。]

    [说清楚！]

    [那笔交易，对泽崎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老爷怎么可能放心让绯小姐经手？他当时是假意让绯小姐和越南方面接洽，告诉他交货的时间地址，当时黑羽对这笔交易非常重视，一旦我们和越南的交易成功，势必让黑羽失去很大的一笔经济来源，老爷就是看准了黑羽会出手妨碍这次交易，所以故意让绯小姐在去洽谈的路上落单，落到黑羽手中……]

    [你说什么？]云帆难以置信得打断雷洛，[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从大少爷去世后，老爷一直怕小少爷您也重蹈覆辙，少爷您太在意绯小姐，将来一旦接手泽崎，绯小姐势必会成为您的软肋，成为敌人威胁您的资本，老爷要您变得强大，就必须除掉您的软肋。]

    [胡说！！！绯樱怎么会是我的软肋？他坚强得谁都比不上！]云帆大吼到，握着枪的手开始颤抖。

    [的确，绯小姐坚强得让我们谁都没有想到。]雷洛闭了闭眼，继续说道，[其实我们与越南方面的交货日期是3月10日，告诉绯小姐的却是3月9日，老爷打了一个时间差。黑羽逼供的手段，少爷您是知道的，老爷相信绯小姐一定撑不住而供出时间和地址，这样就可以假借出卖泽崎的罪名将绯小姐永远踢出泽崎，顺便杀黑羽一个措手不及，第二天的交易便不会遇到阻碍。可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在黑羽那样非人的严酷拷打和折磨下，绯小姐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说……]

    心，仿佛被利刀狠狠刮出一道伤痕，疼得……天崩地裂……

    云帆痛苦得闭上眼睛，枪[啪]得一声掉到了地上，全身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没有半点力气，怎么办绯樱？我们怎么办？？

    [黑羽整整折磨了绯小姐20多个小时，她硬是挺了下来没有供出一句话，直到第二天真正交易的那天，黑羽才知道了交货地址，而那天……才是真正的交货日期……30多条人命，包括老爷和金叔，都在火拼中身亡……老爷临死前说，他低估了绯小姐的忠诚和倔强，他死在了自己的算计里，死在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手上……可是老爷交代，绝对不能让绯小姐回到少爷您身边……]

    雷洛的叙述在继续，云帆的心却仿佛沉如了海底，三年，他恨了那个人三年，却如今才发现，这件事件的一切，他才是最委屈最受伤害的那一个！绯樱，我该怎么再赔你一次完整的人生？我该怎么赔？？

    [我们的人赶到黑羽的时候，绯小姐已经被放出来了，那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是血，全身都是伤口，腿被打折了，十指的指甲也都被拨掉了，他从里面爬出来，地上拖出一条很长的血迹……他说要见你，可是我不能，黑羽是故意放绯小姐出来的，为的就是打击您。所以我只好谎报了他的伤势，送他去了私立的精神病院。绯小姐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没有出卖泽崎，那次交易却还是失败了，他在医院一直求看守的人让他见您……少爷……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让我敬佩的人，可是少爷，我不能为他做出哪怕一丝的怜悯……]一滴眼泪，终于从这个铮铮铁汉的眼中掉落，为那个少年的倔强，也为这段再无可挽回的过去……

    绯樱，呵，绯樱……这个世界，亏欠你竟如此之多，我却逼你去面对那么多的残酷……那些算计，那些背叛，那些疼痛，那些我给你的不信任……已经把你的心剥离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了吧？？所以你才选择将我忘记，因为我才是伤你最深的那个！！！你的痛，我现在才知道疼……

    [云帆！！云帆！！]资料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昊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臂和左脚都缠着纱布，[云帆！！你到底对绯樱姐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痛成那个样子？？？]

    云帆低垂的头有些无力得抬起，看向声音的来源，昊宇焦急惊慌和愤怒的脸，仿佛在斥责着这个再无可挽回的伤害，缓缓得，云帆拉扯出一个异常惨淡的微笑……

    昊宇有些愣了，云帆的那个笑，笑得那么绝望，那么疼痛，那么让人觉得残缺无力，[我做了……此生都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如果那时……我能去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