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穆桂英的私心
..刘皓南转念一想,又推翻了自己的臆测:小妖这人虽然言语刻薄,对自己这个教主不甚尊敬,对萨满教却是一向忠心耿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再者,紫君影是小妖研制的一种奇毒,这一点教中上下无人不知,他绝不会蠢到用这种毒来对付高僧宝树,令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排除了小妖的嫌疑之后,刘皓南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人犬灵圣师闻。自从瑟瑟台求雨仪式后,闻便再没露面,萨满教曾出动大批人手追查搜捕他,但因他擅长易容隐遁之术,竟是藏得无影无踪,刘皓南推测他多半是投奔了萨满教的死敌大光明教,这次的栽赃陷害之举很可能便是他做下的。 更何况,闻和小妖同样精于易容,有时会互相切磋,平日里常有来往,闻想从小妖手里骗取紫君影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是直接开口求取,相信小妖也会慨然相赠…… 想到此处,刘皓南更加坐实了自己的判断,那下毒暗算宝树陷害自己的人,定然便是犬灵闻。 刘皓南沉吟片刻,取出一颗白色药丸,正色道:“不瞒大师,宝树大师所中之毒正是我教狐灵圣师所制的奇毒紫君影,这枚丹药可以解毒,请速速给宝树大师服下,当可无恙!”他这枚丹药正是小妖所赠,有解百毒的奇效。 龙树略一迟疑,盯着刘皓南的双目追问道:“刘施主,你说宝树住持所中之毒是你狐灵圣师研制的紫君影,为何又肯慷慨赐我解药?”他言下之意,自然是在怀疑这解药的真假。 “我早说过了,下毒之人是我教中叛徒,企图借此陷害我。大师若是不信我言,我也无法,只是宝树大师中毒已深,恐怕不能再耽搁了。”刘皓南回目直视着龙树平静言道,双目清澈坦荡,毫不闪躲。 “师父不可信他!萨满妖人jian邪狡诈,谁知这是不是又一颗毒药?”智空根本不相信刘皓南会给解药,忍不住再次插言。 刘皓南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道:“我没必要再浪费一颗毒药,反正不出十二个时辰,宝树住持便会毒发身亡。” 龙树闻言神色一凛,也怕就此错过了给宝树解毒的机会,伸手接了刘皓南的丹药回身说道:“智聪,你脚程快,速回寺中将此药给宝树住持服下!” “是!”智聪不像智空有那么多的猜疑,领命而去,消失在花厅外。 刘皓南暗地里向金子凌使了个眼色,金子凌会意,立即跟了出去,暗地里安排人手紧跟着智聪。他明白刘皓南的意思,倘若金谷园中真有jian细,听说智聪赶回太平兴国寺为宝树送解药,定会现身拦阻,如此或许便能寻得线索,查知那jian细的真实身份。 刘皓南见金子凌会意离开,心头略定,不客气地拣了张椅子坐下,故意再不看向旁人,只是悠然闲坐品茶。 花厅中一时寂静无声,钟昭远与穆桂英对视了一眼,轻咳一声开口道:“刘教主久违了,可还记得钟某么?”他见刘皓南自始至终不曾理会过自己,似乎已全然忘了出身,心中自然不悦。 刘皓南早料到钟昭远会主动与自己搭话,转头看了看他,淡淡道:“自然记得,十年前我拜入白云先生门下时,曾与钟道长有过数面之缘,五年前我出师离开华山云台观,也曾见过道长一面。” “哼,我还以为阁下贵人多忘事,早就记不得自己的师承来历了呢?”钟昭远冷哼道。虽然刘皓南如今贵为萨满教教主,但到底曾经是陈希夷的徒弟,不该对自己这个“师兄”表现得如此冷淡。 刘皓南却悠然一笑,云淡风轻地道:“钟道长此言差矣,数年前我因勾结辽国jian邪残害无辜,早被白云先生逐出师门,怎敢再把自己当成是道门中人,高攀道长?”他这话看似谦卑,其实句句嘲讽,暗示陈希夷当年是非不分,对自己百般打压的事实。 穆桂英闻言面色一红,再次替陈希夷辩解道:“刘师兄,当年是师父没有及时查明真相,让你受了委屈,但他并没有将你逐出师门之意啊……” “如此善恶不明、是非不分的师门,在下可不敢多待,情愿自我放逐,落个逍遥自在!”刘皓南面色一寒冷声说道,笑意一扫而空,便如寒霜骤降,令人瑟缩难耐。 钟昭远听出刘皓南语气中的质疑,似对白云先生存着不满,双眉一轩便要发作,却被穆桂英轻扯衣袖拦下,只见她对着自己微微摇头,用唇语说道:“别再开口!” 钟昭远满头雾水,料想穆桂英此举必有用意,只得硬生生忍住不言。 龙树听了三人的一番言语,面露疑惑,问道:“这位刘施主莫非曾是白云先生的高徒?” 穆桂英微微苦笑,低声道:“只能算曾经是……龙树大师,你既然还要等宝树住持的消息,不若先去客房休息。小女子早来了几日,对园中事务甚为熟悉,可代金掌柜略尽地主之谊!” 龙树看了看旁若无人的刘皓南,肃然道:“不可,贫僧要在这里候着,倘若宝树住持有任何闪失,贫僧定然要向这位刘施主讨个说法!” 刘皓南知道龙树没那么容易被打发走,悠然道:“无妨,大师若是不放心,我陪大师在这里候着便是。” 太平兴国寺在五台山中,与金谷园相距不远。从金谷园到太平兴国寺打个来回,不过七八个时辰,刘皓南倒是盼着智聪能晚些回来,让鹰灵离天和龙灵出云两人提前赶到金谷园,有那两人从旁协助,就算自己一直呆在这花厅之中,也有办法掌控全局。 穆桂英见龙树执意如此,不敢相强,只得道:“大师请便!我这就命人备好斋饭送来。”她向钟昭远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出来。 “丫头,这个刘皓南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如此藐视师门,实在可气!”钟昭远离开了花厅,迫不及待地向穆桂英问道。 穆桂英神色肃然,沉默半晌才道:“他是萨满教教主的身份,我也是刚刚知晓,当初恩师对他百般打压,或许便是因为早就预见到了今日的情形……” 钟昭远闻言面色一变,脱口道:“你是说,恩师早就知道这小子会投靠辽国祸害大宋?”
“也许是吧……”穆桂英心情复杂,轻声叹道。通过方才的那场交锋,她意识到刘皓南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此刻她的心情陷入了矛盾之中。一方面,她极其欣赏甚至是爱慕刘皓南的性情才华,另一方面,她也像恩师陈希夷一样,开始担心刘皓南的存在会带来一场祸害苍生的浩劫。 刘皓南,为什么你要做辽国萨满教的教主,而不是站在中原武林这一边呢? 穆桂英暗自嗔怪着刘皓南,她对大宋朝廷一向没有好感,对辽国朝野势力同样深恶痛疾,两边统统都不买账,只想独占河东之地称王称霸,逍遥快活。 可是,辽国政教高度合一的国体,决定了刘皓南拥有特殊的江湖地位和政治身份,对河东的归属以及宋辽之间的战局都会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这或许会成为她与刘皓南之间最大的障碍和隔阂…… 穆桂英一边为天下苍生忧虑,一边为自己的儿女情事忧心,着实是忐忑不安、万念交集,钟昭远却没考虑那么多,咬牙握拳道:“既然恩师早有明见,你我不若趁他落单的机会,早早除了这个祸害,免得他以后为祸更甚、荼毒苍生!” 穆桂英闻言一惊,脱口道:“不可!他的武功高深莫测,早已不同往日,就算你我联手也未必胜得了他……要想将其一举擒下,还需从长计议……”经过钟昭远提醒,她的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便是将刘皓南擒下之后好生劝导,令其不再背宋事辽,转而为自己所用,如此也不至于埋没了刘皓南的满腹才华。 穆桂英会生出这等心思,是因她根本不知刘皓南北汉皇孙的身份,以为他身为汉人总有眷恋故国之心,只要自己好言相劝、晓以利害,他便不会再坚持为辽国卖命。 想到此处她大为兴奋,虽然刘皓南秉性高傲倔强,但她自信凭着自己的软硬兼施,恩威并济,待之以礼,晓之以理,必定能使已处于穷途末路的刘皓南回心转意,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他也会欣然接受自己的爱慕之情…… 钟昭远闻言面露忧虑,叹道:“你我二人联手都不行,难道要恩师亲自出面清理门户不成?” 穆桂英神秘地眨眨眼睛,低声道:“钟师兄不必忧心,这次金掌柜大婚之喜,请了不少道上的朋友前来观礼,方才青城山重玄道派的谭真人和清平剑客乐先生都已到了,不若找他们商量商量……” “太好了,有他们二位在,咱们大有胜算!不知道恩师会不会来?”钟昭远兴奋地道。 “恩师云游四海,行踪无定,未必会因这等俗事现身……不过,他不来也好……”穆桂英只是想擒下刘皓南,让他乖乖思过省身,浪子回头,但她并不想把刘皓南交给陈希夷处置,深怕陈希夷杀心一动又要废了他的武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