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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更大的危险进发

    全身猛然一颤,他眼神悲惨而绝望的看到了自己腹腔裂开一道血口子,大把花红柳绿的肠脏正哗哗淌泻而出。

    一双眼睛越瞪越大,他瞳孔里的酷毒光芒正在迅速溃散,毫无生气的死鱼眼睛定定的盯着邓飞龙手里那把大砍刀,晃了晃身,颓然歪倒了下去。

    连瞅都懒得瞅上瘦子一眼,邓飞龙一甩大砍刀,一溜溜猩赤血珠子飞上半空,旋即便风掣电驰似的扑向正在和贺永扭打成一团的高个子。

    大砍刀割裂了血腥弥漫,硝烟蒸的空气,在灰蒙蒙一片的晨曦中闪辉着光华,刀锋亮铮铮,那么奇快,那么酷虐的斜砍向高个子的脖颈。

    而高个子正使尽吃奶的力气非要把贺永摔压到地上不可,冷不防一条瘦削人影从斜刺里电般扑近,他感觉到有一股罡烈劲风在疾撞脑门,立刻就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他那颗斗大头颅就如同安了弹簧一样飞上了天,滴着鲜血还在空中连续翻着筋斗。

    鲜血宛似喷泉一样从断颈处标射起两米多高,满满的溅得贺永一头一脸。

    热血顺着脸颊流到贺永脖颈间粘糊糊的,高个子脑袋搬了家还箍住他腰身死活不放,像是要拉他一同奔赴阴曹地府。他瞋目切齿,累得满头大汗才把那两只令他心悸的手臂掰开,然后转身一脚将无头尸身踹飞出去,口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邓飞龙冷然瞥了一眼贺永,见到的是一个被鲜血糊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血人。

    森酷一笑,他没有去打理正盯着无头尸身发呆的贺永,倒提着血流血滴的大砍刀,快步流星来到瘦子仰卧着的地方,低头瞅了瞅瘦子肩上的中尉军衔,再看了看瘦子的两只暴瞪着的眼睛,那是一双死鱼眼睛,瞳仁泛出死灰,木然得毫无生气。

    瘦子中尉那张干瘪的脸孔也是同样的死灰,扭曲而冻凝着,像一张厉鬼的脸。在那一双死鱼灰眼里,在那一张灰败的脸孔上,写满了多少不甘,多少愤怒,多少悲痛,多少焦虑,更有莫大的仇恨,是一种刻骨络心,深如大海的仇恨。然而,瘦子中尉总算摆脱了人世间一切恩怨情仇了,他已尽到自己身为一名军官的职责,去到了另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

    工兵班那些忠勇儿郎血rou横飞,肚破肠烂的惨烈画面,尖刀排那十几个弟兄血淋淋的面孔像放电影一样在邓飞龙脑海里不断浮现,仇恨的烈焰犹如火山迸发一样燃遍了他体内每一根神经。

    顷刻间,邓飞龙的理智和良知全被无边无际的仇火湮没得干干净净,他摧心裂胆的狂吼着,挥舞着大砍刀就跟犯了失心疯一样起落不停的残害着瘦子中尉的尸身。

    一蓬蓬鲜血溅扬起老高,一块块碎rou飞掷,邓飞龙一双俊目里陡射出邪异而残毒的煞光,他就像猎人在分解一头豹,屠夫在猛宰一头猪,是那么残忍,那么凶狠的分割着瘦子中尉的尸体,锋锐的刀锋一边削切着rou躯,口中还发出那种令人毛发悚然的厉叫……

    少顷,邓飞龙收住血淋淋的大砍刀,嘴孔里,口腔中喘着牛一样的粗气。微微喘息了一下,他狠狠一咬牙,轮起81-1步枪的折叠式枪托,像砸碎了一颗核桃一样将瘦子中尉的头颅砸成烂糊糊一团。然后,他以81-1步枪拄地支撑着疲乏的身体,袖子抹了两把额头上的热汗,带着发泄仇愤后那种痛快的狞笑,酷生生的注视着地上残尸,那已不能被称为是一具尸体了,是一堆烂rou碎骨,是一团搀合了骨头、毛发、腑脏与鲜血的rou酱。

    用手背抹去溅沾在脸上的点点rou糜与血渍,邓飞龙如癫疯似的仰首狞笑着,笑声穿云裂石,撕肝裂胆,是如此恐怖,如此高昂,又如此狞厉,宛若冤鬼夜泣,听得出他悲愤到了极点。是的,正是这个瘦子中尉指挥着一个配备有迫击炮、高射机重机枪、火箭筒、82无后座力炮等重型火器的加强排,打得尖刀排伤亡惨重,十七个弟兄就那么轻容易就支离破碎了,连一具完整的遗体都没有。在这十七个弟兄里有超过一半还是刚刚戴上三片红,毛都还没有长硬和长齐的孩子,不知道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听到噩耗后会怎么样

    一排长吴永仁率领后继的弟兄们已冲上了高地,他们的满腔怒火竟找不到真正的宣泄对象,因为猛烈的炮击和如蝗的枪弹已经将防守BA高地的安南毁灭得所剩无几了,就是这躲藏在屯兵洞里的安南又被尖刀排的弟兄诛杀了个一干二净。

    此时的BA高地上几乎没有几具完整的尸体,鲜血洒在红土地上干涸成紫黑色。

    看着这些横倒竖歪,奇形怪状,丑陋无比的敌尸,后续冲上来的弟兄们心里憎恶和仇恨更加炽盛,更加浓烈。

    二排的兵们竟然效仿着副连长邓飞龙端着三棱刺刀反复捅戮着安南那残破不全的尸身,没有人愿意去阻止他们这丧心病狂的举动。

    一连肢解了三具敌尸,邓飞龙一张原本秀气俊美的面庞,在这一刹那竟然完全变成了铁青色,黄豆大的汗珠子自额际簌簌淌下,他突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珠子就要夺眶而出,瞳孔里饱含着极为恶毒和暴烈的神釆,满口的牙齿在挫磨得咯嘣作响,那种神态简直凶狠极了,愤怒极了。但是,假如你细心观察,包含在那愤怒和凶狠中还有一丝丝难以看出的痛苦与悲戚。

    在他背后面,毛头贺永和另一个战士简直是惊得傻了眼,他俩面面相觑,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就那么傻愣愣的看着邓飞龙,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他俩的理智还没有被仇火所吞噬,惊怯而惶悚的朝四周扫视了一遍,见有为数不少的战友在冲着敌人的尸首泄愤发标,BA高地已经沦为了一个可怕的地狱修罗场。

    一股冷森森的寒流侵袭着他俩全身,恐怖阴霾笼罩着他俩的心灵。而四到八处传来的那一声声利刃戳破皮rou的闷声,那一下下重物敲碎骨骼的脆响深深震撼着他们心弦。

    尤其是贺永,今天不仅让他大开眼界,更使他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认识了这个亦师亦兄的副连长邓飞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邓飞龙对待起安南来是如此酷烈,如此狠毒,又是如此残无人道,几乎到了灭绝人性的地步。

    他简直不相信也不理解副连长为何把安南人恨之入骨为何下起手来比虎狼还要残暴

    这当儿,陈广锐一张充满稚气的脸变成了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有如蚯蚓般根根暴起,在汗水流淌中,他一双大眼睛越瞪越大,直瞪瞪的盯着面前的一具还算完好的敌尸。目光是越发越酷毒而凶暴,更带着一股骇人的疯狂及愤怒,去年跟他一起参军的同村老乡马顺那血rou斑斓的面目在眼前不断浮现,他好象听到这位老乡揪住他耳朵要他即刻去找安南人报仇。

    恨从心中来,恶从胆边生。突然间,陈广锐抡起56式冲锋枪的三棱刺刀,有如在戳挑一条破麻布袋似的猛力残虐起来面前这具尸身,锋利的三棱刺刀映闪着森森寒光,就那么不停不歇的,暴风骤雨一般将这具尸体凌迟剐碎,不将其碎尸万段就绝不罢休,直到成为模糊的一堆烂rou碎骨。

    冯志超率七连三排和炮排踏上BA高地后,鼻子里灌满了呛喉的硝烟味,焦臭味和血腥气,看到的是遍地红白相间的粘稠液物、红嫩嫩的碎rou、白森森还沾附着血筋和rou丝的碎骨、瘰疬扭曲的肠子、五花八门的人体赃器……好一个人间罕见的阿修罗地狱。

    刘远之紧紧跟在冯志超屁股后面,一见这触目惊心的惨怖场景,心脏一阵紧缩,腿脚在不停发软,浑身连起鸡皮疙瘩。他是靠窝在死人堆装死蒙骗到英雄光环的南葛先生,当然没有什么胆气和豪勇了。一阵催吐晕血的腥气夹着强烈的烤rou焦糊味灌了他一鼻子,他竟忍不住当场就把隔夜饭呕吐了出来。

    冯志超那张黝黑脸庞早就凄然变色,眼睛早已被泪水含满了,分不清是悲愤还是痛苦抹了两把泪水,揉了红肿的眼皮,他飞快扫视了弟兄们一眼又把目光投注向邓飞龙。

    只见,邓飞龙一身绿军装上血迹斑驳陆离,还溅满了rou糜。一张俊俏脸蛋上寒酷得毫无血色,澄彻的眸子里充溢着慑心栗魄的毒辣和狠残,一把大砍刀锋刃上血珠子滚滴,更为可怕的是他那支81-1步枪折叠枪托上还沾满了白花花的脑浆……活脱儿就是一个饮血啖rou的魔鬼。

    冯志超一见邓飞龙这副尊容,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两个寒噤,汗毛根根直竖,他终于亲眼见识到邓飞龙的魔鬼本色。

    刘远之看到邓飞龙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更是头皮发炸,浑身抽筋,一股股寒气从脚心直透脑门。魔鬼战狼果然名不虚传,不但勇贯三军,更有一股子令人鬼神震惊的魔性。

    邓飞龙平时看上去温文尔雅,儒气十足,为何在战场上这般嗜血如狂这般暴虐而残毒简直跟着了魔一样。

    不仅刘远之怎么也想不明白,很多人都是云里雾里,假如他们有跟邓飞龙一样无比强烈的国家主义精神和民族情怀;假如他们像邓飞龙一样嫉恶如仇,沉默愤世;假如他们跟也如邓飞龙一样把那些狼子野心,妄图侵犯祖国壮丽山河,野蛮屠戮劫掠中华儿女的侵略者恨入骨骼的话,恐怕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稍事喘息后,连长冯志超果断下令七连向EB号高地运动抵近接敌,血腥而残酷的战斗再一次拉了序幕。

    邓飞龙一声不吭,收刀入鞘,将一个弹匣卡进81-1步枪弹巢,狠狠一拉紧枪栓送弹上膛,带着尖刀排继续冲杀在前。

    这时,二排长吴永仁带着二排紧跟上进,他越过人流迅急就抢到了战斗队型的前列,看样子是刚才攻陷BA高地时让他和二排打中锋,没有过瘾,因而他现在迫切想跟尖刀排抢这危险的差事干。战友的血流得太多了,他的仇恨和怒火就俞加炽盛了,杀人的欲望也就更加难以自制了。

    经过邓飞龙身旁的时候,吴永仁扭头大声问邓飞龙要不要烟,邓飞龙心里只有一个简单、直接和恐怖的念头,那就是迅速攻上EB高地,把白眼狼宰杀得鸡犬不留。根本就没有闲暇来回话。

    吴永仁也等不及他答腔了,顺手就将一包还没开封的软中华塞到他上衣左下角口袋里,面无一点表情,粗豪的说了一声:“副连长,这包高级烟我买了一直舍不得抽,现在抽不上了,还是留给你抽。“

    一听这种饱含绝别之意的话,邓飞龙顿然领悟到这个老部下已然抱定了决死之心。

    心里一阵悲怆和激动,邓飞龙想对吴永仁说点什么,可太过于激动了,想不出合适的言语来,只是用坚毅的目光投注了吴永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