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醉仙楼头(02)
《大荒仙魔录》第一部蒋子玄>第一卷:夸父之野 那窗外临街乃是流黄酆氏国族城大街,人们熙熙攘攘,来的来,去的去,各做各的事情,一派繁华景像。远处视线越过城墙,滚滚若水江自西往南而来,绕过族城东去。 流黄酆氏国族城就在若水江南岸,虎据东、西与南、北交通要道,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之要害。并且西北有载天山之固,若水江绕其东南,西有西平为其屏障,形势便利,四塞险固,可攻可守。自古渠道灌溉,旱涝无虞,地侥五谷,尤宜稻麦。 此时这俩位女孩子胜似黄莺,叨叨絮语,没完没了。那雍狐梦嫣然与、婉儿、却是异类女孩,心中知道,也跟她心照不宣,抿着嘴儿互相笑笑,也算是打过招呼儿。雍狐梦嫣然有上千年修为,婉儿也有千年修为、那位雍狐梦嫣然眼中传神说话,她却知道。女娲灵儿撮世且不多,对於她俩说话,并不怎么知晓,只知日常客套修为,但也不失体面。 公孙玄玉和那姜尤氏坐下来,见姜尤氏乃—条大汉,十五六岁年龄,方头国字脸,浓眉大眼配一双精光如电的眸子,高鼻梁配一张方形阔口,腮下虬髯倒是刮去并不多久,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无怒自威,颇俱虎势,听他口音似是中原人氏,乃扎一高高发髻,一领袍衣及脚踝,似一道人装扮。再看他身边女孩,也似婉儿一般乖巧,眼中幽幽蓝光,透着晶莹的魔魅。 公孙玄玉心中暗喝一声采:“好—条汉子!端的是英气勃勃,颇有子辛遗风,乃—神人也!” 那姜尤氏见公孙玄玉注视他,便跟公孙玄玉说道:“兄弟乃中原寿张古邑阚乡古城人氏,今日来此流黄酆氏族城,听兄台说住在载天山上,不知昔日夸父家族族人还有不有人在昔日后土神宫不知尚存否兄弟却是想去看看。”姜尤氏说完话,那眼中闪过一丝忧郁和凄惋,瞬即而逝。 公孙玄玉见姜尤氏提起后土神宫,和夸父族族人,心中一惊:“这夸父族族人自从夸父逐日以后,早就离开了这里。这里大概也有上百年没住过人了,这夸父族族人却是一个人也未曾留下。这位兄弟莫非也是夸父族族人乎,不对,如若他是夸父族族人,就应该知道本族族人的大概下落。” 公孙玄玉心中疑惑,便开口说道:“兄弟本是古蜀峨嵋山下都广之野司彘之国人氏,幼年随母逃难来到载天山,传说载天山乃是夸父的家乡,夸父族人原来居住在载天山,其实兄弟也知之甚少,只是近来上山,见山上房基残垣破瓦,一片狼籍。” 公孙玄玉顿了一顿又说道:“兄台乃是夸父族族人乎这载天山据我所知,至少也有上百年没住过人了,那后土神宫却是有的,如今尚存片瓦残垣,多年无人管理,墙倒椽腐,所剩无几,兄弟正想请泥瓦工人修缮,下山正好遇着兄台。” 姜尤氏听公孙玄玉说起,不觉情感触动,一缕忧思由然而生,眼中似有泪花滚动,甚是令人惋怜。但也—闪即逝,似乎不想被别人察觉。公孙玄玉不想窥人心中秘密,忙装做没看见,眼眸转往别处,装作看其他顾客。 只听姜尤氏迟疑着说道:“我昔日一故人尔,乃夸父族族人,多年未通音讯,不知是否尚存人世,兄弟只想找一找,看一看,以抒往日情怀。这载天山听兄弟说,乃是荒无人迹,那后土神宫只剩残垣片瓦乎,乃恐触景生情,徒生伤悲,不去观之也可。” 公孙玄玉见姜尤氏如此说起,心中惋怜徒生,转而又一想,男子汉,大丈夫,伤心哀怜,却也不能被姜尤氏察觉瞧去。英雄流血不流泪,伤心至容也截留。若是在感情脆弱处,最是忌人窥去。 公孙玄玉便顺着姜尤氏话语说去,即开口说道:“兄弟我正准备重修后土神宫,自家也即建小院房舍一处,兄台若是欲去故人故里探访,不如待我将后土神宫修缮一新,自家小院也建好以后,到那时,再行前往抒怀念旧,也好有落脚栖息之处。 若是心情愉悦,在兄弟处盘桓小住些时日,不疾不徐,悠哉游哉,岂不甚好。今日若是前往,断墙残恒瓦砾,荒凉凄惨之景,只会倍增伤感。不隐瞒兄台说话,小弟说来惭愧,家里茅棚草舍,哪里是住人的地方。他日我接兄台前往,一览兄台昔日故人故里,岂不甚好。” 姜尤氏听得少昊公孙玄玉如此说,心中大喜:“此兄弟颇知我心,不若与之结为金兰,四海之内多—个知心的兄弟,却不甚遂心愿。”逐哈哈大笑,声振屋宇,真气之足,内力之强,此时得意之甚,那真气就表露了出来。 姜尤悦声说道:“兄台性情豁达之人,乃知我心意,不愧为我知心之人,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若是早日相见,岂不早是我之兄弟,真是相见恨晚也。不如我们结为金兰,以后兄弟相称,岂不更好!” 公孙玄玉—听,心中甚是高兴:“今天抓个小贼,却捡了个兄弟,实乃人生中—大快事。”忙答道:“兄弟真有此意不是喝了酒在此说笑吧惹的兄弟我心中痒痒呼!” 姜尤忙说道:“呸!兄弟我七尺男儿,岂是说笑,君无戏言!” 公孙玄玉赶忙说道:“大哥说得对!君无戏言!今日就此结拜兄弟耳,兄弟我乃求之不得,正有此意,承谢大哥成全!”又叫小二,连声说道:“小二哥!这里是否有香烛买请帮我置备些香烛!快快即去备来!” 酒楼客店之中,异姓人结拜兄弟的事常有发生,莫说这酆氏醉仙楼在流黄酆氏族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早就为客人备有香烛香炉,就是一般的小酒店也齐备。 只听小二答应—声道:“有!有!有!马上就来!” 只—会儿,那小二手捧—个香炉,和一把香烛,自楼下匆匆赶来,至八仙桌边,将香炉摆好,又将香烛点燃,插在香炉里。 公孙玄玉见诸物已备好,心道:“自己从来也没有兄弟,只收了灵儿,婉儿俩个meimei,小时候家在古蜀峨嵋山下都广之野司彘之国,到底家在何处,自己也搞不清楚。随母亲逃难,沿途乞讨,来到这西北方载天山中,安家落户,得享太平。 今日姜尤氏欲与自己结为异姓兄弟,心中甚是高兴。看姜尤氏像貌,似是比自己年长两岁,俗话说得好:‘僧不言名,道不言寿,姜尤氏我何不尊他为兄长,又可避免问他年龄,以免尴尬。”于是,便说道:“姜尤大哥,小弟乃载天山一樵子,才疏学浅,涉世未深,不及大哥您阅历广阔,诸般造化通神,今日与小弟义结金兰,小弟愿尊兄台为大哥,还望大哥不要嫌弃小弟。” 姜尤氏见玄玉如此赤诚的说话,知道玄玉懂得俗言“僧不言名,道不言寿”之礼,自己看来的确要比他年长两岁,心中甚是高兴,便对玄玉说道:“玄玉贤弟!为兄只是一怪人,不拘—格,幼年上太和山学艺,得名师指导,逐有成较,后来娘亲、爹爹、祖母被人害死,性情亦变,有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往后还望贤弟多多指导帮助,我看贤弟温文尔雅,一派大家风范,只怕是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公孙玄玉答道:“大哥如此夸耀,小弟受之心中有愧,常人说有一分能,尽一份力,只要是能够帮助人的事,我都会尽力去做。大哥若是有什么差遣,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大哥只管吩咐,小弟在所不辞。 姜尤大哥!今天就此结拜,往后就是兄弟!明年的今天,我还到这里接大哥上山,还望到时大哥勿于失约。”姜尤氏听得公孙玄玉之言,又惊又喜,说道:“公孙玄玉贤弟!你这人十分直爽,我生平的确少见,今朝我一见恨晚,我俩就此结拜吧!” 于是,俩人一起跪在八仙桌前焚香秉烛,朝天地拜了四拜,一个称呼“贤弟,”一个称呼“大哥,”俩人均是不胜欢喜。 拜毕,那小二将香炉起去,摆上菜肴,满满的一桌,又托来两坛好酒,红绫封口,公孙玄玉一看,乃是酆氏醉仙楼中的“酆氏醉”,公孙玄玉忙说道:“小二哥!再拿两坛来,今天与大哥不醉不归。”顺手又将—大锭银子递给小二,吩咐道:“这银子交账房记账,吃完以后慢慢算,这里有些碎银给你跑腿的,莫嫌少,请收下!” 姜尤氏看一下那酒杯,哈哈一笑,说道:“这喝酒的杯儿只怕太小,贤弟!为兄的也不胜酒力,当年我师叔叫我喝酒,我是一滴也不敢沾,今天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乃是舍命陪君子,待会酒后醉倒胡言乱语,贤弟切莫笑话我。” 那坐在身边的雍狐梦嫣然莞尔一笑,开口说道:“尤儿哥哥!这结拜的事儿可是你们男人干的,这喝酒的事儿我们女孩儿也要参与,你若是喝醉了,大不了睡他个三天三夜不转身,小妹自当侍候有佳,不过这位公孙玄玉哥哥,我亦可陪你喝个痛快。” 婉儿听得雍狐梦嫣然姑娘说话,惋然一笑,启樱唇开口说道:“jiejie此话差矣,喝酒乃是互敬互爱,今日兄弟结拜,只是图个吉祥,非为比个胜败,jiejie有兴趣喝酒,小妹亦当奉陪,来!来!来!人生能有几回醉,莫使金樽空对月。我俩各喝十大碗,再论输赢把酒干”。 姜尤氏听了心情激荡,哈哈大笑,开口说道:“婉儿说得好,人生能有几回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嫣然meimei若是想喝酒,倒可任意妄喝,等下醉倒了,大不了哥哥背你进房,若是我你兄妹俩人喝一个,却是喝名不杨。” 那小二早就打开酒坛,每人斟了一大碗。 女娲儿听得姜尤氏说话,惋然一笑,悦声说道:“尤儿哥哥不会喝酒,有嫣然jiejie相助,我公孙玉儿哥哥也不会喝酒,我也来凑个数,我公孙玉儿哥从来也没见他喝过酒,但不见得就会喝不过尤儿哥。 我看你们男人跟男人喝,我们女孩子跟女孩子喝。现在我们大家—起喝,来!来!来!我先敬大哥和大姐一碗,恭喜我们大家都多了一位好兄弟和姐妹。”说完,端起一大碗酒,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公孙玄玉听得大哥刚才—说,也是哈哈一笑,说道:“大哥!这喝酒的事我俩都是门外汉,今天大家多了一位好兄弟,不喝也得喝,来!我先敬大哥一碗。”说完端起一碗酒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喝完连连哈着气说:“好酒!好酒!” 姜尤氏见他俩竟然喝得这么爽快,也不甘示弱,哈哈大笑,朗声说道:“贤弟和灵儿meimei喝得这么爽快,我不喝也不好意思。”端起碗来,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个底朝天。 那雍狐梦嫣然发一声吼!也端起一大碗酒,对公孙玄玉和大家说道:“公孙玉儿哥哥,灵儿meimei!婉儿meimei,我今天多了一位您这样的好哥哥,和俩位好meimei,心里好高兴,我敬哥哥和这俩位meimei一碗!”说完,一仰脖子咕嘟咕嘟一碗酒喝得干干净净。 俩女孩子都不示弱,灵儿、婉儿和嫣然叁人此时对干正酣。 公孙玄玉和姜尤氏又各喝了两碗,往凳子上一坐,就再也起不来了。留下灵儿婉儿和嫣然,叁人你一碗,我一碗,直喝得个海枯石干碗见底。 几人正喝得兴起,公孙玄玉醉眼朦胧,忽然觉得内急,踉踉跄跄站起来,无意之中朝窗外看去,只见窗外街道上那清晨看到的那驾双鹿香车,自流黄酆氏国族城大道转来醉仙楼,拐进马厩去了。 一会儿,自楼梯口上来俩位姑娘,身着果绿色衣衫,身材窈窕,背上披一件墨绿色披风,内里衬底却是大红底色,长及脚踝儿,背心之中却绣个金色的灵鹫,栩栩如生。俩女行色诡异,气焰嚣张。 头上云髻高挽,一根雪亮的银簪插在发髻里,尾端垂下一块翠绿的翡翠,分外显的耀目,面容白哲如雪,俩姑娘—般儿扮相。背插一尊宝剑,巾帼丈夫,英姿飒爽。 那两位女孩自楼梯口上来,在公孙玄玉邻桌坐下,唤过小二,交待一番,过一会儿,有人送过碗盏诸俱,那跑堂的将一盘牛rou、一盘羊rou、一盘炒得光亮的时鲜小菜,和一坛“酆氏醉”佳酿,放在桌上。俩女孩坐下来,斟了三大碗酒,三套杯筷碗盏,摆在桌上,似是等待一个人。 也只刻来钟时辰,只听到楼梯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似呼其中夹着点击楼梯木板的声音,朦胧中的公孙玄玉,似感觉来一扶杖之人。瞬时,只见楼梯口一白发苍苍的婆婆,自楼梯上由低而高,慢慢的银丝呈现在众人眼前,手上柱根拐杖,老态龙钟的走来,走一步喘一口气,似已垂暮之年。 那婆婆至那两女孩备好的酒菜桌边坐下,俩女孩赶忙站起行抱拳行礼,刚张口说话,婆婆一打手势,张开的嘴唇立止。三人一同坐下来喝酒,俩女孩儿慢慢喝着,渐渐面上隐现桃红,本来娇绡儿面容,此时越发好看。 婆婆坐下来那酒一碗接一碗的喝,大约喝了五六碗,面上却没一点儿红润之色,看似跟刚上楼来时没甚么分别。公孙玉儿越发奇怪,这酒一下喉咙,肚中便似烈火般燃烧,这婆婆如此般喝下去,浑似与喝开水一般没事儿。 公孙玄玉坐在靠窗口的位置,正看邻桌那婆婆喝酒,忽然听得一声鹫鸣,来自高空。公孙玄玉心道:“刚进城时,好似也听得两声鹫鸣,此时又听得,这鹫还飞到这府城来了不成。”正思想之间,猛听得翅膀拨风之声,忙自窗口往外面天空之中看去,只见篮色的天空,稍远有几朵静寂的白云,灵鹫踪影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