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那家伙会啄人耶

    “你什么时候遇到待仁了？”

    张嫂一边洗着手，一边问闺楂。

    “不久前。”

    闺楂一边看着凌乱的张嫂家，一边扶着门框，说道。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闺楂看着专注洗手的张嫂。

    “回来？”张嫂洗着手，抬着头，看着闺楂，“她才没时间回来哩！是我去探她去了。随口说了两句。想不到，她竟也当真。”

    “哦……，要是没什么事，我可要走了啊？”

    “急什么急！”张嫂低着头，搓着手，“大热天的，坐一坐，又怎样？”

    “我还是回去的好。”

    闺楂在张嫂家的走廊转了转，又提出要走的意思。

    “坐一坐又怎么样！”

    刚洗好的手的张嫂一边说着，一边走上走廊，一把抓住了闺楂的手，把闺楂牵进了房子里。

    “太热了！”张嫂说着，开了房子里的风扇。

    闺楂见开了风扇，才有点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在张嫂家坐一坐，待上一会儿，在此之前，对闺楂来说，最是平常不过的事。可今天闺楂觉得有点别扭。

    坐在张嫂家的房子里，虽然开了风扇，闺楂还是感到一层层的热浪从他看不到的方向涌来。

    张嫂开了风扇后，拿了条毛巾擦着她那浸着汗渍的头发。

    “怎么啦？”

    她也感到今天的闺楂与以往有点不寻常。

    坐得扭扭拧拧的，好像是有一百个不情愿似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热。”

    闺楂擦了一把汗。

    他在抱怨自己怎么当着待仁的面，把事情弄清楚一点，再回来。

    ——可也没什么可问的呀？

    闺楂皱了皱眉头，把一只探头探脑挨到他脚边的小公鸡，一脚踢到一边去。

    小公鸡无故受了这一脚，也拍着翅膀，惊叫着跳出了房子。

    看到小公鸡的怪模样，闺楂的眉头舒了舒。

    “你要小心，那家伙会啄人的哩！”

    张嫂甩着毛巾，走出房子，驱赶了一下那些绕着她转的畜生。

    可那些扁毛，全不把张嫂的驱逐当作一回事。

    闺楂听不清张嫂的话。他“呀？”了一声。

    “这畜生有时连我也啄哩。”张嫂说。

    “那你还留它？”

    “我早就想宰了它了耶！只是每次都给待仁阻着。——她不让宰。”

    “何不趁她不家的时候，宰了它？”

    “她会问起的。”

    “不过是一只鸡而已。”

    “我也这么想过，说过，她却还是不同意。”

    闺楂想起会啄人小公鸡，还是待仁拦着不让宰的，不由得起了点新奇感。

    “就那一只？”闺楂走出房子，指着一只还在院子里惊魂不定的小公鸡，问。

    “就是它。”

    “如此说来。以后，我还是得提防着它呢？”

    “谁说不是呢？……迟早，我得剦了它。——只是近来很少剦鸡佬上村了耶。”

    “就不会送进圩里去？”

    别看闺楂什么事也懒理似的，可他知道的事，也不少哩。

    “我又怕它太大了，剦不得。再说带着它进圩，也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我载你去！”

    闺楂自告奋勇。

    “好呀！我是求之不得。”

    “你逮了它，我载你去。”

    “好！”张嫂说着，又想了一下，一拍大腿，“今天不是圩日耶！”

    “不是圩日，又怎样？”闺楂新奇了。

    “不是圩日，剦鸡佬都上村去了的。”张嫂说道。

    “刚才你又说，那些剦鸡佬很少上村了的？”

    “少是少，可我没说定没了的呀？”

    闺楂想想也是，也就把这事按下不提。

    “转天吧。”张嫂说。

    “好……”

    闺楂又与张嫂闲聊了几句，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