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女娄烦的故事
秋狩大典将近，图安人都忙碌起来，制新衣的，买新马具的，买弓的，练箭，习武的人随处可见。与张量山所想的不同，真正的秋狩活动并不是全民参加的狩猎活动。狩猎，那是王家的事！几百名王族和祭司们穿着华丽的新衣骑着配着崭新马具的战马，在大队刀枪闪亮的卫队护卫下去山里打几只倒霉的小兽，鹿？那可是王族的专利。卫士们只能负责围捕，散开松散的包围圈将一只只走头无路的小兽赶到王族们的弓箭射程里，而真正凶猛的野兽也要由这些人赶走或猎杀。而这一过程偶尔会长达数天之久，黔首和平民们只是等王族饮酒、杀戮完成所谓的祭天仪式后再参加，庆祝活动。到时大王就拿出一些所谓的猎物赐予臣民以示恩德。一般是几大锅rou汤，不然不够分。里面不知煮的是什么东西。每位参加大典的人都可以得到一碗，运气好的也许还能混到一小块rou丝。其实人们主要还是自带rou食和酒水，燃起篝火举行庆祝各种活动。以纪念劳作一年的辛苦，祈求能平安渡过即将到来的严冬。 张量山没有过多的准备，他每天主要都在磨坊里帮伏虎村的村民们磨种好的麦子。与草原上的游牧的图安人不同，今年对伏虎村来说是个丰收年，麦子产量很好。图安人虽养出了大量的牛羊，可牛羊是无法越冬的，原指望能向秦国卖牛羊大赚一笔，可不想今年的销售又被王族控制了，价格反而比往年低了许多，而从秦国贩来的粮食却涨了，结果两项一比牧民们赚的反而少了。而由于易小川等人的努力开荒加上老天爷帮忙，伏虎村的粮食比以前多产了不少，家家户户不仅够吃一个冬季，还有余粮与牧民换些牛羊。看起来相比其它图安的百姓，伏虎村的秦人是能过个好年的了。不过这也让许多牧民们眼红了，秦人囤粮奇居的流言已经传起，图安族与秦族的敌视益发严重。 庞虎则盘算着另一件‘大事’。这天张量山给村民们送完磨好的面粉。路过时伏虎村口的草地时听到有人喊他：“小山哥哥！小山哥哥！”转头看见吕素兴冲冲的冲他挥手。旁边站得是庞虎，两人都持着弓。原来这里便是吕素的练箭场。 张量山知道这几天吕素苦练箭术。据指导教师庞虎说吕素颇有天赋，进步神速。现在已然可称作是位射手了。却故意说道：“怎么了？”他笑眯眯的问：“能中靶了？” 吕素装做不高兴的样子把头一歪，小嘴一厥：“哼！看不起人！我已经十中七八了！是红心不是靶子哦！” “真的吗？” 吕素兴奋的笑着说：“不信你看！”说着便提着弓往箭道上跑，张量山看得仔细，认出了那正是他改制的滑轮弓，不禁心中也很高兴。 张量山笑道：“好！我们就看看素素的本事吧。” 栓好马，庞虎也笑嘻嘻的走过来了，由于兴奋吕素的脸显得有些红，她站在箭道的起点，这里距远处的木质箭靶足有50步，这正是图安赛箭的距离。吕素回头看了张量山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弯弓搭箭，扎稳了脚步屏息凝神。右手戴着板指，拇指拉弦，食指轻抬箭尾，缓缓的拉开了弓弦。随着弓弦的张开弓稍的滑轮发出吱吱的细响。吕素直将弓弦拉到了脸边，脸颊都被弓弦压出了一道印子。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远处的红心，忽然她拇指一松接着听到“嗖！”的一声，长箭带着一道风声直扑箭道另一端的靶子。“嘭！”的一声正中红心！ 张量山不禁鼓掌大声的喝彩：“好！采！” 庞虎则“哈哈”大笑着。吕素得意的回头笑了笑，脸上涌起两朵红云，煞是好看。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拾起一只箭矢。接连射了2箭居然皆中靶心！虽然称不上十环也是极近中心了。 张量山自然是大声的喝彩叫好极力夸奖吕素。吕素微微笑了笑，羞涩中却显得有几分得意。庞虎冲吕素做了个眼色，对张量山：“喂，小子素素想和你比一下怎么样？” “比射箭？”张量山以为庞虎在开玩笑，他虽不善弓箭但自信比吕素还是强不少的。 不等吕素回答庞虎便说：“嗯，比箭！你可以用弩！”吕素悄悄拉了拉庞虎的衣袖小声说了句：“不好吧！” 这下张量山真不服了。如果说弓箭他还不太擅长那么弩可是他的强项。平时在部队里玩的就多，眼下刚好又制出一把得心应手的自动弩。有些不屑的说：“嘿！你要我弩？那有什么可比的！我一准赢！” 吕素原本还想推辞两句，可张量山这态度让她也有些着恼，于是她也把俏脸一板：“那就比一比！” 张量山哈哈笑着从马背上摘下那自动弩，自做好后还真没开过张。其实他也想试一试，不过最近图安喧闹震天的，什么野兽都给吓跑了。 张量山与吕素并肩站在一起，然后问：“谁先来？” 不等吕素回答庞虎插嘴说：“素素刚才不是已经射了吗？你来吧。”说完冲吕素挤了挤眼。吕素抿着嘴偷偷笑着，歪着脑袋看着张量山，张量山笑了一下心中盘算：‘想必是素素射术还不稳定，刚才那几箭都射得不错，庞虎怕素素后面失手所以才早早的定下成绩。而且红心中已经有了3只箭后面再中难度也会大一些。素素一共射中了3箭，我也射中3箭好了，大不了最后一箭放点水，让那小萝莉高兴高兴。” 于是张量山便不再推辞，在弩机上装上一只5发的箭匣，然后拉动套筒上弦。他转头看了吕素一眼，小萝莉脸红扑扑的冲他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张量山转过头测算了一下侧风，然后通过望山和准心瞄准了已经插了3只箭的靶子。“砰！”“砰！”“砰！”连放3弩，上弩、瞄准、发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完美，总共只用了不到5秒钟。2只短短的弩箭几乎贴在一起稳稳地扎在吕素的3只长箭的中间。而另外1只则紧贴着吕素最靠外侧的一只箭。 “好！采！”吕素高声叫好。 庞虎几步跳了过来，企图抢走张量山手中的弩机“这是什么！可以连发的弩？让哥哥看看，看看。” 张量山笑着躲开了：“老庞你说谁赢了？” 庞虎抢弩不成，嘿嘿一笑，便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靶子然后大声说：“吕素胜！” “吕素胜！？”张量山和吕素异口同声的喊道。 “喂！黑哨啊！”张量山不服的说：“不服！不服！明明我有两箭更靠近靶心呢！”吕素也点了点头，不知道这平局是怎么回事。 “嗯！两人都是三箭中红心。我们只谈射中红心，又不是比谁更靠近靶心。而且你用弩所以算你输！”庞虎好不客气的拿起自动弩把玩却不会弄。“诶！这个怎么玩啊！” 张量山啐道：“不告诉你！” 庞虎又讨好的笑着说：“要不算平手好了！来教哥哥使一下这个！”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不教！”张量山回答的干脆利落。 看着两个斗气的男人吕素不禁在一边掩嘴偷笑，她轻轻咳了一声。 庞虎立刻止住了媚笑，正色道：“差点把正事忘了。”说完就把弩机塞回给张量山。他咳嗽一声大声宣布：“鉴于刚才两人打成平手，现在本督官宣布加赛一场！” 张量山又好气又好笑：“比就比看你又玩什么花样？” 吕素只是笑着抿着嘴将手中的弓转来转去。 庞虎说：“两人无异议，比赛开始！由张量山先……” 张量山却说：“还是素素先吧！” 庞虎摇摇头指着他说：“就是你了！” 于是张量山上弦瞄准，正准备发射就听到庞虎说：“先等一下。” 张量山问：“怎么了？” 庞虎一本正经的说：“射靶子对你们二人来说太简单了，我决定增加难度。射铜钱如何？”说完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半两。在手中抛动着。张量山看了吕素一眼：“我没问题。”毕竟自己用的是有瞄准功能的弩机，比吕素的弓有很大的优势。不料吕素也抿着嘴点了点头，眼中充满笑意。 张量山吸了口气冲吕素和庞虎笑了笑，意思是我赢定了！刚拉开架势就听到庞虎又喊道：“停！等一下！等一下！” 张量山没好气的说：“又干什么呀！” “我看两位都是箭法出众之辈，不如加点彩头也好助兴！” 张量山收起架势问：“什么彩头？” 庞虎笑嘻嘻的说：“输的人要答应帮赢的人做一件事！任何事！” 张量山皱起了眉头觉得有些不对，正待细想就听到庞虎问：“你怕了？”再看吕素正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顿时豪情万丈脱口而出：“比就比，怕什么！”心里却在想不知素素会不会答应。果然见到吕素点了点头。他心中一喜就想：如果赢了要吕素帮自己做什么呢？最好是和自己一起回秦国去，可是似乎又不是说的时候。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庞虎说：“小山！准备好了吗？”抬头一看庞虎已经跑到靶子边站着了，靶子上的箭矢都已拔下了。张量山却看见庞虎右手拿着那枚半两在抛动。 “喂！老庞你干什么呀！” 庞虎笑着喊：“我把铜钱抛起来，看你们射得中不！射中者胜！” “你这不是胡闹吗！小心我射歪了射着你！” “哈哈！那就是你输了！”随即他大笑着用拇指弹动着手中的铜钱。铜钱在空中翻滚着反射出金黄的阳光。 张量山摇了摇头：移动靶！这吕素肯定是射不中铜钱的，老庞是打算让我也射不中好两人再平手。于是他对吕素说：“素素咱不陪老庞疯了好吗？” 吕素却笑着摇摇头：“不试试怎么知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呃？” 于是张量山硬着头皮站在了箭道上，端起弩机睁大了眼睛望着庞虎手中的铜钱。作为职业军人他有信心射中铜钱，这其实和泥鸽射击一样，要知道铜钱弹起后会有两个阶段，上升和下降，即使错过了上升阶段还有下降时。而且他已经估算了庞虎弹出的铜钱飞行的时间。加上他手中是自动弩机，必要时补中也是有机会的。他深吸了口气预估了一段距离喊道：“好了！” 庞虎点点头：“起！”用力将手中的铜钱用拇指高高的弹起，铜钱在靶子前划出一条标准的抛物线。 瞬间张量山便击发了，弩箭砰的一声从铜钱飞行线路上掠过，可惜提前了一点第一箭落了空。张量山顺势上弩，预判、再次击发这次时间刚好，乒！的一声弩箭射中的铜钱带着铜钱牢牢的插在了木靶上。 “漂亮！采！”吕素第一个高喊起来，连庞虎也不禁击掌叫好：“兄弟好箭法！” 张量山摇摇头：“惭愧！惭愧呀！” “好厉害呀！”吕素放下弓走到张量山的身边高兴的鼓掌，把小手都拍红了。 张量山笑了笑：“那看你的了！” 吕素眉毛挑了挑笑着说：“好吧！也不知还行不行！”说完便搭箭上弦。 ‘呃？还行不行？’张量山心中打了个突这是个好的兆头。 靶子前的庞虎另摸出一枚半两，站好看着吕素做好了准备。吕素点了点头喊了声：“放！”手中弓弦一松，长箭离弦而出直扑木靶。乒！的一声长箭将庞虎抛出的铜钱劈在了靶子上！张量山惊的目瞪口呆。 “不可能！”他脱口而出。 吕素红着脸笑了笑又搭上一支箭，随即奇迹再次上演铜钱再次被射中。这次长箭入靶的声音还没消失。张量山已经开始鼓掌了他喃喃自语道：“上升沿，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好箭法呀！”原来他看得分明，吕素的箭射中的都是还在抛物线上升阶段的铜钱，要知道铜钱自抛物线落下时射手已经可以估计出铜钱下落的方位和速度了，所以下降阶段的铜钱可比上升阶段要好打的多。 他翘起大拇指夸吕素：“哲别！女哲别！” 吕素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问：“什么是哲别？” 张量山笑着说：“这是蒙古语，神箭手的意思！你是女神箭手！” 吕素点点头：“哥哥会的语言真多！我听图安人称神箭手叫娄烦呢！” “那你就是娄烦了！” 听到夸奖吕素的脸更红了，她小声说：“哥哥才是娄烦呢！第2次就射中了铜钱，我和庞将军可练了好久的。” 张量山其实对自己的箭法也颇为得意，哈哈一笑便准备问吕素是如何射中铜钱的。哈哈哈！远处传来庞虎得意的笑声他拍着靶子喊“张量山！你仔细看看输的服气吗？” 张量山跑到靶子前一看，更是惊异万分他几乎听见了自己下巴落地的声音。原来吕素不但两次都射中了铜钱，而且两次的箭居然都带着那两枚铜钱牢牢的订在了红心中！天啦！虽然他也注意到庞虎抛出铜钱的路线是经过红心的，可要知道想同时射中铜钱与红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MYGOD！我服了！心服口服。”张量山说道。 这时吕素走了过来狡黠的望着庞虎笑了笑，张量山心中起疑：难道这是个圈套？可是真看不出来呀！于是便问吕素：“素素，好素素，这怎么回事呀？这个你怎么做到的？” 吕素笑了笑便说：“其实我只是瞄准红心射箭……” 这时庞虎已经跳过来了，他一把拉住张量山打断了吕素：“别说了！诶！张量山你可不能反悔啊！素素你可别坏我事呀！” 吕素便不再说了，只是吃吃的笑。 张量山只好说：“我以人格担保！说话算话！” 吕素加了句：“君子一言！” 张量山没好气的说：“驷马难追！”心说看样子真被他们耍了，可怎么被耍的却不明白，这让他颇不甘心。 “那你可答应了的帮吕素做件事！”庞虎急急的说。 “我帮素素做事没问题，可关你什么事？对吧素素，要不我教你做烤蛋糕吧！” “好呀！”吕素回答的很干脆接着又笑了起来。 “诶！诶！诶！”庞虎急了，连忙拉住吕素：“素素啊，咱们可说好的呀！” 吕素笑着看了看张量山又看了看庞虎，并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笑。 张量山双手一摊：“开条件吧！” 庞虎哈哈笑着，眼睛眯成了缝。活像偷到小鸡的狐狸一样。他拍着张量山的肩膀笑道：“爽快！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你要干什么？”张量山警惕的问，双手握拳在胸前做出防卫的架势，逗得吕素咯咯直笑。 庞虎咳嗽一声：“这样吧，你就把那天说得那种可以烧着的酒给哥哥我做出来吧！怎么样？” “还有蛋糕！”吕素连忙补充。 “好！一言为定！不过就这些？”张量山奇道，要知道这些小事和射铜钱的技法可完全不成正比呀！张量山开始有了一种被骗的感觉。 吕素和庞虎两人一起点头，庞虎笑着问：“要不再把那……也给我做了。” 张量山：“……” “其实真没有什么，我真的只是瞄准了红心射箭。”吕素一脸真诚的说。 庞虎也点点头：“对素素姑娘就只是在射靶子，其他的她就不用管了。” 张量山咧着嘴说：“不会吧！这也行？这就能射中铜钱？” 庞虎一直远处的箭道：“不信？来你去试试！哦，别用你那弩，太快了！用素素的弓！放箭时喊一声就好了。” 张量山将信将疑的和吕素交换了弓箭。他走到起点吸了口气搭箭开弓瞄准了红心。“好！”他大喊了一声，等着庞虎弹起铜钱。庞虎却没动。他对张量山喊道：“你喊完就放箭呀！” “啊？”张量山想先放箭怎么可能射中铜钱？庞虎却催道“快呀！” 身边的吕素也笑着说：“哥哥照做便是！” 张量山摇摇头：没见过这么打活动靶的。“好！”他重新瞄准好，接着大喊一声随即松手放弦。几乎同时他就看见庞虎手中的铜钱弹了起来，然后“呯！”的一声铜钱被箭矢劈在了靶子上，箭尾不住的嗡嗡作响。两人走到靶前一看也是正中红心！ 庞虎在一旁哈哈笑道：“张量山这神箭你也练成了！” 张量山目瞪口呆，须臾叹道“原来如此！不是素素的箭法准，而是老庞你的镖法好！”原来，其实不是吕素射中了铜钱，而是庞虎的铜钱打中的吕素射出的箭头。张量山再次翘起大拇指给了庞虎：“好镖法！”他知道要用铜钱去击中飞行中的箭矢一点也不容易，对时机和手指力度的把握是要求极高的，庞虎果然不简单。 庞虎笑着说：“多练练就好了，老庞以前在军中常用这手唬人，骗点酒水什么的。不想今天把你这高手也给唬了哈哈！”他伸手摘下靶上的箭矢：“不过和老庞搭档的人很多，能次次都射中红心的却很少，除了王离便只有你和素素姑娘了。所以你们都是娄烦！” 张量山心中一惊自言自语道：“王离……” 庞虎拍拍愣在原地的张量山：“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 张量山笑骂道：“你们这两个骗子！直说不就好了！” 吕素笑着说：“庞将军说你吃蟹时损了他，他也要损损你才能扯平。”三人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张量山也要求尝试弹铜钱，他本也练过飞刀，试了几次果然也能做到‘箭射铜钱’的效果。只不过不过他和庞虎的箭射得速度都太快，两人间的配合反而不如分别和吕素搭档效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