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难掩的血缘
佐伦大道，是基隆海鲜市场的批发集散地，每天凌晨，当人们还在沉睡之时，数以百吨的海产品便在这里完成交易，流向台湾的零售市场，走向台湾人的餐桌。 居住在一街两行的商户早已习惯了由凌晨开始，商贩因买卖交易的吆喝鼎沸之声。 当太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佐轮巷已经恢复了零售业务交易量的平淡，虽然零售交易数量有限，但人流量却超高。 阿霞挽臂阿郎出了自家庭院，沿着佐伦大道并肩而行。 望着左右两旁，匆匆而过的行人，阿郎不自觉的说出自己内心的疑虑，让阿霞不知所措，她下意识举起拳头在阿郎面前晃荡，以示警告。 “算了，算我没说！ 不过，我可是有提醒过你，我是男人，从男人的角度看问题，从男人的角度去理解情感，我觉得问题好像很复杂，性质好像很严重。 不过，作为男人，我能理解你哥哥，也能感受到你哥哥那种抑郁的目光。 告诉你，我的看法，我的疑惑，是因为，你和董事长都是女性，男人的心思你们不一定不懂，但你们女人之间有些话是可以沟通的，而且是有必要的。 我已经提醒过你，不要等到有一天，你哥哥失去理智，到那时你可不能埋怨我！” “阿郎，话可以说，但如果是猜忌，是无中生有，是挑拨离间，是挑战人格，我坚决不会饶你的。” “在你面前，我干胡来吗？ 记得以前，思荣和你哥哥总是打闹玩耍。 很多时候，你哥哥时不时偷偷带着思荣外出兜风，甚至两个人一起外出探险，你都妒忌死了，最近，你有看到过吗？ 思荣考上大学，应该是高兴的事吧？ 如果是过往，你哥哥不定会偷偷带着思荣外出多少次？最近的记忆，好像他们两个只单独外出一次，想想看，是不是！ 现在，即是思荣有要求你哥哥带她外出，你哥哥总是推三阻四，以种种借口予以拒绝，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还要带上我们，想想看，是不是这样“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被阿郎提醒，阿霞好像有所醒悟。 “你哥哥和思荣之间，冥冥之中好像有距离。 虽然从思荣身上没有什么变化，但自从你哥浑身湿漉漉的那天夜晚过后，虽然思荣依然无拘无束，但她在阿海面前撒娇时，你哥指定总是先看董事长，而后才呼应思荣，你想想看，是不是？” “慢着！慢着！让我好好想想！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过去哥哥时不时会戏耍思荣，甚至挠痒痒于思荣，自从那晚以后，都是思荣在嬉戏哥哥，哥哥从来没有再主动去嬉戏思荣，而且，他总是躲避思荣直视的眼神！而且好像是从那晚以后，哥哥从没有主动带思荣外出过，都是思荣要求的，而且，而且总会带上我们一起出去。 让我再好好想想…… 我咋没有多想，不过，还真的有点奇怪耶！ 过去，他们两个要是出去玩，生怕我们知道！ 对我们，他们躲都躲不及，根本不会主动邀请我们，现在突然改变！真的有点怪怪的！ 后来…… 后来…… 而且后来，哥哥如果要带思荣出去，必须先请示汇报董事长，这事，的确有点玄乎，要不然我们回去告诉我阿姨，让她想办法问一问。 阿霞理不出头绪，才要回去告诉米华。 “你傻呀！你哥和董事长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而且他们之间是心知肚明，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个秘密肯定与思荣有关系。” 阿郎对自己的猜测是那么自信 “瞒你个头呀，嚼舌头，你想挨揍呀！” “阿霞，你怎么掐我呀，疼死我了。” 阿霞无法判断阿郎的猜测是对是错，只有嬉戏掐架阿郎。 阿郎与阿霞相互依附着，相互嬉戏着，相互回味着，相互咀嚼着…… 两个年轻人，那么富有朝气，由此，令路人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一起向他们袭来，阿郎有点害羞，倒是曾经在美国留学四年的阿霞，一幅旁若无人的样子。 自从知道思荣的身世，知道思荣与自己没有血缘，在血缘的束缚下，阿海看思荣的眼神总是在飘忽，总是在游离，而飘忽游离中，时不时还是有焦点凝聚。 阿海，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告诉你。” 看着阿霞与阿郎走出庭院，米华神情凝重看了一下阿海。 “阿妈，我可以听吗？” “我与哥哥谈工作，是机密，你不能听，先回避一下。” 米华拒绝了思荣，思荣孩子似地翘起小嘴。 “小样，你也来欺负我！” 一片落叶飘在思荣的发间，她随手取下摔在地上，并狠狠的用双脚去踩。 看着思荣使性子，米华无奈摇摇头。而阿海看着思荣使性子的模样，他想要对思荣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阿海跟在米华的身后，走进米华的卧室，米华随手关上了门窗。 当思荣扭头之时，她与米华的双眸相撞，母女没有目光交流，有的只是米华眼眶蕴涵的泪水。 看着母亲随手关门，思荣更加不理解，她双手拧着自己的背带裤，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阿姨，有事吗？”看着米华随手关门，阿海不觉有点疑惑而问。 “阿海，阿姨有话要对你说。“ “阿姨，思荣都考上大学了，她是大人了，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有必要让她早点接触，以便将来大学毕业，能很快适应社会。而且，思荣性格豁达，思维敏捷，沟通能力极强，将来从事公共管理工作比较合适。” 阿海从自己的角度为思荣规划着未来。 “不是工作上的事，是我们家的私事。 阿海，你留过学，见过世面，而且在事业上能独挡一面，但有些家务琐事，有些道理，我想，我还是应该早点告诉你。“ “阿姨，有必要如此严肃吗？” 为了缓解米华严肃的语气，阿海只好调侃。 “阿海，昨晚，我辗转反侧想了很多，觉得必须告诉你事实真相，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必须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阿姨，你放心，我是男人，男人说话、做事一言九鼎。” 阿海端坐在米华面前，他不知道米华要对自己说什么！ “阿海，虽然你已经知道了思荣的身世，你们没有血缘。但在我心中，你阿爸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我一直敬重他，把他当做自己最亲的亲人。 至于思荣的父亲的是谁，恕我不能告诉你，如果时机成熟，如果条件允许，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目前你知道的只能是这些，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些，你能明白吗？ 希望我们家的这个秘密不能外传，包括你丘八伯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他喜欢喝酒，酒后失言是常事，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我明白。” 阿海一一句明白，让米华常常的舒了一口气。 “阿海，先前我听你的，对思荣保守了秘密，我也相信思荣，她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但我思忖再三，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让思荣早知道的比较好。 思荣要离家去读大学，虽然我们依然把她当做孩子，但现实是，她已经成人，成人就应该有成人的担当，有些事情瞒着她，会适得其反。而且大学生活丰富多彩，阿姨也曾是大学生，而且大学女生有许多美好的幻想和梦想，而且那些幻想不是我们作家长能够把握得了的。 本来我想，今天在送思荣去台北的路上再告诉她，她的身世之谜，现在只有提前了。 “为什么？”。 阿海不懈问道。 “阿姨是从女生走过来的，为此，有些事情在思荣读大学之前，必须让她知道，让她明白，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能理解！也应该知道阿姨的用意。”。 “啊！啊!哎！哎！” 听过米华的话，阿海忽然之间有所领悟，在领悟之时无法掩盖内心的激动，而语无伦次，其目光中又透着无法掩饰的羞涩 米华同意了阿海单独送思荣的要求，并有意安排阿霞去做其他工作，同时米华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要思荣知道自己的身世。 米华如此安排，让阿海感到窘迫，他知道要想在米华面前隐瞒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米华的安排使阿海在窘迫的同时，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为此，阿海将拳头高高举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而后蹦了起来。 阿海轻轻叩响思荣的房门，推开思荣的房门，看见思荣站在窗前在凝思。 “思荣，阿姨说有事情要悄悄告诉你。”阿海神秘的告诉思荣。 “阿海哥，阿妈有没有说是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也不敢问，你快去阿妈房间吧！” “不去！不去，你们不是在说秘密吗，我去干吗？”思荣继续使性子。 阿海拉着思荣来到米华卧室的门前，但她却没有急于走进mama的房间，而是回转身站在米华窗前的腊梅树旁凝神沉思。 在米华的精心护理下，腊梅树枝繁叶茂。 米华自己动手，用小树枝在腊梅树杈上模拟搭建了一个小鸟窝。思荣不止一次看到阿妈用手抚摸着鸟窝出神。 鸟窝有什么寓意？让阿妈如此不舍！ 思荣想象着，猜测着，多次想向阿妈探寻鸟窝的来历，多次欲张嘴又退缩。思荣退缩的原因是害怕，一旦鸟窝中蕴藏了阿妈内心的伤疼，自己冒然询问，岂不是让阿妈更伤心！ 由于台湾的自然气候所决定，腊梅树的生长无法像大陆北方的冬季，绽放出扑鼻的芬芳，但对米华来说，一颗腊梅树，是对家的寄托，是对家的希望，这种思乡情结只有她一人知道。 的确，像思荣看到的那样，每天从工场回来，米华都会望着腊梅出神沉思，每当看到米华望着腊梅神情恍惚的时候全家人谁都不会打扰她，只有丘八会悄悄的走到米华跟前，佯装咳咳才是米华有所醒悟。 思荣站在腊梅树旁，她无法体味mama的内心感受，她真的想知道mama喜欢腊梅的秘密所在，但米华从未透露任何心迹。 思荣轻脚离开腊梅树，轻手推开米华的房门，看着阿妈眼眶微红，思荣随即返身将其房门关上。 “阿妈为什么双眼绯红，她遇到了什么无法克服的困难？ 难道是刚才自己使性子让mama难过？不可能，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阿妈不会如此小气的。 难道是阿爸！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不会的，不会的，阿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难道是鸿翔业务上出现了问题，不会的，阿妈不是说今天要去谈合同吗？“ 看到阿妈双眼绯红的一瞬，思荣的大脑高速运转，她想象着多种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而各种可能的问题又被她一一否定。 思荣来到米华面前，没有片刻犹豫，顺势跪伏在米华的双膝前。 米华用双手抚摸着思荣的脸颊，并滑向思荣的秀发，米华的眼眶终于被打开。 思荣仰起脸，米华的泪水在思荣的眼窝划过，顺着鼻夹流进思荣的嘴角。 品味着泪水的苦咸，思荣疑虑万千，她不知道有什么难事，而且她从来没有看到有什么难事让mama如此难过。 …… “你们两个回来干什么？谁让你们回来的？” 看着思荣将米华的房门关上，阿海背靠栾树仰脸而站。 平静中孕育着暗流。 是吱呦的院门声，将阿海惊动，看到阿霞和阿郎回来，阿海赶紧站在通往米华房间的通道上，以期阻止阿霞和阿郎前往米华房间，同时发出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