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 许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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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的雨，从一早就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天空呈现一种黑墨色，将本是白天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可市集里正在赶早市的商贩和居民挑菜和钱货交易时要比平时更靠近些，生怕一时看不清挑到烂菜叶或者数错了钱。 这是许县的某一天早晨，很平凡的早上。但今天也不平凡，因为听说建德将军曹cao要迎接当今圣上来许县了。 哦，许县现在不叫许县了，叫许都；建德将军曹cao也不叫建德将军了，加封武平侯、车骑将军到现在的司空大人。所以现在曹cao的仪帐过街的时候，大家要停驻下来喊一声“司空大人”，不然吃不准会被开路的莽汉用吃人的眼光瞪死。 哦，那莽汉叫典韦。 雨继续下，老汉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推着一车盖着麻布的蔬菜果品来到了戏府后门，熟络的把板车放下，上前敲了敲戏府的后门。敲了三四下，后门被人从里面拉进去，探出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的脑袋，左右看看瞧见是老汉，这才咧嘴一笑，问好道：“老伯，你今天来的那么早啊。” 老汉不好意思的整了整头上的斗笠，笑道：“这不下雨嘛，所以早点出来，不然雨一下路便难走，下午荀府程府的菜便要晚送。我们这些早起一些没关系，就怕耽误各家老爷的菜点。” “那倒是。”小厮笑着推开大门，又从边上的角房里取出一套蓑衣，穿毕防护好便走出后门，帮着老汉一起把蔬果一捆一捆搬到门后。因为是老关系了，也不用去禀报二管家，小厮亲自打开麻袋，清点了数量和检查了菜品，便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支刻写了数量和日期的竹签递给老汉，在老汉点头哈脑的笑容正想送他出门而后关门。 “慢着！” 后院长廊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小厮和老汉愕然抬头去看，正是这戏府中的二管家。 小厮心中一惊，暗想二管家这时突击是作何？可自己一切都是清清白白按规则办事的，没什么好担心对方查的，又放下皱起的眉头，凑起笑容迎了上去：“二管家，您今天这是……？” 二管家也知道自己突然出现吓了他们一跳，也就不虚晃什么了，开门见山道：“明日老爷要面见一位友人，那位先生喜欢吃新鲜的白菜心，所以特定现在赶来相告老伯一声，明日多送点新鲜白菜。” 老汉哪有不从，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天肯定挑几个顶新鲜的白菜送到府上，绝不耽误戏老爷招待友人先生。二管家也不作伪，亲自和小厮将老汉送到门外，然后关上后门，叫来几个小厮一起将今日的蔬果送到后厨。 老汉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蓑衣，拉起变得轻盈的木板车，走进雨帘里。 他的脚步不再是来时的沉重，而是变得轻飘飘，不知道是卸去板车上的货物让他一身轻松还是他本来就脚下稳健。只是他深藏在斗笠的面容，慢慢浮现出一道冷冷笑容——守了一个月，终于等到了最好的时机了。 不用说，能让曹cao手下首席谋士戏志才如此重视的友人，而且最近在许都里的，也就同样是颍川出身的胡昭胡孔明了。 现在是许都风云相会之际，曹cao要迎接皇帝陛下来许都，身为守城的军师戏志才已经躲藏在司空府里运筹帷幄足足一个月没出来。而明天要在府中招待胡昭，那么就是说，他明天肯定会现身府中。 只要他现身……哼，必杀之！ 就算他身边有曹军第一神剑江娘子又如何，我王安睿明日必会你一会。 “老爷爷？” 在老汉走神之际，一只白嫩嫩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吓得他赶忙回过神来。身为盛名许久的剑客，竟然还会有如此缺乏防备的时候，被人近身了都不知道。老汉低头向那只白嫩嫩手掌的主人看去——许都大道上，漫天雨帘下，三个呆萌的组合就这么傻傻地站在他的面前，特别是那个站在中央朝自己招手的小不点，头上还戴着一顶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破斗笠。 边上一左一右是一个面色白嫩的青年和一个比这个小不点更小的小丫头。那青年更直接，适合把街上不知道哪家的木板招牌摘了下来，顶在头上避雨；小丫头则正常些，是一个完整的斗笠，身上还披着完整的蓑衣，只是那蓑衣斗笠显然是家里大人的，大大的面积把她整个都给掩住了，可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凭着多年剑客的直觉，老汉觉得眼前这三个人没那么简单。听说南蛮那边就有人在训练这种侏儒刺客，而且是那种长起来像小孩子却已经是成年人的侏儒，杀气人来也是出其不意，就不知道眼前这三个人是不是。老汉带着深深戒备的语气问道：“你们三个为何挡老汉我的去路？” “哪个……”中间的小个子仿佛是这三人的领头羊，笑嘻嘻的问道：“就是想问问老爷爷‘山神’客栈怎么走？” “山神客栈？”老汉眼神轻动了一下，哑着嗓子问：“你问哪个地方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要去住店了。”中间的小不点白了他一眼。 老汉扫了他们这三人，狐疑道：“就你们三人？” 小不点带着不服气的语气，“怎么，瞧不起人啊，我们就住不起客栈么？” 老汉轻笑了一声，“那倒不是，既然你们想去，老汉正好顺路，就带你们去吧。” “真的么？” 边上被大大蓑衣和斗笠盖得严严实实的小丫头忽然传出大大的笑声：“老爷爷您真好，师兄你看吧，我就说喜欢在街上发呆的人都不会是坏人。” 老汉：“……” 原来他们找上自己是因为刚才自己在发呆？ 这理由…… 真牵强…… …… 陆浑山，山神庙。 大殿中，甘始老神在在的找了一个角落圈腿而坐。 扁豌小胡旦和甘蓝三个就站在他的对面。 中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住，多靠近一点都让不寒而栗。 华佗等人都站在大殿的一角，没有人上前打扰他们，特别是知道甘始接下来要施展的术法的华佗胡昭几人，更加不会发出动静。 老狐狸忽然咧嘴一笑，伸出手对对面的扁豌三人招了招，说道。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