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基因
乔曦明默然。 雪依舞的死，说到底还是因为蛇魅和兰世耀，是他们两人刻意要将乔曦明逼死，才导致了那场冰雪的爆发。而蝶雨和栾狂也算是帮凶，非要算的话，也就只有妖九和蝶雨之间的主仆关系能够让它成为雪依舞死亡的间接因素。 虽然乔曦明知道，蝶雨的所作所为并非是因为妖九的原因，可即使如此，他心底深处仍然对这个妖异的人形蛮兽诞生了憎恨。 可另一方面，战之都的发展还离不开妖九，而乔曦明若是想要继续发展势力，最终达到本诺德的心愿的话，战之都的脚步绝对不能停下来。 他如今的心情就是这般复杂。 从理智上来看，和妖九的关系仍然不能恶化，可是从感性的角度来讲，乔曦明心中藏着的满是杀意！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他身旁一直没出声的红衣女人豁然站了起来。 “你和雪儿姐的死有关！？” 女人的声音和她衣服的色彩截然相反，冷得如同寒冰深渊之中迸发的寒气，身上的气息也在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可能引发一场大战。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妖九的双眼变得细长起来，它能够感知到女人体内的力量并不简单，若是真的打起来，绝对会有不小的麻烦。 于是他冷笑了一声，盯着女人，最终却对乔曦明说道：“小家伙，还是你自己说说吧，我和你那小情人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乔曦明的脸色有些铁青，本就已经异于常人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可半晌后，他的左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腕，朝下拉去。 “坐下吧……玉儿。” 听到乔曦明的称呼，女人的身体陡然一颤，眼中似有莫名的光泽闪出，身上若隐若现的恐怖气息顷刻间全消。 她低头看了看乔曦明的侧脸，抿了抿红唇，终是埋头坐了下去。 见状，妖九脸上的笑意才再度绽放。 “看来你还是没变，你的理智一如当初遇到你时那般强大！” 屋内的人听着妖九的话语，却无法评判，它所说的到底是褒奖还是贬低。 不过乔曦明没有在乎，而是直接问道：“你我的协议，还有效吧？” 妖九的笑容更大：“自然有效，我助你发展战之都，而你……要提供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我该给你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杯背叛了，你应该早就已经拿到手了吧。” 乔曦明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之下还酝酿着些别样的波动。 他所说的背叛，自然便是指的蝶雨。 不过妖九似乎早就料到乔曦明会有此一说，笑眯眯的伸手，拇指、食指二指一屈，将乔曦明用过的茶杯捏了起来。 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你出事没多久后，蝶雨就回来了……还带了个人类回来。” 乔曦明的眼神本来紧盯着妖九的手，但当他听到后面时，双目中顿时射出一股凶光。 那个被蝶雨带回来的人类，除了栾狂，还能是谁？ 朱雀天梯之上，当乔曦明跃入深渊之前，曾请求过蝶雨保护好拓跋玉和雪依舞，可最后却是一个跟着他一起跳了下去，另一个为了复仇直接自爆修为身亡。 蝶雨和兰世耀、蛇魅一起对付自己，乔曦明能够理解，这大概都是所谓的‘念通之魔’的缘故，可是雪依舞的死，却让乔曦明无法谅解。 “它们在哪儿？”他的声音比红衣女人刚才的声音还要冰冷。 可妖九只是笑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按照你原本的计划，拿到砝码之后，就该用来和目标做一场交易，换取有用的资料拿来给我，可是没想到你最后失踪，计划也就不了了之，它们带着那两个无用的魂魄回来，又有何用呢？” 魂魄？ 乔曦明目光一闪，直接道：“把他们交给我，我会帮你继续换取资料。” “好！” 妖九爽快的模样，让乔曦明不由一愣，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蝶雨是妖九收服的仆从，过往数年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它还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帝国随同乔曦明行动，按理说妖九不会如此轻易的将它割舍，可乔曦明所看到的反应却似乎正好相反。 妖九很清楚乔曦明的想法，但它也只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个古怪的神色，随口解释道：“如今的她，早已和当初我收回来的那只念族蛮兽不同了，等你见了便知道了，到时候，你对她要杀要剐，我也都由着你，只要你能够给我带回东西就行。” 模糊的解释让乔曦明皱眉不已，可他也没有多问，因为妖九很快就提出了邀请。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现在的蝶雨吧！” …… 战之都林木葱郁，枝繁叶茂，出了圣地之后，阳光便被无数叶片剪碎成了斑驳的亮点洒在地上，即使是最为炎热的八月，也因为这些碎影出现了些许凉意。 这是乔曦明第一次走出战神殿，被笼罩在斗篷阴影下的他打量着这片地域，对树林中时不时出现的无害野兽视而不见，只是冷静地扫视着地球谷的地貌，然后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妖九身后。 他并非独自前往，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身红衣的拓跋玉，还有落在他肩头的小茜，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野兽。 “如何，是不是觉得这些动物很奇怪？” 妖九没有回头，却似乎感觉到了小茜的眼神，语气中带着些莫名的意味。 小茜立刻警惕的收回了目光，紧紧地盯住了妖九的后背，豆芽似的小手抓住了乔曦明的斗篷边沿，摆出了极度提防的模样。 乔曦明看了眼被妖九声音惊动后匆忙跃入林中的小兽，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些野兽，都没有入蛮。” “没错，它们都不是蛮兽。” 妖九仍自没有回头。 阴影下的乔曦明皱了皱眉，突然问道：“不是蛮兽？” 听到这句话，妖九笑了起来，终于回头看向乔曦明，目光中满是欣赏。 “是的，这些物种都不是蛮兽，它们是属于你们地球的原生物种。” “地球？” 乔曦明有些惊讶。 二百多年前，人类降临蛮星，仅仅带来了十三艘星舰，除此之外，并未携带其他的动植物，既然如此，为何在这地球谷中会出现原属于地球的其他生物？ 妖九很快给出了解释。 “在你们人类的传说之中，你们跨越星河，最后出现在蛮星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 乔曦明微愣，没有回答——他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妖九的笑容中多出了几分嘲讽：“据我所知，你们人类的星舰之所以会出现，是出于一个被你们人类称为殖民的目的，不过最初你们的目标并非蛮星，只是在星空中遇到了某些意外，最终阴错阳差，才出现在这里。” “殖民？” 乔曦明暗自咀嚼着这个词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地球的空间有限，已经不满足你们人类的需求，所以你们需要开拓更多属于你们的地盘。”说到这，妖九顿了下，嘴中升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斜视着乔曦明道：“所以，从最初起，你们才是真正的入侵者，只是你们选错了入侵的对象。” 人与蛮兽，究竟谁才应该是最初的蛮星之主，其实乔曦明对这个答案早已心知肚明，所以对于妖九最后的讽刺，他保持了沉默。 “不过，既然是开拓生存的空间，那么你们人类必然要建造与地球类似的生存环境，这样才能够确保殖民行为的顺利进行，所以你们的星舰之中虽然没有动物随行，但还是携带了大量地球原生物种的种子——你们人类称之为，基因。” 妖九的目光回到了林木之中。 “所说最初你们人类的个体都无比脆弱，可你们却拥有‘科技’这种蛮兽并不拥有的力量，你们能够靠着这种力量抵抗我们，甚至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那些所谓的‘基因’，也属于这些神奇的事情之一。” “靠着这些‘基因’，你们可以从零还原出地球的原生物种，以此来最大限度的将异星环境改造得与地球趋近，而这种手段，也对蛮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念族。” “念族以念头为生，它们所吸收的念头决定了它们的未来，在你们人类到来之前，念族只能吸收其他几个种族的意念，所诞生出来的念族个体也只有那么寥寥数种，分布在各个种族之内，极难察觉。可在你们人类出现之后，蛮星之中的念头立刻变得驳杂不堪，念族成长的方向也因此变得极度的混乱，很难保持最初的纯态成长，甚至出现了难以突破五级的趋势，所以在蛮兽八族之中，最痛恨人类的蛮兽种族，应该就是念族了。” 乔曦明在阴影下目光一闪。 “这就是念族依附于妖族的原因？” 妖九已经习惯了乔曦明的反应能力，点点头，说道：“三百年前，蛮星之上还是八族齐立，任何一方都无法轻易占到便宜。除了意、单族死族鬼族因为习性相近，两族出现了相融的现象，不过它们在生前的种族不一，还是让它们内部有着不少的矛盾。妖族本是八族中最强大的一族，可是死、鬼二族的融合让它们感受到了危机，于是它们开始与数量稀少的灵族结盟，与死鬼二族相互对抗。至于念族，它们则一直和念族一样，游走于各族之间，靠着自身的种族天赋损害各族的利益进而壮大己身，是最让死鬼妖灵四族恼火的第三方势力。” “可是这一切，在你们人类出现之后，就全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