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不属于她的记忆
大夫赶来的时候，春柳已经烀好了土豆，锅里正熬着粥。 待大夫确定奶奶的腿确实骨折了，给奶奶抹了些草药，又用木板固定好，春柳的菜也都准备好了。 春桃一直跟在春柳身旁，不是她会做什么，也不是她不想去看看奶奶，而是她一进房里，便会让母亲赶出来。 “娘说什么也不让我看看奶奶。”春桃委屈地说。 春柳不语，脸色却暗沉。 奶奶的腿如果真的断了，那一定是疼的很。看奶奶紧咬着牙，和脸上出的汗就知道了。 而大夫还不知道要怎么医治，想必也定有特别的方法，还要动那条腿，那奶奶，一定更疼。 也难怪婶子不让春桃进屋子。 见周氏终于来到了灶房，脸色十分不好，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春柳忙站起来。 “婶子，奶奶咋样？’ “刚睡下了。”周氏咬了下嘴唇。“春柳，少做些菜吧！你奶奶估计吃不下，大夫又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吃饭。” “好！”春柳麻利地答应着，将洗干净的菜放到一边。“那，婶子，咱们吃饭吧！” 周氏点点头，没有说话，显然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jiejie，茄子真好吃，你怎么做的？”春桃毕竟单纯，听说奶奶已经睡了，便觉得奶奶肯定是不太疼了，立刻兴高采烈起来。 “就是用蒜拌了拌。”春柳刚从百味居出来的时候，本来有想显摆一下自己才学的菜，如今奶奶伤的这么严重，她也没那个心思了，只是简单地回答。 “是不错。”周氏只是象征性地夹了两口，明显食不知味。 春柳也是实在吃不下。 她知道，奶奶的病不是小事，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家里还欠着大夫的诊费，还要给奶奶抓药。婶子家的情况，她又不是不清楚，心里也十分的发愁。 不行！她不能让婶子一个人管着奶奶，何况，奶奶的伤，还是爹造成的。 春柳下定决心，哪怕挨一顿打，也要给奶奶和婶子讨一个公道。 除了春桃，周氏和春柳都吃的很少。吃过了饭，春柳便让婶子回去守着奶奶。 “要是奶奶睡着，婶子你也躺一会，下午不是还要帮人家干活吗？”春柳体贴地说。 周氏点点头，对春柳欣慰地笑笑。因心里有事，也就没再跟春柳计较，任凭她将碗筷拾掇了，自己先回了屋子。 “春桃，你也回去吧！”春柳又看着春桃。 “jiejie，你做的菜真好吃。比娘做的好吃多了。”春桃并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春柳。 “你乖乖地听话，好好习字，绣花。等以后，我做更好吃的菜给你。”春柳虽比春桃大一岁，却不自觉地用上了哄小孩子的语气。 春桃点点头。 “jiejie，我来洗碗吧。你做饭那么累！”春桃乖巧地说。 “不用你，就这几个碗，算不上什么。”春柳说话的工夫，已经将碗洗好。因惦记着要把多出来的饭菜放到百味居去，便又赶春桃。“快回屋去吧！下午婶子要是出门，你还得看着奶奶，赶紧趁着奶奶睡着，也去睡一会儿。” 春桃是个没主意的，立刻觉得jiejie说的十分有理，便很听话地转身离开。 春柳先给奶奶留了粥，又估摸着几个人晚上够吃的土豆和粥，还有剩下的蒜泥茄子，都留了下来。其他的，她便用两个盆子，一个盛粥，一个装呼土豆，意念一动，便来到了百味居门前。 见手里果然端着粥盆，春柳忙放下来。又出来，将呼土豆也拿了进去。 否则，这大热的天，剩下这么多吃的，不坏才怪。家里本来就够困难了，她得从小处先省着。 又将洗好还没来得及做的土豆和豆角也放进去，春柳这才重新回到灶房，看看没什么要做的了，怕婶子不放心，便也回了屋子。 本想着等婶子一走，自己便回那个家，找爹和杨氏去。他们不肯出钱是一定的，但，能让他们出一点儿便是一点儿，否则，由婶子一个人来想办法，太难为婶子了。 谁知春柳跟着睡了一觉起来，却不见婶子张罗着走，不觉得有些心急。 “婶子，你今天不出去了吗？”春柳忍不住问道。 “不了，等你奶奶好些了，我再出去。不然，奶奶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两个也搀扶不动。”周氏回答。 春柳沉默，婶子说的不错。奶奶醒了，想喝个水什么的倒是好办，但要是上个茅房之类的，她和春桃就没办法了。 “那，婶子，今天是谁家在收麦子，俺去帮忙好了。”春柳想了想，又道。 “你个小孩子家，能做什么。”周氏笑了笑，伸手抚摸了一下春柳的头发。“即便你去了，人家也不会让你干。算了！乡亲们也都是好人，会明白咱们家情况不同了。等咱们家要收麦子时，都会来帮忙的。” 春柳对婶子这话倒是十分相信。村里人大多数质朴，婶子人缘又好，在村里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多年，不仅没让人说出个什么不是来，反倒挺让大家佩服的。 只是，婶子不走，她得想个别的办法，才能出去呢！ 春柳闭上眼睛，仔细地想了想，忽然睁开眼睛。 “婶子，俺听人说，婆婆丁也是可以消炎的。不管是泡水喝，或是跌打损伤，捣碎了敷上，都有用。奶奶虽伤到了骨头，严重了些，可能用处不大，但能消除炎症，也很不错啊！不如，俺去采些回来吧！” “你人不大，懂的倒不少。这又是听谁说的？”婶子不疑有他，笑着问道。 “俺也忘了是听哪个大娘婶子说过了。”春柳笑笑。 她还真不清楚自己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反正只要定下心来，她就能想起些原本她不知道东西。 那些记忆，究竟是怎么到她脑子里的，她真说不上来，也暂且没想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