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横笛
夕阳西下，易小川和玉漱公主牵着马，并肩缓缓而行，马屁股上挂着几只倒霉的山鸡野兔。玉漱手中轻轻的捻着一束不知名的野花，这是易小川刚刚给她采的。听着易小川绵绵的情话，玉漱公主心中就像喝了蜜一样甜蜜。易小川满心满眼都是玉漱公主，却没注意玉漱公主慢慢的带着他往女村的方向走着。 吕素刚刚将羊儿们赶回圈中，她今天又赢了张俊好几盘棋，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和几名图安的少女一起有说有笑的走回女村，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吕素已经渐渐的和其中几个女孩熟识了，图安的少女们也挺喜欢这个来自秦国的异族少女。 突然那个叫小梅的女孩轻声喊道：“哎！你们看，那边好像是公主！穿了华服好漂亮哦！” 吕素随着小梅的喊声抬起头来，便看到了山坡上那个洁白的优雅的身影，也看到了玉漱公主身边易小川那消瘦的身影，吕素顿时傻傻的愣在了当场。 心酸、错愕、羡慕……吕素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看着玉漱和易小川甜蜜温馨的背影，可怜的吕素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到耳边的女孩子们小声的议论着。 “哎呀！公主穿华服好美哦！” “是呀！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样。” “边上的那个男人是伏虎村的易村正吧！他好俊哦！” “嗯！易公子可有本事了，一声吼把虎爷爷都降服了！” “是啊！好有本事哦！” “公主和易公子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 “……” 一个女孩突然说：“真好！我也想像公主他们那样多美啊！” 几个女孩哄笑起来：“小桃儿思春了！不过要等到秋狩大会哦！嘻嘻！” “啊!讨厌！你们取笑我……” 女孩子们追逐打闹着消失在女村里了，只留下吕素还站在村口的岔口前。吕素看看玉漱身上华美的服饰，又看看自己身上粗鄙的胡服，不由得双手轻轻的握拳捧心，低头叹息：玉漱公主真的好美，我那里及得上她的一分。难怪小川会喜欢她，只是，只是我就这样成了多余的人了吗？小川……想到这里吕素抬起头幽幽的看着夕阳下，山坡上那对渐行渐远的身影，一团水汽蒙上了眼眸。 岔路的另一端，树林遮住的地方，庞虎拄着拐杖一步步的努力往前走着，张量山背着个药篓跟在后面，小心的看护着庞虎的锻炼。 庞虎擦擦额角渗出的汗，小声的问：“行人大人，这图安的地形你探查的怎么样了？” 张量山也小声的回答：“伏虎村到王城一带都探清楚了，南边图安军查的很紧，我准备先去北面。” “不如先查东西方向，这图安东面是东胡，西面就是匈奴，都是我大秦的心腹大患啊！” 张量山点点头“嗯！那我就先查这两个方向。” 庞虎叮嘱：“要小心些！” “我一个采药的医生，怕什么！倒是我不在，你的腿伤……” “大人放心，我一定按你的吩咐好好，怎么说来着？预……啥？” “预后！” “对对对！预后！” “还有，老庞，以后别喊我大人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行人，您才是秦国的将军。” 庞虎摇摇头：“败军之将，不敢言勇。这个将军先生以后切莫再提了。” 张量山知道秦代的人重誉轻命便改口说：“那你我二人以后兄弟相称如何？” 庞虎转过头来，满眼都是泪花，他拉住张量山的手哽咽道：“我沦为区区一个奴隶，承蒙先生相救，怎敢……” 张量山连忙一拍他的肩膀喊了声：“虎哥！言重了！” 庞虎感激不知怎么表达，又跪不下来便伸手握拳在张量山胸口轻轻一锤：“多谢！山弟！” 张量山听了这称呼，寒！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赶快扶好庞虎继续往伏虎村走。 两人走得几步，出了树林便看见路口呆呆出神的吕素。张量山一愣正准备上前打个招呼，却看见吕素正望着山坡顶上发呆，他顺着吕素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那双璧人的身影。认出是玉漱和易小川后，张量山顿时感到心中一凉，感到一阵失望，他看看易小川又看看吕素，心中充满了惆怅和无奈。他不由得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吕素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庞虎撑着拐杖站在他的身边，看看玉漱和易小川又看看吕素，再看看张量山，咧嘴摇摇头默然不语。 夕阳把温暖而柔和的余晖，洒向整个草原，金黄的光芒将玉漱和易小川的身影投射在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草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它同样照在吕素的脸上，在吕素的泪光中发出淡淡的微光，它也照在张量山那落寞的身影上，将他的无奈剪影到暗蓝色的天空中。 易小川和玉漱公主的身影随着夕阳渐渐的消失在山坡的后面，张量山和庞虎看着吕素掩着面双肩一阵阵的抽动。‘她一定很伤心吧！’张量山叹了口气，看着吕素的背影心中竟也感到了一丝痛楚。吕素没有注意到小路拐角处的张量山和庞虎，她蓦然转向了草原，一步步迷茫的向草原处走了。转眼间就消失在暮色中了。 张量山正犹豫着是否要跟上去，身边的庞虎却推了他一把：“快！跟上去啊！”庞虎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 张量山迟疑着看了庞虎一眼：“那你……”。 庞虎满脸都是焦虑急道：“快呀！别管我！那边有个湖！”说完用手往吕素消失的方向一指。 不等庞虎再说什么，张量山身影一闪，人已经冲了出去，快步沿着吕素走过的小路追了上去。 吕素毫无意识的沿着小路前进，脑子里空空的，她看到易小川和玉漱公主那幸福温馨的背影，心中的那份酸楚、那份苦痛,不知该如何表达！看着小川和玉漱公主甜蜜温馨的模样，吕素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她看到易小川笑容慢慢的样子她也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为和小川在一起的又不是自己而难过。她恨自己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锁住易小川的心。吕素就这样沿着齐胸高的野草中隐约可见的小路前行，入夜前灰蓝色的天空压抑的她透不过气来。她毫无意识的沿着草丛间的小路往前走，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哭一场，以缓解心中的苦闷与压抑。 突然宁静的草原传来一阵悠扬的乐曲。吕素抬起头来，乐曲声又没有了。她侧耳听了听，只听到一阵阵的虫鸣和风吹动草叶发出的沙沙声。她迟疑的往前走了几步，悠扬的乐曲又传了出来。 吕素熟悉音律，马上就听出是篪的声音，“角、角、角、商、角，商、角、商、商、羽……”很忧伤的曲调，吕素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默默的记下曲谱，她注意到这曲子中好像有几个她从没听过的音节，正仔细分辨曲声却又断了，过了一会篪声又再次响起，好奇的吕素不由得拨开草丛向篪声发出的地方走去。 吕素随着忽远忽近的篪声，走出了茂密的草丛一直走到了湖边，刚出草丛吕素就看见一位男子，面朝湖水坐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他身穿一件灰蓝色的深衣，缠着简单的发髻却没有戴冠，他双手将一只一只多长的管状物体横放在嘴边，优美的乐曲就是从这个管状物里发出的。吕素依稀看出那是一只竹篪。吕素擦擦脸上的泪水，端坐下来静静的欣赏这篪曲。忧伤的曲调深深的印在了吕素的心里，引起了一阵共鸣。 张量山已然察觉吕素的到来，暗松了一口气。心说计划实现了！原来张量山追着吕素进了草原，便打定主意要阻止吕素做‘傻事’。便径直穿过草丛超到了吕素的前面，想堵住吕素去湖边的道路，不想却超过头了，他到了湖边吕素却还在草丛里慢慢的走。这下他可急坏了，湖面这么大要是错过了吕素可怎么办？可要是喊叫吕素的名字，又怕更刺激了吕素。他急中生智想起了吕素爱好音律。便摸出了几天前无聊时制作的一只竹笛，吹了起来。果然把吕素给引出来了。 张量山小时候练过一些乐器，由于张家的传统,他偏好的都是吹奏的乐器，父亲和大伯都会吹口琴。两个表哥也都是口琴高手，而他的爷爷会吹笛子也会做短笛，所以张量山也跟着学了一些皮毛。眼下吹的这曲叫《蝶恋》是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游戏《仙剑奇侠传》中的配乐，曲调优美婉转，却也易学。可惜他好久不练习了，加上没找到吕素心中难免有些紧张，一开始吹错了不少地方，直到吕素坐在身后他就放心了，终于完整的将这曲蝶恋吹了一遍。 一曲忧伤的蝶恋吹罢，身后响起一阵掌声。他转过身去，看见吕素端坐在身后的草地上，白净净的脸上依稀看到两条泪痕。 “素素，你怎么来了？”张量山故作镇静的问。 “素素……素素想去湖边透透气，不想听到哥哥的篪声，不由自主就过来了。小山哥哥的篪吹的真好。”吕素苍白的脸上红了一下，低下头小声说。 ‘她在撒谎。’张量山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幸好赶上来了。’他松了口气想：‘得找个轻松的话题……’。于是便问：“素素，你说的‘篪’是个什么东西？”说完还看了看手中的笛子。心里估计这篪十有八九就是笛子的古称。 果然吕素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就是笛子了！笛，七孔，竹篪也。只是不知小山哥哥的竹笛为何是横着吹的？” “竖着吹的那是箫！” 吕素皱眉道：“箫？那是不是多管的吗？” 张量山愕然，才想起古代的笛子和箫和现代的笛子与箫是不一样的。 “这叫横笛！”张量山随即解释。 “横笛？”吕素眨眨美丽的大眼睛，微笑着说：“原来横着吹的就叫横笛。请哥哥将此横笛借给素素看看好吗？”说完满眼都是笑意。 张量山一笑便将笛子递了过去，吕素仿佛已忘了刚才的不快，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接过竹笛，仔细一看“咦？”了一声。 “居然真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张量山好奇的问。 吕素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不好意思的说：“我原以为小山哥哥是不会吹笛，误将竹笛横吹……不想这横笛，真的，真的不是笛子。” “什么横笛不是笛子？吹法不一样罢了。”被吕素奚落了，张量山不禁白了吕素一眼。 吕素看着竹笛两端的笛塞：“笛子素素也学过的，可这横笛没有吹孔怎么吹？” “怎么没有吹孔？这就是啊！”张量山指着笛身左端第一个孔。 “哦，那这是什么？为什么要贴住这个孔？莫不是哥哥钻错了指孔？”吕素指着贴着笛膜的膜孔问。 “这是膜孔啊！上面贴的是笛膜。” “笛膜？”吕素好奇的伸出一根白葱似地手指想摸一下这白色的笛膜。 “哎！小心。”张量山连忙阻止了吕素的行为“这是用芦苇膜做的，弄皱了音色就不好了。” “哦？那让素素试试好吗？”见张量山点头许可，吕素便小心的将竹笛放到唇边，运气轻轻一吹，笛子发出了一声怪声，搞的吕素挺不好意思的。她侧转过身连着试了好几次，她天资聪颖又通乐理不一会就也试出了几个音节，可惜还是不适应横笛的演奏技巧，吹不出曲子。 张量山大为赞叹吕素音乐细胞的强大的同时，不禁也想到，刚才自己才吹过这笛子，吕素现在接着就吹了，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啊！一时间胡思乱想到忘了要安慰吕素什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