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消失的华实
“那月！不要走！不要...不要啊...” 继白突然地惊醒，胸口一阵阵隐隐作痛。为什么我竟然忘记了那月，他悲伤地想。 他的头脑随着心情的平复也逐渐冷静下来，梦中的种种零碎片断也慢慢地拼凑成一篇完整的影像。这一切的罪责均源自于他们的相爱。 想到此处，继白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月微微一笑的情景，当时的自己竞未注意到他的笑容是那么地冰冷而悲伤。她又为何成了他呢？种种疑问在他的心中纠结盘旋撕扯，令他无法呼吸焦躁不已。 收拾好心情的他才发现一直粘着自己的华实竟然没有陪在他的床前。一股不祥的感觉从胸中蔓延开来。最近自己被五百年前的记忆扰得犹如大病，根本没有心力去关心其他人。这个华实却不是其他人，她是和自己的记忆相连的一个人。 他的神经一放松下来便到处寻找着华实。这几天围和皮皮忙着躲避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去向。家里的佣人更不知道她的去向。 继白心中明白，却仍旧像寻找常人一样地寻找着她。 “我昏睡的这几天，华实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吗？”继白不死心地追问着围和皮皮。 “最近她总是偷窥我们的思想，”皮皮心直口快，“我们躲她都来不及了。” 继白听到皮皮的话，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其实他心中已经有数。在晴月黎都的时候华实的情况已经开始不好了，只是自己被记忆纠缠无暇顾及到她。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消失了，这样要如何找到她的真身呢？ 继白按照天界之礼沐浴更衣，凝神静坐，抛开一切杂念，所有意念聚集于一处来寻找华实的气息。大约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他感觉到了一丝残存微弱的气息。没错，是华实的气息没错，他让自己更加凝神静气，心神随着这一丝气息而去。这一丝将要消失的气息将他带至了那月的身边。 既已知道源自何方，此时更不可耽搁，须在气息消失前找到那月。收回心神，他便启程出发去找那月了。临行前他给围和皮皮留了一封信和一个锦囊。信的内容简洁明了地说明了他此去的原由，且告之他们锦囊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打开。 短短不到一星期的时间里，继蓝和斯南之后，又一个人离开了。剩下的围和皮皮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每天焦虑地干等着。他们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奇迹的发生。 继白循着华实消失后仅有残存的一丝气息找到了那月的所在。那月却不在。这里残留着那月留下的气息。即使是过了五百年，继白依然记得这熟悉的气息，就好像昨天他们还依偎在一起。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忘记了那月五百年，继白的心莫名地被刺痛。他不知道那月这五百年是怎么过来的。肯定是比他现在要心痛百倍吧。 那么，她是不想见自己了。既然如此，为何又特地去晴月黎都见自己呢？ 呵呵，继白不禁笑了起来。自己何时竞变得如此胆小了呢？ 纵使她如今是男儿身，她依旧是他所爱的那个那月。 “他既已知道她是你的思念幻化的精灵，他来找你，你又为何避而不见？” “我已成这样了，如何再见他？” “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不要来打扰我的清修。”暾夜没好气地说，“现在的你又不是什么美女，赶紧该去哪去哪！” “好歹我们同事一场，你怎么这么无情？！”那月撒娇道。 “少跟我来这套啊！”暾夜看都不看他一眼，“我又不好男色，如果是之前的你还好说......” “你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啊！看在人家这么着急的份上，你能不能说一句人话啊？” “呵，还人家呢？真当自己是姑娘啦？你要见就见，不见就去别处住着，我真是懒得再看你们折腾了。折腾了五百年了，还不够吗？” 暾夜依旧没好气地说：“连带我跟着你们受累，这些年我辞了那该死的审判工作，不知道过得有多逍遥自在呢！” “可是人家是女孩子呀，女孩子的开销总是很大的呀，没有工作可怎么活呀？以前有继白养着我......” 暾夜没听他把话说完就走开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看着暾夜在自己眼前消失，一丝怅然从心底升腾起来。一阵风吹来，吹散他长长的发，拂过他的面颊，他就那么站着，月光倾泻而下，星星为他点亮。如梦似幻。 一些熟悉的气息随风而至，扰乱了他的思绪。他本能地迎风望去，只见一位俊美的男子正踏着星月朝他而来。 此刻他心乱如麻，只觉胸口发紧，眼眶发热，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继白远远地望见那月哭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赶忙停下，驻足于远处。那月见他停下，泪流得更凶了。此时继白做了个决定。横竖是个死，先去安慰一下再说吧。 真当继白走到他面前时，他又不哭了。别过脸，转身走向亭院中的月樨树。瞬间隐没在了月樨树中。 继白急着来见他，想跟他解释清楚这五百年的误会，却没想过他会这样地不愿意见到自己。 “那月，你为何要躲我？我已知道华实的真身了。如今我取回了记忆，我们回到从前可好？” “你说的从前是什么从前？你爱的那月早就不在了。”那月忧伤的回答他。 “你就在我眼前啊！”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更不想让你见到我现在的模样！” “我不走！”继白说道，“既然不想让我见到你如今的模样，为何你还要特地去晴月黎都见我？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在寻找我的下落吗？我的记忆和能力从我掉落人间那天就一并被天神拿走了。当初天神因我不肯答应与你分开愤而将我打至人间。都怪我当时太过冲动，没有考虑周全，否则也不至于让你受这么多的苦。” 那月没有说话。 “还是说，经过这五百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是暾夜吗？” “唉......”那月轻轻地叹了口气。 继白听到他叹气心中反而放下许多。 “难道真的是他？你和我才是一对呀！” “谁跟你是一对呀？！” 那月一生气便一步跨到继白的面前。 “你仔细看看，跟你一对的是那个女人，不是我这个男人！” “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分别呀？”。继白不明所以地问：“这张脸还是以前的脸，这个身体以及身体里的记忆和灵魂都还是以前的，区别在哪里？” 那月的脸涨得通红。“你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些不害臊的话？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继白了，我的继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是这样吗？”继白的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以前的我是怎样的呢？” 接下来便是那月回忆继白的种种温馨甜蜜的一幕幕，直到他突然发现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戛然而止。继白仍旧双目炯炯，兴致盎然地盯着他，明显地意犹未尽。 “你看，在你心中不是一直都有我的存在吗？身为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敢想就要敢认，有什么好害羞的呢？”继白继续一本正经道。 “你，你...我，我...”，结巴了半天，那月的眼泪急得掉了下来，“人家.....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地欺负我的.....” 一句话没说完，他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 这不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呀。继白心里想着，一把把他搂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他再也不要松开这双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