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道之艰

    白小梅在树木茂盛的山道间向上快速穿梭，身后没有声音，还以为燕缺跟丢了，回身一看，黑暗中的燕缺安静地跟在身后，脚步一点声音都没有，宛如鬼魅。

    白小梅吓了跳，干脆把速度提升到极致，夜风呼啸，两侧景物飞快倒退。

    这下应该追不上了吧？

    她微微侧目，燕缺竟仍然无声无息跟着自己，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

    “见鬼！”白小梅脸色微变，她可是灵阳中境的修者，比燕缺高出一阶，但她已经尽全力了，而燕缺明显还有余力，天道修者真的那么厉害！？

    起初她也是把燕缺当成一个刚入门的师弟，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位师弟的确不能等闲视之。

    临近山顶，两人抵达了一片空地，空地上建了十来座屋宇，火光在月色中微亮，白小梅领着穿过屋宇群，来到了一片幽静的竹林里，一轮明月将如水清辉洒在竹林间，在地上留下碎玉般的光影，一座静谧的竹屋出现竹林深处，屋外是篱笆小院，院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幽竹居”三个字。

    两人停下脚步，白小梅仔细打量燕缺，她刚刚一路窜来，灵力消耗可不算少，都有些劳累了，而燕缺竟像个没事人，眼神波澜不惊，白小梅暗自钦佩，指了指小院竹屋，说道：“这座幽竹居是老师专门为你准备的，乃是夜阑峰上环境最清幽的居所，非常适合冥想修行，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在夜阑峰上的新家了。”

    “另外刚刚竹林外我们看到的那些房屋，有食堂、澡堂、杂货铺等生活供需之所，除了杂货铺里面的东西需要用到浩然珠去换外，其余东西都是免费的，今夜时间不早了，你暂且歇息，明日我再带你去向老师请安。”

    “有劳白师姐了。”燕缺行了一礼。

    “都是师姐弟，不必客气。”白小梅笑道，“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可就走了？”

    燕缺道：“还有一件事，我知道浩然派有个敌对势力叫做神宵宗，若是知道浩然派出了我这个天道修者，恐怕会嫉恨，我想请问师姐，夜阑峰上安全吗？”

    白小梅笑道：“你的心思还算缜密，你想到的三位峰主早就想到了，白日里早就采取措施把关于你的消息完全封锁了，你只管安心修行，等到他日修行大成，神宵宗那些宵小再想动你，可就只有自讨苦吃了。”

    燕缺眼中异芒微闪，和他料想的一样浩然派封锁了消息，那么大明天罚司供奉余厉应该还不知道他，否则自己与三十三年前内乱之首相月国师一样灵息耀世，怎么也会惹到对方怀疑的。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燕缺道：“刚刚登山途中，我感应到了师姐身上灵息，师姐修行的是水道吧？”

    “是啊，怎么了？”

    燕缺道：“我虽然初入灵阳境，但从小喜欢看修行方面的书籍，对于修行理论有一定了解，有个修行方面的小建议给师姐，师姐愿意听吗？”

    白小梅眨眨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听说你让十四个没有接触过修行的普通少年全部通过了千道碑林，好像的确有些门道，说来听听吧。”

    燕缺道：“水乃灵动之物，所以水道最讲究‘变化’二字，刚刚师姐在上山的时候，除了那次明显加速，道域对身体的灵力输出都是固定的，这样不仅浪费了许多灵力，速度也不见得有多快，要是师姐刚刚上坡的时候遇到缓坡便减少灵力，陡坡再增多，根据地形变化而变化，相信师姐不仅灵力消耗会减低，整体速度应该会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白小梅有些惊讶看着燕缺，沉默片刻才道：“燕师弟可知道，老师经常说我修行水道，但就像一潭死水不懂变化，其实跟燕师弟刚刚说的是一个道理，师弟竟然跟老师的看法一致，了不起！”

    白小梅由衷赞叹，又叹了口气道：“我虽明白这个道理，却总是没法将灵力控制好，不是多了就是少了。”

    “原来是灵力控制问题，”燕缺说道：“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训练，灵力是能够控制好的。”

    白小梅苦脸道：“可能是我资质不够，老师给我提供了两种训练方法，我练了好几个月了，都没有进展。”

    燕缺道：“不知道白师姐有没有试过一种吃苦头的训练方法？”

    “吃苦头？”白小梅一愣，“训练灵力控制还需要吃苦头？那是什么方法？”

    燕缺道：“白师姐找个山洞，洞顶高度最好在两到三丈高之间，跳起来用头去撞洞顶。”

    “啊！？”白小梅说道：“我用头去撞洞顶不得疼死啊！？”

    燕缺微笑道：“什么时候白师姐头撞到洞顶不疼了，那就成功了。”

    白小梅没好气道：“我又不修行以防御著称的山道，怎么可能不疼？“

    “是啊，白师姐应该好好琢磨下，怎么才能不疼？“

    白小梅疑惑地盯着燕缺，忽然恍然大悟，想要让脑袋刚好触及到洞顶而不疼，支撑跳跃的灵力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必须精确而稳定。

    燕缺这个方法虽然简单，但的确比夜雪提供的两个方法更直接有效，说不定她真的可以成功！

    只是这个方法有些儿戏，与夜雪教导一板一眼的正统方法大相径庭，白小梅不禁有些迟疑地说道：“燕师弟，你这个方法虽然可行，但不免有些投机取巧吧？要是被老师知道，会责怪的。”

    燕缺道：“我知道大明帝国有句俗语说得好，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白师姐最终能控制好灵力，也何必在乎用的方式正统还是旁门左道呢？置于老师那里，你只要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

    白小梅犹豫片刻，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渴望，说道：“燕师弟你说得对，我们修行不必总是拘泥一格，应该懂得变通，今夜与燕师弟一席话，真的让我豁然开朗，真是太谢谢你了！”

    “预祝白师姐成功。”燕缺微笑道。

    白小梅连连点头，飞快告辞燕缺离开，显然是准备去试验这个新方法去了。

    燕缺进到屋里，竹屋内桌椅、茶壶、床褥、蜡烛等物一应俱全，打扫得干干净净。

    燕缺还算满意地点点头，点了蜡烛，坐在桌上，从道域中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打开，取出一叠厚厚的稿纸以及一捆硬竹笔。

    硬竹笔在大陆很流行，比起普通毛笔，硬竹笔筒里填充了石墨与黏土混合作为笔芯，不沾墨汁也能书写，并且速度比毛笔快。

    桌上茶壶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具有保温的效果，燕缺倒了杯热茶喝了，取过纸笔放在身前，准备开始创制武技。

    武技乃是修者重要的近身攻击技能，世间所有修行功法上面都记载着各式各样的武技，除了天道功法。

    世间万物从无到有，不断演变进化，是为天道。

    世间任何一部天道功法，都不会记载武技，想要学只有自创，正如天道从无到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修行有万道，世间流传的每一部功法，都是上古时候那些探索修行之路的大能们创造出来的，里面的每一门武技都经过他们的苦思冥想，反复试练才得以确立，想要创造一门武技，谈何容易？

    天道为万道之尊，其修行难度也是万道之最，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于此。

    天道苍茫，本身无路可走，要修天道，就需要修者以无上毅力与天赋来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大陆亿万众生，三十三年来想必能够感悟天道灵息的人总会有，但至今人们熟知的天道修者也只有大明君主与大明国师这两位无人能够企及的伟岸高峰，正是因为天道初悟困难，想在天道继续走远更加困难。

    每一部天道功法关于武技的创立都有着自己的特殊性，比如燕缺修炼的万物吞身诀，便需要依靠吸纳灵力属性的特点来创立。

    燕缺吸纳了天道碑灵力，他现在创造的武技就得依照天道碑的灵力特点。

    燕缺默默地盯着桌上的白纸，思索片刻，拿起硬竹笔在纸上开始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