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道歉
葬水湾作战结束之后，乔曦明下令让第五军对停息点进行了为期一天地修缮，龚震带领的第三军自然也没有休息，同样也加入了修缮作业之中。 快速修缮完成后，两军再次出发，但队伍却出现了些许的变动。 黄六被留在了葬水湾，同三十名军士一起，在这个停息点进行镇守，同时等候来自覃杜运输线的新型防守武器到达，完成葬水湾水防程度的提升。 这个命令黄六本来接受得并不是非常情愿，因为镇守的任务，也就意味着之后的战功将与他无关。 但是在命令下达之后，乔曦明将他还有龚震两个人带到了一个无人的房间之中，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举动。 “龚校尉，这次的赌约，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乔曦明看似平淡的提问让龚震马上涨红了脸，哼了一声说道：“自然算数，我龚震是个守信用的人，输了便是输了，你只管提你的要求便是！” 话刚出口，龚震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太满，又补充了句：“但是你的要求不能太过分，否则别怪我翻脸！” 一旁的黄六暗中翻了个白眼，对龚震此举着实不屑。 当初因为瞧不起别人，打赌时信口开河说满足对方的一个要求，到了此时却又说出‘不能太过分’这种模糊的定义，竟然还有脸说自己守信用？ 但黄六也只是心中想想，面上不动声色，心底还疑惑着，为什么乔曦明要龚震履行赌约，竟然要自己也在场。 乔曦明却不以为意的笑笑：“龚校尉不用多想，大家都是同袍，我又怎么会提出你做不到的要求呢？” 说着，他看向黄六：“黄六！” 面对乔曦明，黄六习惯性的拱手低头，说道：“属下在！”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妥。 他现在是第三军的副尉，当是龚震的直系属下，纵使之前是从乔曦明的队伍中出来，如今也不能这么直接的将自己的身份定位成乔曦明的下属。 但心里藏着事的他却不小心将话说出了口，心头立马一跳。 照他的想法，依着龚震哪种火爆的性子，哪怕这刻不发作，回去后也会给自己些颜色瞧瞧！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好不容易站到了这个位置，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黄六心中后悔，却突然听到龚震在后面冷哼了一声，冷哼声中却意外地没有什么恚怒之色，只有着些许的不满。 这家伙分明听出来了，但是却没发火？ “别紧张，他不会在意的。”乔曦明说了句黄六没听懂的话，继而问道：“你还是预备役时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吧？” 黄六一愣：“校尉说的是什么事情？” “自然是龚校尉刚到黑林左司戈军场时发生的事情！” 右脸无来由的发起了热，黄六心中飘起一阵阴霾：“请校尉再详细一点，当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 “他是说我当时把你打倒吐血的事情，对吧！”龚震在旁突然不耐烦的出声打断，面上有着些许的不以为然。 乔曦明点点头：“正是此事。黄六，你告诉我，你心里是否还记得此事？” 黄六的牙龈已经死死的咬起，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乔曦明要将此事翻出，这不是把他本来在龚震身边的位置越推越远吗？ 龚震有些焦躁，一拍桌子喊道：“你这个家伙管他记不记得？快点把你的要求提出来，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要求么？”乔曦明看着低头不语的黄六，突然摇了摇头：“给他道歉吧！” “什么？” 不止是龚震，黄六也是一脸惊愕，两人看着乔曦明仿佛没有听清一样。 “我说，让你为当日的事情给黄六道歉……这就是我的要求！” 龚震瞪着眼睛，完全没想到乔曦明会将赌约的要求用在这种事情上面，而黄六更是没有想到，乔曦明竟然是想帮他来讨个公道。 “我……” “龚校尉，你可是个守信用的人，这件事想必没有超出你的能力范围吧？” 龚震狠狠的瞪了乔曦明一眼，但后者却根本不在意，只是带着隐约的笑意看着他，等着他的行动。 “不用……”黄六想要阻止接下来的事情，这样下去，他将再也无法在龚震身边待下去，也就失去了亲手复仇的机会，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是他被龚震打断了。 “有什么好道歉的？如果不是我，这个家伙哪里能够有今天这个地步？” 黄六突地抬头看向龚震，看到的却是一脸认真的表情，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这个家伙，竟然把自己的努力全部归功到了他的身上？ 他是真的狂妄到了极致吗？ “好了，龚校尉！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度，当初虽然是借你的手来对我的几个手下进行一番打磨，但是你却做得太过了些，当时你心中对他们起的杀机别以为我没有感觉到！难道这件事情你不应该道歉吗？” 乔曦明的声音陡然变冷，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屋内的气氛顿时凝重了几分。 而黄六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做事有度……借你的手进行打磨…… 难道…… 龚震脸色还在阴晴不定，乔曦明又说：“我知道你不服我，除了根叔，你原是司戈隐藏在杜家中力量的第一人，而我却突然出现，直接抢走了你的位置。这里面的心情我自然能够理解。但如今，无论是个人还是军事实力，我都已经向你证明，既然同在一条船上，你现在也应该摆平自己的心态了！” 黄六眼中出现了一抹惊色。 这龚震，竟然是杜天闻的人！ 细细回想，当初挑事的正是龚震，如果没有他，想必在那狡猾艾校尉带领下，倒也不会第一日就和杜天闻的本来势力产生冲突。 而正是因为龚震挑起的这个事端，杜天闻才能在第一批杜家军士中割出一半掌控在自己手中，当时的三百多预备役也立马归了心，龚震本人更是成了艾、涂而人信任的对象，成为他们眼中的自己人。 一个局，一石三鸟！ “黄六！”乔曦明再度转头，看着黄六突然说道：“当日的事情是出自我的安排，所以你所受的伤，其中有我一半的责任，对不起！” 身为一个校尉，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摆出了道歉的态度，这让黄六心中百味陈杂，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要说愤怒吧，确实如龚震所说，没有当日的那幕，保持着原本心态的他也无法如此迅速的提升到现在这个地步，更何况当时的事情完全是因为龚震的不满而过了线，与乔曦明原本的期望着实不符。 但要说感动的话，黄六承认是有那么一些。 自己从一个家奴起身，却得到了乔曦明如此的另眼相待，事情过了两个多月，他本来一点嫌疑都没有，竟然还能够找机会将事情坦白，尤其是印象中本来无所畏惧的人突然说出软话，这让他心中原有的怨气噗的消散了大半。 龚震在旁看的清楚，黄六那有阴冷逐渐软化的眼神，让他叹了口气。 啪啪两步，他也走到了黄六的面前，想了半晌，终于硬着头皮说道：“算我当时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这么个小家伙也能提升得如此之快……当日是我不满做得太过，抱歉！” 在龚震身边呆了两个月，黄六自然能够看出此时的龚震并非虚情假意，只不过还是有些碍不过面子，但话里的歉意还是表达了出来。 黄六沉默着，片刻之后突然嘴角一咧，笑容和最初的嬉皮笑脸有些相似：“突然觉得心里放松了好多，终于不用再想着以后怎么去报复校尉你了，真轻松！” “什么！报复我！你敢！”龚震太阳xue的青筋跳得厉害，两只眼睛刹那就瞪得极大：“你个小子别瞪鼻子上眼，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我的手下，小心我给你穿小鞋！” “不会不会，校尉是刀子嘴豆腐心，做不出这种事情。” 乔曦明在旁轻笑了两声。 黄六是个聪明人，事情揭开之后，他很快就明白乔曦明的用意。 他是乔曦明培养出来的人，而龚震是杜天闻的人，大家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问题不解决的话，将来一定会产生内斗，而只有他自己将这件事从心中放下，乔曦明才能够放心的用他。 否则，他的路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 总是心中还有些疙瘩，可一旦话说开，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龚震又是个粗豪的汉子，没两句就说到：“我知道你小子心里肯定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没事，等你超过我了，我们就来一场比斗，然后校尉的位置让给你！” 看着两人间的气氛逐渐缓解，一人不断吹捧，另一人则听得哈哈大笑，半晌之后乔曦明终于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这变化得有些过快的场景。 “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 两人看向乔曦明，等待着他的安排。 “黄六你带三十人镇守葬水湾，记住要掌控这个停息点的巡防，之后会有大用！” 乔曦明没说之后会有什么用处，但黄六也没多问，直接点头领命。 而后乔曦明又看向了龚震，再次语出惊人：“龚校尉，明日你就带领第三军和第五军，全速赶上大部队吧！” “我带领第五军？那你呢？”龚震一愣。 “我另有安排，之后的战事我已经跟司戈商讨过了，没有我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龚震眼神里透着古怪，但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了，你和司戈说一声，那个郑悉可以多用用，应该会是个不错的苗子！” …… 次日，第三军和第五军共三百四十人再次出发，朝着南边的第三个停息点赶去，而乔曦明却从军伍之中消失不见。 和他一同消失的，还有一直抱着襁褓装作他亲兵的雪伊舞。 没有军士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是也没有人问，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提前交待好了，作为军士，只需安静地领命行事即可。 半日之后，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流沙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