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百鬼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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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张枫林到家的时候,家中已有一个人。 一个黑衣人。 张枫林还未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紧绷。铁青的脸色在幽暗的灯火下显得青的有些发黑,黑的毫无血色。 看起来有些虚渺,阴森。 黑衣人回头,敬畏的看着张枫林,沉声道:“主人。” 只有两个字。 这两个字已经足以让张枫林放松下来。 张枫林长舒一口气:“小齐。” 黑衣人点点头:“是我,主人。” 小齐已经走到张枫林身边,腰间的无鞘剑,剑光寒凉。 小齐看着张枫林,蹙眉道:“主人,你的脸色不好。” 张枫林点头:“绝不会好。” 小齐道:“谁那么大胆敢惹主人您?” 张枫林冷笑:“的确大胆的很。” 小齐面无表情,只是声音更冷:“那就杀了他。” 张枫林敛了笑意,缓缓坐在交椅上,手轻抚交椅的扶手,道:“好像说的不错。” 小齐道:“主人应该告诉我他是谁。” 张枫林摇头:“只可惜我也不认识。” 小齐闭了嘴。 张枫林好像闻到了一丝香味。 胭脂香,淡淡的。 他已经闻过这个味道。 虽然只有一次。 这辈子却都忘不了。 那是个美丽的女人。 那个女人又来了。 紫纱的大袖衫,在风中水一般的柔柔荡起,风似的融入风,雾似的散于风。 月光,如纱的月光好像也和她融为一体。 柔柔的,婀娜多姿。 好像一眨眼,她就来了。 随着风来了,带来了雾,朦胧冰冷的雾。 易柔。 她潋滟含情的眼波,荡漾着水一样的温柔。 张枫林的骨头好像酥了,心好像痒了。 看到易柔的眼睛,就好像已经听到了她温柔酥软的声音。 小齐已察觉到了什么。 他忍不住回头。 一回头就看到了易柔流云般掠到了他的身侧。 易柔在笑,笑的很温柔,也很魅惑。 小齐却依旧面无表情,一字字道:“易姑娘。” 易柔笑道:“是我。” 小齐转身就走。 他一向是个聪明人。 张枫林看着他离开,才朝着易柔点了点头。 易柔咬唇,纤纤十指轻飘飘的抚过肩头,紫纱衣服又褪下一分,露出了雪白香肩,酥胸半露。 风,香丝丝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撩起易柔轻柔的衣裙,露出一双高挑白嫩的玉腿。 易柔在风中走来,一双腿恍若闪着光,白的如玉。嫩的如玉。 张枫林忍不住去看她。 易柔面上笑意更浓,道:“想不到张大侠也和其他男人一般模样。” 张枫林无奈道:“天下男人本就是一样的。” 易柔眸光一闪,道:“是嘛?” 张枫林眨了眨眼睛:“好像是的。” 易柔勾唇笑了,眼光朦胧如水似雾。她道:“听闻张大侠遇刺了。” 张枫林不住冷哼:“想必不是听闻吧。” 易柔道:“自然。” 张枫林道:“难道易姑娘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易柔点头:“否则我又怎会来。” 2. 灯火幽微。 淡香袅袅。 夜已深。 张枫林若有所思道:“所以百鬼门想杀我灭口?” 易柔笑道:“若像张大侠这样的人都和万仙坛成了朋友,那他百鬼门又该如何在江湖中生存下去?” 张枫林暗自握紧拳头:“所以他们才要杀了我。” 易柔温柔笑道:“是极是极。” 张枫林冷笑:“原来如此。” 易柔道:“不过张大侠放心。” “哦?” 易柔眉眼带笑:“万仙坛绝不允许有人伤害自己的朋友。” 张枫林道:“所以你来了?” 易柔笑道:“小女子哪有什么本事?” 张枫林:“谁有这样的本事?” 易柔道:“仙山飘渺外,自有酒中仙。” 张枫林蹙眉道:“酒娘?” 易柔点头:“除了坛主,谁还会有这样的本事呢?” 张枫林道:“她好像并没有来。” 易柔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坛主又怎么会来?” 张枫林道:“你刚刚说万仙坛绝不允许有人伤害自己的朋友。” 易柔道:“当然,所以坛主命我过来请张大侠舍下一聚。” 张枫林一惊,脸色大变:“现在吗?” 易柔媚眼一挑,柔声道:“张大侠还想什么时候?” 张枫林眉头皱的更紧:“此时已是深夜。” 易柔道:“深夜又如何?” 张枫林道:“夜半鬼行时。” 易柔大笑:“非也。” 张枫林挑眉:“哦?” 易柔敛笑,凑到张枫林耳边,轻声道:“正是夜半无人私语时。” 张枫林道:“我已有妻室。” 易柔道:“我家坛主又不想做张大侠你的妻子,只是想同大侠你交个朋友。怎么,朋友之约,张大侠也不想赴吗?” 张枫林眼角肌肉忍不住抖动:“友人之约,不敢不赴。” 易柔眸子一眯:“那张大侠还犹豫什么?且随在下去吧。” 张枫林方才起身,易柔却又按住了他的肩头,道:“坛主的住处总是有些神秘的。” 张枫林略显木讷的点点头:“好像是的。” 易柔道:“总会有人将我们送过去的。” 张枫林嘴唇动了动,刚想问是谁,门前冷风忽起,一四周白纱围起,琉璃顶豪华软轿已自半空中飘飘然落下。 抬轿四人均是一袭白衣,在黑夜之中分外显眼。 3. 风。 白衣飘飘,忽而飞散,似花,凌乱于风。 白轿,白衣,仿佛倏地隐于黑暗。 白布,洁白如雪。 在风中扬起,在风中翩然。 好似蝴蝶的翅膀。 落寞。 只有白色的羽毛。 轿没了,人没了,风停了。 张枫林醒来的时候,人已躺在床上。 他坐起身,认真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房间内的装饰很是简约,红木雕花大床,四角缀着绯红色的流苏,绯红色的纱帐随意掩起。 正中央一张红木八仙桌,桌上简简单单放着三盘糕点以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桌前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身着紫色华袍,面带浅笑的看着张枫林。 他的笑容很潇洒,也很和善。可张枫林却连一点和善的感觉都没有。 他只觉得很可怕,因为他总觉得那个男人笑容之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杀气。 杀气,只有手上沾满血腥的人才会有杀气。 那是一种给人的感觉,一种把无形刀插在人心里的感觉,就像用匕首贴在皮肤上,透出的那种刺骨寒意。 张枫林从床上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个紫衣男人,缓声道:“这里是万仙坛。” 紫衣男人笑着点点头:“非也。” 张枫林蹙眉:“那你点头做什么?” 紫衣男人道:“这里只是万仙坛一个分坛而已。” 张枫林道:“分坛难道不是万仙坛?” 紫衣男人道:“总是有些区别的。” 张枫林道:“什么区别?” 紫衣男人歪了歪脑袋,笑嘻嘻道:“就像一片枫林和一片枫叶的区别。你能说枫叶是枫林吗?有枫林,就一定有枫叶。有枫叶却不一定有枫林。” 张枫林脸一沉:“好像是的。不过在下不喜欢别人拿我的名字开玩笑。” 紫衣男人笑意更浓:“每个人都不喜欢别人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 张枫林已握紧拳头,手心里冷汗湿热。 紫衣男人道:“你好像不认识我。” 张枫林点头。 紫衣男人撩起袖口,露出臂上那一朵暗紫色的桃花:“但你一定会认识这朵桃花。” 张枫林脸已苍白。 紫衣男人道:“你已见过酒娘。” 张枫林道:“我早已见过她。” 紫衣男人笑道:“早到多久?” 张枫林道:“黄昏之时。” 紫衣男人道:“她今日黄昏并没有出门,连茅厕都没去。你又怎会见过她?” 张枫林闻言彻底怔住。