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码头风云
简陋的屋里，只有两张蒲团摆在地上。中年/美/妇和拄拐老媪一人端坐一张蒲团，她们两人的神识，都将夏飞阳讲的两个故事、唱的一首歌收入耳中。 “春娘jiejie，你说，那小家伙，真的值得咱们追随么？” 中年/美妇咬咬嘴唇，传音给拄拐老媪道。 “妖孽之人，当有妖孽前程。反正，我也跟江真老贼一样，寿元无多了，不如就赌这一把。这小子若是十年内不能从死岛回来，我就杀了他全家……” 拄拐老媪阴测测道。 “倒是你，凤丫头，真的舍得委屈自己去夏家看家护院么？” 两人都被江真禁锢日久，同病相怜之下，相互了解一些底细。 “哼哼……小妹，也想陪春娘jiejie赌这一把……” 中年/美妇淡笑道。 皎洁的月光下、醉人的花香里，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唱罢，轻而易举的，夏飞阳便将江玉瑶的初吻，骗到了嘴里。 虽然被《九阳神功》拖累，夏飞阳没法对前世的梦中情人做得更多，但能够与江玉瑶相依相偎、你侬我侬，已令他心旌摇荡、意醉情迷。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天边浮现鱼肚白。 又将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而分别的时刻，已近在眼前了。 江真辛勤耕耘了一夜，不知洒下多少雨露，浇灌得宛娘精神滋润、媚眼含春，早早起来亲手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眼下，宛娘与江玉瑶，武道修为都已迈入炼体初阶。 有江真这个修真宗门出身的炼心巅峰做靠山，加上他生平积累的修炼资源，这母女俩的修为进境，绝非一般武道世家可比。 只是江玉瑶自幼体弱多病，修炼的底子比母亲差很多。 “瑶儿meimei，你要调养好身体，闲着没事就修炼，等哥哥回来，可要看到你长胖一点哦……”夏飞阳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江玉瑶夹菜，温情款款地嘱咐。 江玉瑶红着脸，点点头，也给夏飞阳夹了一块肥美的兽rou。 江真与宛娘两个，装着什么也没看见，谈论起天气来。 吃完早饭，江真叮嘱母女俩好好练功，他送夏飞阳走。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夏飞阳，一步三回头，与江玉瑶依依惜别。 走出老远，夏飞阳看着在初升阳光下、如杨柳摇曳般向他不停招手江玉瑶，心中喟叹，冒死初练九阳神功时，自己还向马花花在天之灵发誓，绝不背负任何自己背负不起的情债……可是这才过几天，马月月、柳玉梅、江玉瑶…… 男人的誓言，太经不起女色的考验啊…… ——当然这绝对跟下半身无关，小爷我的下半身，还被锦带绑得死死的呢……美人恩重，小爷我千万千万不可辜负你们呀……夏飞阳暗暗自警。 走到望月城大街上，只见人头攒动、热闹异常。他们三天前进城，需要交纳十枚金币，而今天竟然出城都要交纳一百枚金币了！ 要知道，一枚金币，足够一户三口之家一整月的温饱用度了。 “望月城也就每隔十年这几天，狮子大开口赚取各地武者的钱……”江真解释道，主动数出两百枚金币，交给城门王兵。 出得城来，熙熙攘攘的码头，比三天前更加喧嚣。只不过三天前码头上多是货物，而眼下都是人，蚂蚁一般的世俗武者，将一眼看不到边的码头挤满。 河面上，上千艘大船，一字排列。船老大们，领着水手，疯狂揽客。 这些将要奔赴死岛寻求机缘的武者，很多都是大兴安郡和周边几个州郡被宗门遴选淘汰的世俗武道子弟。另外还有不少炼气高阶、寿元将尽的散修。他们的人生都没有别的出路了，只能去赌一赌那九死一生的死岛机缘。 河面上揽客的那些大船，分属不同的海上势力，收费也不一样。最贵的每人收取十万金币，最便宜的也收一万金币。 两人挤在人群中，走到一艘长逾百丈、高达五层、载客两千的大海船前。 这艘船装饰极为豪华，船体上写着“东海1号”四个大字。 整个就是一艘“航空母舰”哦……这豪华大船每人收费十万金币，还有百万金币的豪华包房预备，吸引了许多世家纨绔的少爷子弟。 这些少爷子弟，在宗门遴选淘汰后，也将沦为家族边缘人物，说白了也就是即将没落的纨绔，却还是要一如既往的摆谱。 一伙油头粉面的少爷、盛气凌人的小姐，带着数十个炼气境仆役，气势汹汹地呵斥闲人让路，直接找船老大买票登船。 那些纨绔恶少看着让人心烦，不过其中几个漂亮小姐，倒是颇为养眼。 夏飞阳也生出搭乘这条船的心思。 江真却拉住他，努努嘴，让他往船上看。 高逾十丈的船舷边，站满一排衣衫光鲜的俊男美女，显然也都是出自世家名门的少爷小姐。如此豪华稳妥的大船，自然是有钱人的首选。 “这条船上，有钱的少爷和漂亮的美女太多了，你个臭小子，难道忘记老夫给你的第一个忠告么？”江真传音道。 ——第一个忠告：远离女人！越漂亮的女人，招来的无妄之灾越大！ “呵呵……小婿记得、记得……”夏飞阳干笑道。 “这些大海船，分属不同的海上势力，其中很多，都与海盗有勾结。不知是他们有心合谋，还是纯属巧合，出海的十艘船中，必有一艘，会遭到海盗劫掠。而这些满载有钱阔少和漂亮美女的海船，最有可能成为目标……” 江真以他的亲身经验，继续传音解释道。 “所以，你不想在登上死岛之前，就命丧海盗之手的话，最好，找一艘穷汉丑女搭乘的破船……” 原来如此……幸好，有个糟老头岳父指点，不然还真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夏飞阳望望正在骄傲登船和正在船舷上俯瞰众生的美女们，心中只是为她们惋惜怜悯。 继续往前走，差不多走到码头最边缘之地。前面又有一伙人，围拢过来。 “呵呵，这不是夏三少么？” 当先一人，正是楚家寨精英子弟楚南。 “呀……真的是夏三少……” 又有几个人，凑过来跟夏飞阳打招呼。 “你们……认识我？”夏飞阳眯起眼睛，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们。 “国士无双、夏氏飞阳……” 那些人，摇头晃脑地吟出琅琊郡主对夏飞阳的褒誉之词。 原来自己，这么有名了哦……琅琊妖女的虚情赞誉，倒成了小爷我一块金字招牌——夏飞阳心中呵呵，跟这伙人逐一见礼。一共将近二十人，全部都是炼体高阶武者，聚集在一起，倒也是一股小势力。 楚南笑道：“这些都是大兴安郡出身的同道，飞阳兄何不加入我们？” “呵呵……夏某，囊中有些羞涩，想搭乘一艘便宜些的船，不知各位？” 夏家虽是石头城僻远一隅的土豪，走出那块小地方，底蕴其实真不够看的。 “正好，各位同道也都不是奢侈之徒……我们正好看上了这艘船，八百个舱位，二万枚金币一个标准舱房，飞阳兄觉得怎样？”楚南道。 他们所处的位置，停泊着一艘“海鸥号”半新不旧的中型海船。 夏飞阳看看江真，江真颔首点头。 这将近二十人当中，只有三名少女，虽也模样清丽，但都是素颜简朴、小家碧玉模样，并不引人注意。 “如此，夏某愿与诸兄同乘此船。只是到了岛上……” “登岛之后，再做商议便是。” 楚南豪爽地拍拍夏飞阳肩膀，欢迎他入伙。 一干人的眼睛，却是关注到江真身上。这拨少男少女，俱是炼体境修为，只可窥探到炼气境武者的气息。其貌不扬的江真，让他们一点看不透。 “这位前辈是……”楚南不敢唐突，向江真点首致意。 “呵呵……这是夏某家中长辈，来给夏某送行的。”夏飞阳也不点破。 江真面容整肃，凝望夏飞阳道：“臭小子，你……一路好运吧！老夫，还有瑶儿，等你归来……” 说完，径自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你家中这位长辈……给楚南感觉，好强大……” 楚南若有所思道。 楚家寨与夏家互为劲敌，对夏家的底蕴，自有相当了解。按理说，夏家隐藏不露的老祖，不会为了一个被宗门淘汰的子孙，轻易出动。 夏飞阳打个哈哈，并不接他的话。 一行人，向船老大交纳金币，鱼贯登船。每个人，都分到一个只摆下一铺床的标准舱房。标准舱房，在这艘船上，已然是二等舱了。 每条船，客满后立即扬帆出海。 许多人，都一直在内陆生活，从未见过大海。 船行百里，即出内河，一望无际的，是赏心悦目的碧海蓝天。 无数海鸥，在天空中飞翔。海面上，不时有海豚、海鱼跃出水面撒欢。 一群群叫不出名字的海兽，自在畅游、觅食。 从未看见过大海的少男少女们，双手拢在嘴上，向看不到尽头的碧海蓝天发出嘶吼，吼出他们宗门遴选被淘汰的抑郁，吼出他们被迫向死岛寻求命运转机的三分渴望和七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